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汤煦，小少爷没在早餐店打过工，根本想不到这茬儿，在他的认知里，早餐都是别人做好送来的。
话虽如此，汤煦也没打算再跟陆柏清解释了，他不想在这里继续尴尬下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小猪佩奇牛奶塞进陆柏清手里。
“不管，反正我送你了，”汤煦塞完就跑了，一边跑一边扭头，凶巴巴地对陆柏清说，“不许还给我！”
回到教室之后，汤煦把校服脱下来，揉吧揉吧扔到桌子上，头一栽，趴了下去。
头埋在课桌上都不够，汤煦恨不得直接把身子埋进桌兜里。
太尴尬了。
小少爷爱面子，从小到大少有这么尴尬的时刻。
他都不敢想陆柏清会怎么看自己了，八成是觉得他脑子里进了牛奶吧，嗯，说不定还是草莓味儿的小猪佩奇奶。
偏偏季渊还不识好歹，这时候给汤煦发了个消息。
季渊：【咋样啊兄弟，你和陆柏清有啥进展没？】
季渊跟汤煦同校但不同班，他成绩不错，在学校的重点班，所以自然看不到汤煦尴尬的神情。
不看到他还好，看到他，汤煦更来了气。
如果不是季渊在他耳边一直叨叨什么小说，他才不会灵光一闪，去劳什子小说里学剧情学套路。
汤煦：【你觉得呢？】
汤煦：【/微笑】
季渊：【？不是吧，你俩真有啥事儿？】
季渊：【快快，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兄弟开心一下】
汤煦：【……】
他真傻，真的。
季渊说的话，他就一个字儿就不该相信！
不过，和季渊聊天儿并非完全没有作用，汤煦意识到，如果想跟陆柏清做朋友，靠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是行不通的，必须找个靠谱的人来指导。
思来想去，汤煦决定去找一个女生，凌晓慧。
凌晓慧是国际班的班长，性格爽朗，能说会玩儿，最关键是的是，她的人缘很好，跟谁都是朋友。
跟汤煦的那种人缘好不同，凌晓慧的朋友都是她主动认识的，她不会等别人出手。
她会主动跟班上最胆小害羞的女生交朋友，也会主动去要路上陌生帅哥的微信。
汤煦记得，自己的同桌之前想跟一个男生交朋友，凌晓慧还给同桌上过一对一的vip课程。
虽然，同桌是因为喜欢那个男生才想跟他交朋友的。
虽然，汤煦自认为自己对陆柏清绝不是那种喜欢。
虽然，那个男生十分动容，并且礼貌地拒绝了同桌。
虽然……别虽然了，除了凌晓慧，汤煦找不到其他靠谱的人选了。
跟季渊比起来，凌晓慧那还是靠谱得多的。
凌晓慧中午不回家，一般吃完午饭就会回教室，有时候跟她的小姐妹一起聊八卦，有时候就自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玩儿手机、看杂志，或者学习。
这天中午，汤煦的运气不错，凌晓慧的小姐妹们都回家了，教室里留下来的同学也不多，都在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汤煦点了两杯奶茶，悄摸着走到凌晓慧身边儿，小声道：“那个……凌同学，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凌晓慧上下打量了汤煦一眼，有点儿疑惑道：“什么事儿？你在这儿不能说吗？”
汤煦低声咳嗽了一下，别开眼睛道，语气不大自然：“我们……还是去外面吧。”
不是汤煦非得想要约凌晓慧单独相处，主要是这事儿太尴尬了，汤煦着实不想让别人听到。
再说汤煦跟凌晓慧不像跟季渊那么熟，凌晓慧是个女生，汤煦跟她聊天儿总不如跟季渊那么自在。
汤煦之前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儿，一时不太习惯，的眼神飘忽着，脸颊泛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红晕，他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凌晓慧，说：“喏，这是给你的。”
凌晓慧沉默片刻，一脸犹豫道：“汤煦，你是个很好的人，长得很帅，性格也很好，但是吧，我们现在还在上高中，我想把我的青春投入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中去，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汤煦：“……”
谢谢你的好人卡。
“不是，你误会了。”汤煦拧了下眉，解释道，“我是挺喜欢你的，但是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没有那种感觉，我也不是要跟你表白的。”
“嗨，你早说嘛，扭捏个啥，”凌晓慧这才放心了，从汤煦手上接过奶茶，毫不客气地扎开，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含混不清道，“我就说嘛，你好端端一帅哥，怎么可能喜欢你女生，我还等着磕你和陆柏清的CP呢。”
汤煦没听清楚，反问道：“什么CP？”
“没什么没什么，”凌晓慧赶忙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儿嘛，我们快点儿说正事儿吧。”
汤煦本身不是扭捏的人，经她这么一说，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挑明了话说：“就是吧，我觉得一个男生挺有意思的，想跟他交个朋友，但是我又没什么经验，所以想问问你，一般你都是怎么主动的。”
“哪个男生？我不允许！”凌晓慧脱口而出，“你怎么能抛弃陆柏清去认识别的男生呢！我们小陆哪里不好了！”
汤煦：“……”
他好像知道学校表白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怎么来的了。
“……我说的那个男生就是陆柏清，”汤煦有点儿无奈地摁了摁太阳穴，最终决定跟凌晓慧实话实说，“但是我没抛弃他，也对他也没有那种感觉，就是单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这是实话，汤煦不歧视同性恋，但确实没觉得自己喜欢陆柏清，正因为如此，他才可以毫不避讳地说出陆柏清的名字。
凌晓慧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咳嗽两声：“抱歉抱歉，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汤煦当然没那么小心眼，十分大度地摆了摆手，说：“没事儿，反正也都习惯了，表白墙上都见过八百次了。”
