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易安轻歪着头, 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这话虽然轻飘飘的，但却带着上位者的从容不迫。
但站在他对面的女孩们, 丝毫没有在他迫人的气场下退缩, 她们直直望着姜易安，赤/裸地袒露着她们的野心和欲望。
这也是她们能从数万个报名者中脱颖而出，被姜易安选中的原因。
他想要打造的CATCHER，是要奔着登顶华国女团的目标去的。
殷乐乐摇头：“我只是因为你觉得我们会输给鲸鱼音乐的练习生而感到不爽。”
姜易安不置可否：“有自信是好事, 但凡事不是光有自信就行, 如果你们出道失败, 那么公司的损失谁来承担呢？”
“知道公司在CATCHER身上一共投入了多少吗？”姜易安微曲食指, 轻轻点了几下办公桌面。
规律的敲击声, 带着无形的压力落在每一个练习生心上。
CATCHER是尧润近两年来的重点项目之一, 出道战一结束, 专辑、综艺、品牌商务等一系列资源都会立刻跟上, 其中团综和专辑已经在进行筹备, 商务演出等也在提前接洽。
包括未来她们会带给公司的营收。
真要用金钱来衡量，根本不是一笔小数字。
“我——”
“乐乐, ”姜易安打断她, “我知道你家世不错，但在你将责任拦到自己身上之前, 你最好还是再仔细考虑一下, 你要承担的不仅是公司的损失，还有你们十二个人的未来。”
殷乐乐皱眉。
姜易安站起来：“如果你们选择竞争出道，至少在我这里, 如果竞争失败CATCHER就真的不能出道了。我不会说你们出道失败是指不能在出道战出道, 过了段时间再单独出道，不可能的。”
他扫视众人, 和那一双双眼睛对视：“即使这样，你们也愿意和鲸鱼音乐合作这次的出道战吗？”
所有女生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她们有的人为了这次的机会漂洋过海，有的为了这次出道离开了练习多年的公司，有的就是怀揣着女团梦换个赛道从零开始。
现在梦想和她们仅有一步之遥。
眼前却立着一个放着不同砝码的天平。
按原定计划参加出道战，她们一定能出道。
而选择和鲸鱼音乐对战，她们会获得不仅是有利于CATCHER的空前热度，这些热度会辐射到她们每个最终没能作为CATCHER出道的其他人身上，不管日后是留在尧润还是离开尧润去其他公司，是成团还是solo，都是有益的。
但高收益代表着高风险，她们可能全体都会丧失出道机会。
“都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考虑清楚了再来找我。”姜易安说，“我这边也考虑下，好吗？”
他晚上还有个饭局，让女孩们离开后，步入休息室换衣服。
定制西装整齐挂在衣柜里，姜易安穿上衬衫，修长双手勾着领带，打了个漂亮的结。
助理在楼下等他。
姜易安开门上车，助理说：“听说那群女孩去找你了？”
他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替姜易安办事，倒是耳听四路丝毫不落下公司内的事情。
姜易安轻哼：“你知道得倒是快。”
小何笑：“那么多人乌泱泱跑你办公室，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姜易安哼了哼。
小何踩下油门，驶入主干道：“是出道战的问题吗？”
姜易安拨通苗云的电话，一边等待接通一边回了个：“嗯哼。”
“小姜？”苗云很快接通。
姜易安：“哥，关于你说的合作问题，我们确实需要详细聊一下。”
苗云闻言大笑：“不是说短时间内都不会反悔吗？”
姜易安：“你就说你聊不聊吧？”
小姜董也是有小脾气的人，苗云也就只敢微微调侃，闻言忙道：“聊，聊，当然聊，小姜你想怎么聊？”
姜易安早在练习生们来找他的时候，就对合作有了新的想法。
“出道战可以合作，”姜易安说，“但是你们得换一批人。”
苗云：“为什么？”
姜易安：“首先是实力方面的差距，我上次看了你们的包装企划，你们这个团明显是策划大于人，成员换成任何人在你们这个包装企划下都能火，你也说了她们现在还很稚嫩，真让她们来竞争，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是来送人头的。”
他又说：“她们来我们出道战也不过就是顶着竞争出道的名头获得曝光，但我们这边是实实在在的生存战，两边心态不一样，不说按着你们家孩子打，这对于我们家练习生来说也是一种侮辱你懂吗？”
苗云话里带笑：“那你的意思是，想要我们送一支实力相当的队伍过来？”
