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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间屋子里，张小墨和唐延、小王正在对同样缓过劲来的王保安进行询问。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警察领导同志，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见呐！”
“你别急。你就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了，早说了也不至于遭这罪啊。”
“是是是。”
“那我问你，陈长峰陈队长遇害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
看他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小墨脸一黑：“要不要我让那几个绑架你的流氓进来问你？”
“不不不！我在厕所里，我在厕所里，我在陈队长办公室斜对面的厕所里拉屎。”
“不是啊......小墨哥，我打断一下啊，”小王顿时有种这老头子满嘴谎话的感觉：“他为什么跑到陈长峰那层楼的卫生间上厕所？你们交警大队的门卫没厕所？”
“不是......有是有......是因为......”
唐延拍了下小王的脑袋：“瞎问什么？是你的案子嘛？还有，这还不清楚？那是因为交警大队领导们的办公室肯定都在陈长峰那一层，卫生间里的卫生纸肯定是最好的，他肯定是时不时趁着值班的时候去顺一些回家。”
被拆穿企图的王保安顿时脸胀的如同喝了半斤高度白酒那样通红，张开嘴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只能垂着头算是默认了。
停了电，不向阳的卫生间里也黑乎乎的，王保安一边顺了四盒抽纸塞进宽大的夹克里，一边在心里念叨着，领导的东西就是好，擦屁股的纸不仅用纸盒装还香喷喷的......刚走到卫生间门口，他就瞅见一个提着纸袋的女人背影闪进了陈队长办公室。
“陈队，专程来感谢您......”
“客气什么，小事一桩嘛！怎么还给我拿......”
难道那纸袋里装的是钱？
听到这两人的寒暄，王保安刚迈出卫生间的步子犹豫着收了回来，下楼的话肯定会经过陈队长办公室门口，万一纸袋里真装的是钱，又或者陈队正在数钱，被我这个小保安看到了，那岂不是连工作都没了......
心里这样一想，王保安转身就返回了男厕所，一边竖着耳朵听送钱的人是不是走了，一边安慰自己反正今天停电，也没人来交警队办什么业务，迟一会儿回门卫也误不了什么大事。
好像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王保安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刚想出去看看情况，就听见脚步声往卫生间这边渐行渐近。他赶紧躲进隔间里，反锁了门板，没一会儿听到脚步声径直去了女厕所那边，心里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没好气的拍了下自己脑袋，也不知在心虚个什么劲儿，一个女的怎么可能进来男厕所？
紧接着，伴随着水箱冲水的声音和外面盥洗台洗手的声音，王保安知道这人终于走了，这才放心大胆的离开了卫生间。
腋下夹着四盒抽纸，王保安目不斜视的走过陈长峰办公室，都快走到楼梯了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他又倒了回去.......
“我看到陈队长倒在椅子上......我吓得半死，捡起掉在地上的抽纸直接就跑了......”王保安一把抓住张小墨的手死死握住：“领导......我只看到一个女的，其他的可什么都没看到啊！我不会坐牢吧？”
张小墨略微沉吟了一下，估计这凶手应该是去女厕所冲掉了带去给陈长峰的可引起高血糖发作的食物。
女人？杀死陈长峰的凶手竟然是个女人？也是这个女人杀了师傅、师娘还有姜薇？
可这段时间的调查，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女人进入过自己或是安队的怀疑视线啊。
他没理会王保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继续问道：“如果再让你见到这个女人，你还认得出来吗？”
“就瞄到一个背影，哪里认得出来啊......”
