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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医大校区。
两人还没走到省医大，唐延也打来了电话，说是红色马自达轿车是张建文自己在一个叫快捷租车的车行租的，租了两天，看样子是准备去罗南山瀑布过夜。
“没想到死在了半路上。”安灏禹一摊手：“如果凶手真是女性，证明他很有可能在劈腿。他女朋友张妍丽在省师大，一大早他这是准备和谁去罗南山？”
徐子轩似乎没留意他在说什么，埋着脑袋专心致志的看张小墨发到手机里的信息。
舒田甜，省医大预防医学专业三年级学生，21岁，跳楼自杀、当场死亡。
由于并未留下任何遗言，自杀的具体原因到现在仍不清楚，但校方拒绝承担任何责任，目前校方仍在与舒田甜父母就人道主义赔偿进行调解。
自杀时，舒田甜穿了一条尚未剪去标签的纯白色连衣裙和内衣、内裤，经警方调查证实，是舒田甜本人于10月5日下午也就是自杀当天自己去商场买的，接待舒田甜的商场导购员回忆，当时舒田甜精神状态很不好，看起来像是失恋了。
此后，警方也向许多人多方了解了舒田甜，但并没有人知道她恋爱了，生日礼物也不知道是谁送的。舒田甜自杀后，警方只在宿舍里找到了装生日礼物的盒子，但其中的礼物不知所踪。
由于是自杀，警方在征求舒田甜父母意见后并未进行尸检，而是直接火化了。
有了张小墨提供的信息，两人顺利找到了舒田甜的宿舍。她们宿舍有四个人，面对又一次询问，竟然显得有几分兴奋，也不知是不是看到这次的警察尤其养眼的缘故。
“舒田甜一点也没透露过自己的感情生活吗？”
徐子轩一开口，三个女生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
——田甜本就文静的很，平时也不太爱说话，所以我们也......
——不过我是觉得她肯定有男朋友了，之前给你们说你们还不信。
——不知道是谁，田甜挺宅的，但国庆节前那段时间她是偶尔会不在寝室。
——是啊，问她也不说去了哪里，也不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儿。
——我觉得她就是暗恋张建文，你看她拍的那些照片，张张里面都有张建文。
“这些你们和之前询问的警察说过吗？”
——说过。
——警察还问我们知不知道谁送的生日礼物，是什么生日礼物。
——我们确实不知道。礼物是3号那天下午田甜自己拿回宿舍的，然后她又一个人躲在床上拆。
——我们本来给她买了好多好吃的，说是等到晚上一起庆祝，她没吱声，大家就觉得挺没趣的。
——然后我们几个就拿着吃的到隔壁宿舍去了，所以不知道礼物到底是什么。
“你们从隔壁宿舍回来呢？”
——回来田甜已经不在宿舍了。
——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嗯嗯。第二天上午才回来的。
——整个人就是很不好的样子，肯定哭过，眼睛都是红通通的。
“那你们还注意到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吗？”
——没有了。第二天下午我们看她买了新衣服回来，还说她应该没事了呢。
——这么说的话......我记得田甜拿着礼物盒子回来的时候，我瞄了一眼，上面有一张卡片，好像写着......对了，写的是，欢迎加入俱乐部。
“俱乐部？”徐子轩不禁与安灏禹对视一眼：“什么俱乐部？”
——不知道。卡片上只有这么几个字，平时也没听田甜说起过什么社团、俱乐部之类的。
“舒田甜平时买衣服会不剪标签就穿吗？”
——这怎么可能？！
平城区某家路边烧烤。
点了一大堆烤牛肉、烤五花肉、烤脆骨、烤大虾、烤排骨、烤茄子、烤韭菜、烤土豆不说，安灏禹还叫了一件啤酒，准备和徐子轩大干一场的模样。
唐延赶过来汇合时也饿的不行，屁股还没坐在凳子上就先拿了串牛肉塞进了嘴里：“真羡慕你们可以喝酒啊。”
“要不你也来一瓶？”安灏禹不怀好意的笑道：“反正也没人知道。”
“不不不。”唐延摆手坚决拒绝，喝了口热茶道：“我这一天还真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出租车、打车平台都没有送客人到快速通道附近的，至于从城区方向进入快速通道的私家车实在太多，根本没法逐一排查。走访问询的人大多都知道死者是男女朋友，关系还挺好，没发现张建文有脚踏两只船的情况，也没人知道张建文要和谁去罗南山瀑布过夜的。还有徐支队你说的寿衣，也没查到什么。你们呢？”
安灏禹一边吃肉一边喝酒一边还把下午的情况和唐延说了。
唐延听完，险些没被刚刚吃进去的大虾给噎着：“怎么查起来医大的自杀案来了？就算都提到张妍丽和舒田甜什么俱乐部，这要怎么查？”
“尸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徐子轩和安灏禹碰了下杯问。
“我们区局只有一个主刀法医，虽然经验算是全省数一数二的，但就是会慢些。”唐延叹了口气：“离开单位时才问了，至少要等到凌晨去了。”
徐子轩点点头，转过身帮唐延喊了碗蛋炒饭：“那就再等等。”
“还等？”唐延心想那也得尸检报告有线索才行，如果没线索还不是举步维艰，不免又是长叹一声：“除了等尸检报告就没其他路子了？”
话音刚落，徐子轩的手机短信就响了，显示是张小墨的号码，安灏禹直接拿过来就点开，忽然深吸一口气，瞠目结舌、一脸震惊道：“老徐，你是怎么想到让小墨去查舒田甜的就诊记录的？”
一看安灏禹这样子就知道有戏，但唐延不好伸脖子去看手机，只好问徐子轩：“徐支队，什么就诊记录？”
