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醒醒, 马哥的电话！”小李蹲在床边，手里还拿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昨晚跟谢逸聊着聊着又睡过去了，此时被小李叫醒, 许知鱼下意识按了下手机屏幕, 黑屏完全没有亮起。
一看那边还闲着的充电线接口，许知鱼才知道, 自己昨晚迷迷糊糊，忘了充电，现在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从小李手里接过电话, 许知鱼说：“昨晚手机忘充电，自动关机了，马哥有什么事吗？”
“你让小李给你找找热搜。”
一旁的小李已经听到了, 立刻拿来平板，打开热搜给他看。
许知鱼看着热搜第一的话题，揉了揉眼，确定自己不是睡懵看错了，这才点开那个名为#许知鱼被包养#的话题。
——他跟谢逸最近这是走什么霉运吗？距离谢逸被造谣被包养的事才过去没多久，没想到这就轮到自己了。难道又是榆木的手笔？可是榆木都被收购了……
怀着一肚子疑问, 许知鱼点进去，就看到几张十分眼熟的照片——是立冬那天, 叶瑶枫去剧组, 跟自己在停车场说话的时候。
“看到了吗？”
“……看到了。”许知鱼说, “是造谣。”
马哥问：“什么关系？”
许知鱼看向小李。
见小李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许知鱼只能含糊着跟马哥说：“是我妈。法律关系上的妈。”
不愧是老牌经纪人，马哥瞬间懂了, 但是语气并不乐观：“你知道的，最近这段时间公司对你们的态度……”
“恩, 我知道。”
马哥又道：“本来这次公司就不是很想帮着公关，加上你们这层关系，怕是更不愿意了。你也知道，这要是公关的话，那件事就要瞒不住了。当然，做为你的经纪人，我肯定会努力澄清这个事情的，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跟你妈那边说一声，看看能不能让他们那边出面帮忙解决一下。毕竟没有公司助力，还是有些麻烦的。”
“好的。”就算马哥不说，许知鱼也打算跟叶瑶枫说这事的。
听着马哥叹气，许知鱼道：“对不起，又给马哥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添麻烦？”马哥意识到自己叹气被误会了，赶紧说，“明星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有个亲人、朋友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跟亲朋好友见面聊天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偷拍的人！还有那些乱编乱造的没下限的营销号！”
“谢谢马哥。”
挂了电话，许知鱼赶紧给手机充了电。手机一开机，消息的提示音便接连响了起来。
马哥那边已经通过电话了，许知鱼就先去看了谢逸的消息。谢逸的消息还停留在昨晚的聊天记录上。
在许知鱼睡过去之后，一直没有等到回复的谢逸，自然知道他又睡着了，只在最后发了个“晚安好梦”。
没有新的消息发来，许知鱼多少松了口气——至少现在谢逸还没看见，不然他又要担心了。
其他三个队友也就只有祝霄满发来了消息，是昨晚三点半发的，估计是熬夜的时候就看到了热搜；其他两人大概都还没睡醒。
许知鱼回了祝霄满安慰他的消息，又把其他的都看了一遍。
没想到灯灯竟然也发了消息过来：【是在剧组内被偷拍的，这是剧组的责任。赵导跟老徐说了，一定会抓到这个偷拍狗的！】
【谢谢灯姐，也替我谢谢赵导跟徐制片。今天我可能有点忙，消息回复不及时，有事的话灯姐可以直接打我电话。】回复完灯灯，许知鱼找到叶瑶枫的聊天窗口，开始组织语言。
面对叶瑶枫，许知鱼其实不是很好意思主动说什么，尤其还是为了这种不着边际的花边新闻。
不等他想好该怎么开口，叶瑶枫的消息就已经主动发了过来：【我看到今天的新闻了，需要妈妈帮忙吗？】
【可能又要麻烦妈了。】看到消息后，许知鱼终于编辑了这句话发了出去。
那边很快问：【方便打电话说吗？】
许知鱼主动给叶瑶枫拨了过去：“妈。”
“又让你受委屈了。”
叶瑶枫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说得许知鱼鼻头一酸。
还记得第一次见叶瑶枫的时候，是因为谢逸帮着自己打了自己那个便宜舅舅。许知鱼忐忑地站在急诊外的走廊上，等着谢逸父母来批评自己带坏了他们儿子。
然而叶瑶枫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却是“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是我给妈妈添麻烦了。”许知鱼揉揉鼻子，“没想到在剧组内也会有人偷拍，这次也给给妈带去困扰了吧？”