这样的大方的态度其实很招人喜欢，凌晓慧收敛起嬉皮笑脸，仔细地替汤煦分析起来：“按照我的经验来说，交朋友最关键的是投其所好，你哐当哐当送一大堆东西，但都是对方不喜欢的，或者不需要的，那其实是没用的，还会招人烦。”
凌晓慧这人看着挺不着调的，还是比季渊要靠谱很多的，汤煦没有跟他说自己早上做的那些事儿，她却一下子就点出了汤煦的问题所在。
汤煦来了兴趣，立即提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看缺什么就送什么啊，或者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从天而降帮他一把，”凌晓慧老神在在道，“英雄救美谁不喜欢啊，雪中送炭当然比锦上添花更讨人喜欢。”
汤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觉得凌晓慧说得很有道理。
他之前随便捞了本小说的情节就照着做，就算没出那些意外，陆柏清也应该不会喜欢。
而有了靠谱的方法之后，一个新的问题马上摆在了汤煦面前。
汤煦继续提问：“那你觉得，他需要什么？”
凌晓慧脱口而出：“他需要你的身体！”
汤煦：“……”
为了避免凌晓慧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汤煦跟凌晓慧道了谢，赶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之后的一整个下午，汤煦都在思考，陆柏清到底需要什么。
如果换做别人，汤煦可能直接就打钱过去了，他知道陆柏清是贫困生，贫困生最需要什么呢，那当然是钱啦。
但这个贫困生不是别人，是陆柏清。
或许这话说出来挺可笑的，谁会不喜欢钱呢，但汤煦知道，对陆柏清来说，给钱真的是一种侮辱。
之前陆柏清辅导汤煦写作业那会儿，汤煦曾经出十倍的价钱想要买通他，他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更何况汤煦听到了陆柏清的那些故事，知道了他身上背负的责任与担当，那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东西。
汤煦毫不怀疑地相信，陆柏清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不会为一时的贫困所困顿。
那陆柏清到底需要什么呢？
就这么纠结着，晚自习的下课铃打响了。
原本安静的校园里很快喧闹起来，学生们从教学楼鱼贯而出，挤着，闹着，一整天的高强度学习之后，晚自习下课就成了最放松的时刻。
汤煦不想跟人挤，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斜挎着书包下了楼。
走到走廊的拐角处，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柏清被几个高大的男生围住，男生们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推搡着，好像在抢陆柏清的东西。
为首的人汤煦认识，名叫耿大庆，他是高三国际班的，经常仗着自己家有钱就随便欺负同学，甚至连汤煦他们班的同学都被他欺负过。
汤煦心中一喜，心道，刚还在想陆柏清需要什么，这不就来了吗？
凌晓慧说得没错，英雄救美谁不喜欢？
当然，汤煦不会傻乎乎地直接冲上去，他现在就自己一个人，肯定干不过对面儿的那一群人，到时候如果激怒了他们，不是更麻烦吗？
这会儿学校的人还没走完，不远处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经过，汤煦马上走过去，小声跟他们说：“同学，那边儿有人在欺负人，咱们可以一起去帮帮那个被欺负的同学吗？”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大家其实都很看不惯这种欺负同学的行为，汤煦的很快找到了五六个同学。
带着这群同学，汤煦的底气瞬间足了，迈大步回到教学楼的角落里，大声道：“学校不是法外之地！请你们立即停止欺负同学的行为！”
耿大庆死死地握着陆柏清的手，梗了片刻，才把剩下的话说完：“……总之，谢谢你救了我的妹妹，你就是我们耿家的大恩人！”
汤煦：“……？”
这感觉怎么不太对。
定睛一看，汤煦这才发现，耿大庆和几个小弟手里拎着的……好像全是各种礼品？
耿大庆手里拎着一项车厘子和一箱草莓，正在往陆柏清的手里塞。
“不是，这怎么回事儿？”汤煦赶忙拉住一个耿大庆的小弟，有点儿着急地问他：“你们不是来堵陆柏清的吗？”
“我们是在堵陆柏清啊，”小弟眨眨眼睛，很无辜地说，“他救了我们耿哥的妹妹，我们耿哥可不得堵着他，好好感谢感谢他嘛。”
费了好大的劲，汤煦总算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儿。
陆柏清晚上兼职打工的时候碰到有人闹事儿，几个喝醉酒的小混混欺负一个小女生，那小女生就是耿大庆的亲妹妹。
陆柏清看不惯那些人，帮妹妹挡了一下，还替妹妹报了警，耿大庆于是坐不住了，要亲自来跟陆柏清道谢。
陆柏清说只是举手之劳，不愿意要他们的东西，但耿大庆非得让陆柏清收，于是几人就这么推搡了起来。
小弟听到了刚才汤煦的话，一边解释，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欺负同学了，实在不行你去五院眼科看看，听说那儿有个姓池的大夫挺厉害的，让他给你洗洗眼。”
耿大庆把车厘子塞进了陆柏清手里，叉着腰向汤煦走过来：“你们什么毛病啊，我跟我家恩人表示表示你们也要管？”
几个被汤煦叫来的同学听的一愣一愣的，一脸懵逼地看着汤煦：“不是，同学，你不是说他们在欺负人吗，怎么变成送礼了？”
与此同时，陆柏清也朝着汤煦这边儿看了过来，或许是场面太过滑稽，他的唇角微微掀起。
“……”沉默了两秒，汤煦义正言辞道，“我突然想起来，我手机只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电了，你们聊，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
隔壁的小池大夫：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