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和柳存奚边吃蛋糕边聊天，一直坐了很久，才不慌不忙地下楼。
时间已经很晚了，一楼已经没什么客人，AI机器人正在那里打包蛋糕。
两人朝机器人走过去，魏然拿出手机打开扫一扫对机器人说：“你好，17号结账。”
机器人手下不停，对魏然说道：“17号已经付过啦，请勿重复支付哦。我正在给您打包蛋糕，请您稍微等我一下。”
付过了？
魏然和柳存奚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魏然问它：“可以问下是谁付的钱吗？”
“那位先生说是您的朋友。”至于是几号桌的客人，机器人没有说。
蛋糕已经打包好，机器人拿出一个精美的纸袋，将蛋糕放进去，随之放进去的还有一张餐巾纸。
它将袋子递给魏然并说道： “这里面是您需要打包的蛋糕，盒子上面的餐巾纸上有那位先生给您的留言。”
还留了纸条？
魏然接过袋子拿出还带着香味的餐巾纸，一打开便直接呆住了。
柳存奚好奇地凑过来看：“快看看上面写了什么？额，这什么鬼画符？”
纸上只有一行字，是用黑色水笔写的，歪歪扭扭还有晕染的痕迹，魏然盯着看了好几分钟愣是看不出写的到底是什么。
“你看出是什么没？”他问柳存奚。
柳存奚完全没能从这不堪入目的字迹上看出什么来，他质疑道：“正常人能写出这字？”
魏然觉得不能，他左手写字都比这个要好看。
他连蒙带猜，有些迟疑的找柳存奚确认：“你看这前面像不像是对不起？后面的我实在看不出来。”
听魏然这么一说，柳存奚再去看就觉得确实挺像的。
“应该就是，哎，这个人不留姓名还把字写成这样，会不会是故意不想让你认出来他是谁？有没有可能是某个骂你的人良心发现？”柳存奚忽然脑洞大开。
魏然觉得不是。
这些在网上骂人都要匿名的，通常都是自以为是正义的一方，骂人只是他们替天行道的一种方式。
哪怕真的事后发现骂错了，也只会觉得发了一点文字而已，又没有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再加上魏然写情书喜欢男人是事实，他们就更不会觉得自己骂魏然骂的不对，又怎么可能突然良心发现呢？
会不会是......回想起刚刚那个酷似池丰的身影，魏然心中一动，但他很快就在心里否认了。
不是池丰，池丰的字他是见过的，矫若惊龙，极为赏心悦目，而不是现在这种狗爬字体。
“也有可能是买错单了？”柳存奚继续猜测。
“那这个又怎么说？买错单应该不会特意留下这个吧？”
魏然指了指手里的餐巾纸。
柳存奚：......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会是谁啊？
“不管了，不知道是谁就不找了，就当是意外掉馅饼砸中了我们吧。”
魏然不再去想，反正也找不到头绪，多想也没用。
柳存奚点头应声：“行，回去吧，不纠结这个了。”
魏然把餐巾纸揉成一团扔进机器人旁边的垃圾桶内，然后提着蛋糕和柳存奚一起出了蛋糕店。
RA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近但也没太远，两人干脆当消食走路回去。
半路上席掣给柳存奚打了电话，一直等到了家电话还没打完。
柳存奚站在门口也不急着开门，嘴上还在逗弄席掣：“你明天早点过来找我不就好了，席日|天，你先忍一晚，明天咱们玩点好玩的。”
电话那头的席掣不知道说了什么，柳存奚咧着嘴笑了起来。
谈了恋爱的人聊天内容永远是少儿不宜，魏然扶额。
估计后面的对话会越来越不适合他听，他拍了拍柳存奚小声说道：“我先回了存奚，你也先回去再聊。”
柳存奚点点头：“行，睡前别忘了看直播，好好跟着学学。”
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呢？
魏然也没多说，回了句知道了，就扫脸开门进了房间。
在门口换了拖鞋后，他一路走向卧室，路过书房时魏然停了下，透过打开的房门能看到里面放着的全息仓。
这么晚还是不上游戏了吧，魏然想了想还是没进去。
回到卧室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漱后，魏然躺到了床上。
其实有点累，但挨到了床又一点困意都没有。
魏然时而盯着天花板发会儿呆，时而翻来覆去。
睡不着，还是睡不着，嘴上说着不管了实际还是会想到底是谁给他买的单，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起？
越想越精神，魏然干脆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放的手机。
他无聊地翻看着，在看到猫耳朵图标时顿住了。
喵咪直播，魏然不为人知的黑历史。