省会平州市，省医院心理咨询中心。
胡医生其貌不扬，但看起来倒是挺随和，也十分热情的接待了肖明和夏雪。
“我知道两位警官说的这位陈长峰，你们队里还有一位安队长之前也电话专门联系过他心理咨询这事儿。就像我告诉安队长的那样，陈长峰确实没来接受过心理咨询，打电话过去也是一听是我就挂了，去单位找他更是直接让我吃了闭门羹。”
夏雪点点头：“那他这种情况，胡医生您和省厅报告过吗？”
“当然，我还专门出了个报告。两位警官如果看应该没问题，只不过按程序我得请示一下省厅。”
肖明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麻烦了：“暂时不用。”
“您和谁提起过陈长峰的身份吗？”
面对夏雪如此直接的问题，胡医生扯了扯嘴角一笑：“我们中心可是省公安厅、平州市公安局和平城区公安局的心理咨询定点医院，更何况陈长峰这种情况，我们还都签了保密协议。”
夏雪眨了眨眼睛，也咧开嘴意味深长的一笑：“胡医生，陈长峰都让您吃了个闭门羹，您这还好意思找他帮忙处理您车辆的违章记录？”
胡医生没明白夏雪这话什么意思：“什么？”
“您自己看，”见他一头雾水的样子，夏雪直觉不像是装的，于是调出手机里张小墨传来的车辆违章处理记录递给他：“这是在安塬区违反交通禁停标志的处罚，已经撤销了。”
“这......”胡医生这下显得更加莫名其妙了：“这我可真不知道，我确确实实没有因为咨询以外的事情找过陈长峰。人要脸、树要皮，更何况是这种事情。”
“胡医生，”肖明看了眼夏雪，接着问：“麻烦您再好好想想，这是因为什么事情违规的？”
“这个......这个违反禁停标志，时间应该就是去安塬区找陈长峰的那天吧，我把车就停在路边上在等我前女友买奶茶。”
夏雪瞪着眼睛，有点不可思议：“你去找陈长峰完成心理咨询的任务，还带着前女友一起？”
“我是想着他直接挂了我好几次电话，带女朋友去可以缓解一下尴尬嘛，他总不至于对着一个女的甩脸色吧。结果谁知道他还真......差点把办公室门都摔我和我前女友脸上了。”
听到这里，肖明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他是武警出身，以前经常配合地方开展各种秘密抓捕行动，尤其配合缉毒最多，知道缉毒警察的生存情况根本无法凭借想象猜测、理解，不仅脑袋随时都别裤腰带上，甚至就连牺牲了都不能有姓名，这也是就连陈长峰的父亲和儿子都不知道他曾经身份的重要原因。
“胡医生，因为和省厅的委托关系，你才能知道陈长峰曾经是干什么工作的，所以你至少应该知道，他是个英雄，所以你也至少应该有那么一点对英雄最起码的尊重。”说着，肖明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捏着拳头，面如铁色一字一句问道：“刚刚你没有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我现在再问一遍，这次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你当真没和任何人明说、暗示或是委婉的提起过陈长峰缉毒卧底的身份？包括你这位前女友？”
“......”
离开省医院心理咨询中心，两人回云中市的路上都没说话。
肖明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开着车，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靠在摇下玻璃的车窗上，有意识的维持着较低的车速。
挂了电话，夏雪情绪更低了：“胡医生的这个前女友李玫，说是因为不上镜连照片都没一张，刚刚派出所那边查到住址是假的，电话电话号码也注销了，我估摸着就连这个名字也是编的吧。怎么办？给徐队、安队报告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辙了。”
“胡医生不是说，去安塬区找陈长峰的时候，她女朋友买过一杯奶茶吗？”
夏雪明白肖明是想打监控的注意：“小明哥，那可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这种商铺里的监控你知道一般只保存三个月。”
“我在安塬区工作过两年，前段时间旅馆藏尸案又故地重游了......”肖明转过头对她一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家奶茶店的斜对面是区建设局，因为每年农民工上访要工资的事情，早几年区公安局都会派警力去维持秩序，所以我知道他们单位外面的那个监控是会全部拷贝下来存着的。”
“你是说区住建局单位外的监控有可能拍到了这个李玫的样貌！”刚刚夏雪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听肖明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用力把副驾位前的“手套箱”拍的砰砰直响：“小明哥，快，开快点！”
云中市九塬区，原云中县公安局家属区。
忙活了一整个晚上，安灏禹回到家还以为肯定会面临一片狼藉，刚和徐子轩打商量能不能留着明天再收拾，打开门就看到客厅、饭厅所有摆设整洁如新，好像昨晚的聚会是他的错觉似的。
“妈？您来了？”
“喊什么啊。”听他扯着脖子一个劲儿喊，徐子轩无可奈何的白他一眼：“你这狗鼻子没闻到这股消毒水的味道啊，肯定是方媛离开之前帮着收拾了。”
安灏禹闻言立马伸长了脖子，皱起了鼻子，还在空气中使劲地嗅了好几下，这才冲着徐子轩竖起大拇指，用一种十分夸张的语气拍马屁：“哎呀老徐，果然没什么逃得过你这双火眼金睛！”
徐子轩倒在沙发上，双手食指有节奏的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整个人几乎都没什么力气了：“你不用这么转移话题，在平城区那里，我是又看到了那个噩梦中的景象才会险些没撑住的。”
“我哪儿是在转移话题？”安灏禹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伸手帮他按摩着太阳穴，一边道：“我猜都猜到了。那个梦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肯定不是平白无故就会出现的，如果那个长发混混在冠县查到的徐叔叔和孟阿姨的报案记录是真的，那肯定你在云中之前就生活在安南市的冠县，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双山县的客运站，等小明和谢展去调出陈长峰看的那份凶杀档案，或许就能知道了。”
“但愿吧......”
“我知道，这么多年的调查基本没什么进展，你心里也是不敢报什么希望的。可我这回就觉得会有突破，你就安心睡一觉，我有种强烈的直觉，明天，明天我们关心的问题就会基本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