徐子轩也从安灏禹的表情中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他心中还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就立即敛容屏气的安排道：“唐支队长，你需要马上做三件事，一是立即确认参加两具尸体解剖的法医及工作人员是否有简化尸检程序的行为，是否有被感染的可能，且从此刻开始，法医工作人员必须加强防护措施后才能继续进行解剖。二是让人尽快将张妍丽、张建文的血液样本送去省医院AIDS筛查实验室做HIV1/2抗体快速检测，但就算是快速检测至少也要一天才能完成筛查试验和确证试验。所以，第三件事是务必让各大医院配合，争取以最快速度拿到平州市有检测、就医、用药记录的所有HIV病人名单，并和张妍丽、张建文还有舒田甜进行交叉比对，找出有关联的人，尤其是和HIV有关的俱乐部。”
整段话徐子轩说的郑重其事，语气既不容置喙又不容置疑，显得极度自信，导致唐延还没消化完话里的意思就已经走了出去按照要求拨通电话开始复述了。
安灏禹仰头喝掉一整杯啤酒，砰的一声把酒杯落在桌子上，先是骂了声狗杂种，这才问道：“老徐，你说，凶手拖延时间到底是想干什么？”
“但愿只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吧。”
徐子轩说出每个字都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冰冷的表情中混杂着厌恶和些许悲凉，他沉默了片刻，也将自己的酒杯倒满然后一口喝完。
唐延打完电话呆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这才渐渐反应过来徐子轩说的那些话意味着什么，不禁后背发凉。
他立即转回到桌子前打算问个清楚：“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田甜的自杀虽然没有任何疑问，但整个过程却非常奇怪。首先是时间很短，生日那天还高高兴兴的，两天后就义无反顾的跳楼了；其次，有一个隐形的男朋友，一般来说这种隐形朋友十个就九个都有问题；其三，不仅穿着新买的裙子跳楼，连内衣都是新买的，还都没有剪标签；其四，到底收到了什么生日礼物；最后，没有任何遗言。由此可以看出，这个神秘的生日礼物是导致舒田甜自杀的直接原因，宿舍室友也说，从隔壁宿舍回来之后舒田甜就不见了，第二天回来时状态已经不对。”
徐子轩说话时脸色阴沉着的吓人，他一手靠在桌上揉着太阳穴，一手沿着酒杯边沿缓缓摩擦，向唐延解释道：“我们已知舒田甜自杀的结果，再来推测自杀的原因，那就是短时间内的彻底绝望。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在两天之内彻底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经济问题的可能性虽然有，但现在有很多途径可以挣快钱，还不至于两天没办法就决定去死；感情问题也有可能，如果没有经验不知道如何挽回，她什么都不问也不说，一点内情都不向家人或朋友吐露吗？看起来也不太像。再有就是健康问题，年纪轻轻得了绝症很容易让人钻牛角尖，无论寻求什么样的帮助都改变不了即将死亡的事实。这是我能想到可能性最大的原因。”
安灏禹茅塞顿开：“所以你才让张小墨去查舒田甜的就诊记录。”
“是的。结果查到，舒田甜10月3日下午5点10分在省医院挂了感染科的号，当晚没有回宿舍，过了一天，5号下午去商场买了新衣服，傍晚自杀。”
徐子轩眉眼低垂，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这就很容易推测了，舒田甜从生日礼物中不知得到了什么信息，她不确定，这才去了省医院的感染性疾病科。如果是普通传染性疾病，隔离治疗就行，用不着自杀；如果是像非典一类的高危传染性疾病，疾控中心早就会做出应急反应，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显然也不是。又或者是妇科类疾病，但一般来说得了性病，这个年纪的女生多半会选择去私人诊所，就算万不得已去医院也会直接挂妇科。所以，我猜测她是被感染的是HIV，而且还是通过性行为感染的，所以她才会短时间内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才会羞于留下任何遗言，才会去买一身干净的衣服穿着自杀。”
唐延听到这里有些惊惧也有些不耐烦。
舒田甜自杀案也是平城支队的案子，由于自杀没有任何疑问很快就结案了，对于自杀的原因自然也没有进行深入调查。而徐子轩不过去省医大询问了几个室友就能推出这骇人听闻的原因，实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就算是这样，可舒田甜的自杀和张妍丽、张建文又有什么关系？”
“俱乐部。宋处长说张妍丽不知是参加还是组建了一个什么俱乐部，舒田甜生日礼物的卡片上写着欢迎加入俱乐部。张妍丽和张建文是男女朋友关系，”正如没有人能体会舒田甜当时的心情一样，安灏禹也无法描述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而舒田甜和张建文不仅是同班同学，很有可能还暗恋他。生日前三天朋友圈的照片里还有张建文，如果说这个隐形男朋友就是张建文呢？也有可能吧，只不过，她把张建文当地下男友，以为张建文迟早要和张妍丽分手，谁知张建文只不过是在......”
“故，故意传播HIV......”唐延赶紧自己惊惧到脑子一片空白，嘴巴也在不停颤抖着：“......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