“当然。”姜易安淡淡道，“她们日日夜夜没命的练习，结果你们就送这么两只小猫过来，看不起谁呢？”
苗云闻言一顿，随即大笑开。
“小姜，你这么狂妄的吗？”
苗云说，“我先说我并不是看不起你们家练习生，强健的对手确实更能彰显你们的实力，但是如果你们最后真的失败了呢？”
“你们费尽心思造势的CATCHER出道战，最后CATCHER没出道，我们这边出道了，干嘛，替我们鲸鱼音乐做嫁衣？”苗云语重心长，“我们这边只是单纯地想蹭点热度，送这些小孩儿来，又能保证你们百分百出道，搞那么复杂干什么？”
窗外街景飞速后退，姜易安收回视线，轻笑了下：“你们这个合作，从开始就以预设我们会失败为前提，不就是看不起我们家练习生吗？”
电话那边的苗云战术性清嗓：“小姜，哥哥可没有这个意思啊。”
不是没有，是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出生头部公司的傲慢。
姜易安懒得多掰扯这方面的内容，他表示：“反正这个合作是你们提出来的，我就这条件，你们要合作就合作，不合作就拉倒。”
苗云：“嘿。”
姜易安：“你们慢慢考虑吧，反正也没几天时间给你们考虑了。”
也不等苗云那边回应，说完姜易安就挂了电话。
一直留意着后面动静的小何，说：“小姜，这样真的好吗？”
姜易安抬眼看他：“嗯？”
“和鲸鱼音乐合作出道战，本来选择权就在我们手上，为什么还要给鲸鱼音乐提供机会呢？”助理不解。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不喜欢打假比赛。”姜易安收起手机，“这是对我们公司练习生的不尊重，而且，我可不觉得她们会输。”
就算鲸鱼音乐真的换了一支能力相当的队伍过来比赛。
双方的心态依旧是不一样的。
因为对于鲸鱼音乐来说，该出道的，她们依旧会择日出道。
而对于尧润来说，CATCHER有且只有这一次出道机会。
两支队伍最大的区别，就是有退路和没退路。
姜易安嘴上用毫无温度的话敲打着练习生，实则他很喜欢她们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抓住一切向上机会的行为。
不这样，她们以后又拿什么去登顶。
想要蹭上这波热度，鲸鱼音乐那边并不会考虑太久，很快就给到了姜易安答复。
他们同意姜易安的条件，会从全优练习生里，挑选七名练习生参与到CATCHER的出道战中。
而唯一反对这项合作的人，就是楚溪。
楚总以尧润CEO的身份实名反对和鲸鱼音乐竞争出道这项合作：“ 如果CATCHER出道失败，我们这一年来投入的财力物力精力，谁来承担？！”
这话不久前姜易安才对练习生说过。
姜易安表示：“我一力承担。”
“你一力承担？”这还是楚溪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姜易安在公司运营决策上出现分歧，“公司是你姜易安的，那这损失，承不承担不都是你的事吗？”
姜易安摊手：“那不就没问题了吗？”
“没问题？什么没问题？”楚溪怒，“你的这个决定，对这个项目来说风险太大了，我不能同意。我可不希望我公司的财务报表上会出现这么大的亏损。”
作为公司的运营者，楚溪也会对不同的项目决策进行风险评估。
既然姜易安把尧润的运营权交到他手上，他就要以尧润的利益为优先。
他不同意当然没错。
“项目呢，本来就是有风险的楚总，我只不过是在这个风险里加了一点点……”
姜易安伸手，拇指和食指相贴。
楚溪直接将他这两根手指分开到最远：“这可不是一点点风险。”
他合拢手指，指腹又贴在一起：“都一样嘛。”
姜易安说着递给楚溪一份数据分析，显然是早有准备：“这是我们出道战预告之后的相关数据，在这种数据支持下，你觉得网友会不让CATCHER出道吗？”
“观众票可是占我们出道票的百分之五十。”他说。
出道战虽然没打投，但依旧会有现场观众投票环节，观众票50%、导师票30%以及姜易安和鲸鱼音乐老板各10%，三方票将决定最终的出道成员。
尧润和鲸鱼音乐的练习生会在节目里分为AB两队，相互PK。
最后累积票数最高的队伍，获得出道机会。
楚溪：“简直胡闹，就算观众票占百分之五十又怎么样，能保证CATCHER百分百出道吗？！”
姜易安：“楚总，你要对我们的练习生有信心。”
楚溪：“这是有信心就能解决的吗，有信心就能保证她们百分百出道吗？”
姜易安点头：“能。”
楚溪深吸一口气，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小姜，这件事你是不是非做不可？”