初中的时候他忽然对配音有了兴趣，还跟着网上自学了女声，进了个小配音工作室。
说是工作室，其实只有几个人，魏然刚开始试音的时候对方挺满意的，还说要让他负责配女主小时候的声音。
但没过多久魏然就被踢出了工作室群。
原因是声音好听却没有感情，来回录好几遍了也没有一点进步。
就这么被踢出来，魏然当时还挺不甘心的。
踢他前群主在群里曾说过让他先去当主播锻炼下，说光靠自己练是没用的，直播不一样，会有很多人在看，每天多读一些情绪起伏大的小说片段，如果情绪不对，会有人提出来。
群主还说，那些人可能说话不好听，但是你可以提取中肯的意见，慢慢调整。
魏然就真的去下了个直播软件，在应用商店搜索的，下的排名第一的喵咪直播。
注册成为主播后，魏然每天都会上传些不露脸的读书作品，直播内容也都是读童话故事和小说片段。
一开始根本没有人，后来直播间的人忽然多了起来。
那时候年纪小，看到夸他的弹幕魏然就会很高兴，当天还会延长直播，然后半夜狼狈地补作业。
也有人骂他播的什么垃圾，小小年纪不学好，魏然也不示弱，用着一口甜妹音直接怼回去。
而他这样的性格，竟然意外吸到了很多比他大的女粉。
其实想想，那时候还挺好玩的。
直到后来魏然想好好学习考个好高中，才狠心卸载了APP，结束了自己的主播生涯。
如愿进了重点高中后，开始是因为要适应高中生活，后来则是每天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报复欺负他的人，魏然就更想不到直播这回事了。
还有一点就是，魏然觉得以前面无表情朗读言情小说的自己像是个傻子，所以从不提及这段黑历史，也不想再重新下载喵咪直播。
此刻魏然心情复杂地打开喵咪直播，进去后的界面和之前比更加花里胡哨，最顶上还不时跳出某某直播间收到豪华礼物的通知。
他点开消息栏，那里显示有999+条信息。
出门前不断响起的提示音根本不是推送，而是魏然的粉丝给他的留言。
他刚卸载那段时间每天都在认真学习，偶尔休息的空隙会想一想粉丝，却没想过上来看看他们，然而这些信息的时间却持续了很久。
最新一条留言是在两年前。
如果他高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下回喵咪直播，还能赶上回复最新的留言。
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滋味，魏然抿着唇从第一条留言开始认真看起。
－－配配要记得回来哦，我会一直等你的，妈妈爱你！
配配是老粉们给他起的爱称，魏然已经太多年没有看到这个称呼了，还有点不习惯。
－－怎么忽然不播了？呜呜呜，每天听不到你的声音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不开心。
－－每日一问，今天配配回来了吗？没有，好的我再等等！
－－今天开始考研了，压力很大，好想在这时候听听你的声音啊配配。
－－你读小说真的很一般，尤其你前面那几个作品，配配，你真的讲男主牺牲都不会有一点难过的语气耶，可我就是像个二傻似的重复循环了很多遍，真想你呀，你现在应该把情绪掌握的很好了吧？
－－等你的第47天，你再不回来我可就叛变了啊（假的，赶紧回来）。
......
－－和父母吵架了，他们不同意我和男朋友交往，说看着就不靠谱。
－－其实不应该跟你说这个，你还是个小孩子，不会懂姐姐说的话什么意思，以前难过的时候听你读小说就会变得开心，现在只能重复听你以前的作品，也许你以后都不会上线了，那我把这里当成是可以倾诉的地方，可以吗配配？
当然可以，你想发什么都可以，魏然在心里默默回复她。
她发了许多条留言给他，两年前的留言也是她发的。
－－配配，我有宝宝啦，是个小女孩，你的妈粉真的要成为一名妈妈了，希望我会是合格的母亲，也希望我的宝宝以后和你一样甜甜的，给人带来快乐。
－－我以后不会来啦，要专心照顾她了，这时候的你应该高中毕业了吧？时间真快啊，祝你一切都好，我会一直记得你，配配，再见（）
看到这儿，魏然的眼睛莫名酸涩，脸上有温热的触感，他伸手去擦，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掉了眼泪。
他又返回第一条留言，点开开始打字。
回复呦呦路明：路明姐，我回来了，抱歉隔了这么久。
回复......
魏然挨着回复这些留言，哪怕对方有可能已经卸载了APP，再也收不到他的信息，他还是想这样做，就像他们一直心怀着期待给他留言一样。
“叮咚”
回复到一半的时候，魏然忽然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通知。
－－配配，能不能不要隐藏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