姜易安替他擦干净眼镜，递回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楚溪，你不相信我们那些小姑娘，也该相信我吧？”
楚溪戴上眼镜。
视线里姜易安笑容游刃有余：“我做的决策，有出过错吗？”
楚溪推了下眼镜：“小姜，不可否认公司的发展很大一部分都是靠你推动的，但是，”他话头一转，撑着桌面附身靠近姜易安，“你怎么就能保证，你的决策永远不会出错了呢？”
姜易安笑着和他对视：“这次出道战结果出来，不就能知道了吗？”
姜易安决定的事，向来不会被别人左右。
两人对望片刻，最后楚溪直起身：“算了，谁让你是尧润最大的股东，您的项目您说了算。”
他说完就要离开，姜易安连忙拽住他，可怜巴巴：“楚总……”
楚溪：“你放心姜董，我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离开尧润的，你知道吧，失望都是一点点累积起来的。”
他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你放心楚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姜易安说，“她们也不会让我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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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音乐要参与CATCHER出道战的消息，一经放出便立马引起网友热议。
而且并不是鲸鱼音乐获得胜利会单独出道，而是最终胜利的队伍将以CATCHER的名义出道。
由姜易安为她们量身打造同名出道专辑《CATCHER》。
两个竞品公司，要在同一个舞台上竞争一个出道名额？
这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网友对此的评价不一，有认为两个公司联合炒作的，有觉得尧润一定干不过鲸鱼音乐的，也有骂尧润和鲸鱼音乐不做人消费练习生的。
但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举着手喊“打起来打起来”的网友。
本就备受瞩目的出道战热度更高，播放平台的预约播放数直接翻了倍，鲸鱼音乐那边公布的练习生名单也被网友挖了个底朝天。
从颜值到实力都挨个点评了一遍，和尧润这种新成立不久的小公司不同，鲸鱼音乐有非常成熟的练习生体制，还有残酷的内部淘汰，每个月都会在官网上上传获得小考优秀成绩的练习生视频，也算是在正式出道前为她们积攒人气和粉丝。
他们所公布的练习生，每一个都是有迹可循的全能。
这些练习生的平均练习时常都在两年半以上，其中最长一个，练习了四年半将近五年时间。
是一组丝毫不比尧润练习生差的选手，甚至在这份名单出来之后，还有网友疑惑这一组为什么至今都没出道。
但本来练习生出道除了勤劳和汗水之外，天分和运气也是其中之一。
鲸鱼音乐选送这一组练习生，不管出没出道对他们来说都是利大于弊，出道，白捡一个大热女团企划，没出道，反正也不是他们出道组的练习生，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反而这个比赛将尧润架了起来，如果失败CATCHER这个组合的一切，就都是属于鲸鱼音乐的，并且也会影响尧润后续推其他团。
就连尧润整个公司，全体戒备，人人如临大敌。
练习生们意识到她们的这个要求，是将姜易安和公司置于刀山火海，更加死命练习。
就在这种内部极度紧张，外部多方期待的情况下，出道战的第一场演出，缓缓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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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战的第一战，是个人赛。
个人赛不分组不淘汰，十九位练习生可以自由选择对手进行pk，胜利的一方可以获得1点基础分。
个人赛结束后根据公司分为AB两个队伍，队伍内部又各自组队，进行团队赛。
团队赛中，没有基础分的练习生失败会直接淘汰，相当于这1点的基础分是给练习生们在本次出道战内多一次机会。
但这个机会如果一开始没有把握住的话，就没有了。
团队赛有两次，第二次会重新匹配组队淘汰。
两次团队赛之后，就是尧润和鲸鱼音乐AB组之间最终的出道竞争。
公演观众三五十人，其中五十人是由专业音乐人组成的评审团，评审团的一票等于普通观众的两票。
因为首演有近二十个舞台，录制开始得很早。
大概九点钟，幸运观众就已经全部入场。
孙亦帆第一次作为主持人登台，上台就开始追忆自己曾经的选秀时光，并坦言：“当初的我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当生存战主持人的一天。”
“但你们还别说，虽然都是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但还是站我这里比较轻松。”孙亦帆打趣了一句，逗得下面观众都笑了起来。
但也仅仅是这一句，孙亦帆转言便说起了一些当练习生时的辛苦岁月。
最后将话题落点，落在了梦想这个词上。
他身后的舞台，适时翻开十九位练习生的角色卡。
并排在一起的十九章角色卡上分别写着练习生们的名字，但没有脸，孙亦帆每念一个名字，属于她的角色卡被翻开，一段大约一分钟长的介绍影片，向观众介绍着这些练习生。
全部都看完之后，孙亦帆说：“看完练习生们的介绍，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台下有观众喊了句啥也没记住。
“啥也没记住？”孙亦帆重复，“或许看完这些影片，你们会觉得，哦她们里面有人唱歌很好，哦她们里面还有人跳舞很不错，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没错，对于这些练习生来说，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介绍影片，没有任何的不可替代性，要真正想要被观众和粉丝记住，只有拿舞台说话。”
话音刚落，舞台上的灯啪的一下全熄了。
孙亦帆声音微微疑惑：“嗯？”
随着他的话音，一束射灯打在舞台中央，四周响起规律又有节奏的机械脚步声。
嘎吱嘎吱。
孙亦帆：“看来是小姑娘们等不了，那就先来看第一个舞台吧！”
随着孙亦帆的退场，人影也恰好从黑暗迈入那唯一的光束中。
要想拿到基础分，练习生们需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全方位地展示自己，唱、跳、rap全都是个人赛的考核内容。
女孩精准地控制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随着音乐在那束光里来了一段动感十足的popping，瞬间点燃现场。
……
出道战的首播时间，比公演晚一个礼拜。
但首演的录制刚刚结束，现场观众已经发了无数个repo贴，内容基本都是夸赞这些练习生超强的创作实力和唱跳实力。
甚至有夸张的观众觉得这些练习生随便拉一个出去，都能当目前某些当红女团的ACE。
将踩一捧一进行到底，拉足仇恨。
被现场观众repo吊足了胃口的网友，望眼欲穿，终于等到了CATCHER出道战上线。
看完的网友义愤填膺：【啊啊啊啊我恨生存战！我恨生存战！我此生和生存战不共戴天！】
【靠靠靠这也太残忍了，每一个人都这么优秀，淘汰哪一个我都会伤心的！】
【渺茫的出道机会，我要是这些练习生，我心态都要崩了。】
【我的心态已经崩了，我不能接受她们最后无法出道QAQ】
【我发现尧润练习生在选对手的时候，都是优先选鲸鱼音乐的练习生诶。】
【但我觉得还是尧润的练习生更契合CATCHER一点。】
【尧润这边的练习生随便拎一个，都很符合CATCHER的团队概念，当初海选选人的时候，尧润那边应该就是按照概念挑的人。】
【所以为什么好好的内部竞争，会变成两个公司的竞争啊啊啊所以鲸鱼音乐的练习生也很好，但是你出道就出道你干嘛要抢我们CATCHER！！】
【尧润练习生给我冲！！你们必须给我出道！！】
【十九个人我以为会有一个人落单捡漏什么的，结果是三人对战抢1点基础分？掐人中。】
【感觉这些练习生在资本眼里，就是炒作的棋子。】
【乐乐，给我出道！！！！】
【为什么不让打投！！让我打投送我女儿出道啊啊啊啊啊！！！】
【操，姜易安他真的，自家练习生没表现好直接把票投给了鲸鱼音乐……啊啊啊啊小姜，你还记得这是你家的出道战吗！！！】
【不过……有一说一，看了这个出道战，没有人会再质疑小姜同学不是姜易安本人了吧#推眼镜】
【老生常谈，所以他为什么……？】
……
出道战如火如荼之际，《第九十九次离婚》也终于拿到了上映许可。
敲定了上映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