一旁小李听着，觉得许知鱼跟自己妈妈客套得有些奇怪。加上之前跟马哥通话时，许知鱼那句“法律关系上的妈”，让小李已经忍不住脑补起，这个妈妈到底是继母还是养母。
“没有，他们是冲着你去的，没有拍清楚我。你别自责，这事也不是你想的。”叶瑶枫说，“而且那天是我擅自去剧组找你的，要说也是妈妈给你带去困扰了。”
许知鱼赶紧道：“应该是我们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吧。前段时间谢逸也被偷拍造了一次谣。”
“那个事我也知道。做你们这一行，肯定要牺牲一部分隐私来娱乐大众的。”叶瑶枫说着，有些气愤，“但是不分青红皂白乱造谣还是太过分了！这种人，就该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们公司平时会起诉这些人吗？”
“听经纪人的意思，公司这次不是很想管。”考虑到小李还在这，许知鱼只能简单说，“现在公司内部有点变动。”
即便许知鱼说得含糊，叶瑶枫也明白了。这个公司是要放弃他们了。
“没事，你们那个公司不管，妈妈管！妈妈公司有一支很强的法律团队，不用担心维权的问题。只是维权周期会比较长，你这段时间，工作会受影响吗？”
肯定会。就算本来不会，按现在公司的尿性来说，怕是也要停止他的工作了。
但许知鱼怕叶瑶枫跟着担心，于是道：“放心吧，妈。我们之前被造谣的还少吗？也没有影响过工作。”
“那就行。要是你们公司有什么违约行为，需要你维权，也可以告诉妈妈。”叶瑶枫说，“咱们不受那个窝囊气。”
许知鱼一口应下：“恩！”
挂了电话，给马哥发了个微信：【谢逸妈妈说会取证起诉，只不过维权周期会比较长。】
马哥回了个OK，没有再说别的。
许知鱼这才开始挨个回复那些关心自己的消息。
回到一半的时候，谢逸的消息弹了出来：【老婆，妈给我打电话说了。】
哎？！许知鱼拍了下脑门，他刚刚怎么忘了叮嘱叶瑶枫，先别告诉谢逸呢！
“我出去打个电话。”许知鱼跟小李说了声，穿上外套急匆匆下了楼。
因为出了剧组内偷拍的事，赵导十分生气，直接停了今天的所有拍摄，把人都叫到了操场，挨个排查偷拍人员。
许知鱼看看操场那边的“盛况”，走了一条小路，绕着去了空无一人的小树林，给谢逸打去了电话。
“老婆！”电话一接通，谢逸担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没事。”许知鱼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我们这样，也算是情侣热搜了吧？”
听他还能开玩笑，谢逸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更担心了：“老婆，你这两天不是没戏要拍了吗？要不去妈那儿住两天吧？要是不想去，就回我那边，我让妈把东西都给你送过去。”
“我这几天没事，应该可以回云宁一趟。”
许知鱼现在只剩最后一场杀青戏还没拍。
原本这段时间他打算留在组里继续学习，但现在这事儿上了热搜，就算辟谣，狗仔也少不了要跑过来蹲自己一波，到时候可能会影响剧组其他人拍摄。倒不如先回云宁市待几天，等临开拍的时候再回来。
“能请假吗？能的话就回来吧。”谢逸说，“我想你了。”
“恩，快的话就这两天吧。”
从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操场上的一点“盛况”，许知鱼看着那边，有些出神。
电话两边一齐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谢逸才开口喊他：“知知。”
“恩？”
“你喜欢这个工作吗？”
“喜欢。”许知鱼回答得毫不犹豫。
闻言，谢逸笑了：“那就好。这次的事有妈妈出手，肯定可以处理好的，就像我那次一样……哦不对，妈出手肯定比那人强。”
“恩。”许知鱼没有告诉谢逸，今天马哥说了什么，只是跟他又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觉得冷了，才结束了话题挂了电话。
回到宿舍，许知鱼一边烤着小太阳，一边打开热搜。
在他久居不下的单人话题下面，又多出一个双人话题。看着那个后面跟着“热”字的话题，#许知鱼谢逸#，许知鱼心里咯噔一下。
还好点进去之后的内容，并不像他担心的那样，反而是跟他的担忧，截然相反的内容。
上次娱记小周来剧组开放日，不小心拍到了许知鱼跟谢逸一前一后从小树林出来的照片，原本稿子都写好，上司也同意发了，结果当时的热搜全被剧组的正向话题给占了。
怕自己无法从大势之中抢到热度，小周就把稿子暂时压了下去，另待时机。本以为这个时机晚点才会到，没想到还没过多久，就让他给碰到了。
把“KingDom队内不和，许知鱼谢逸疑似翻脸”的稿子发了出去，小周看着很快爬到热搜第二的话题，心里乐开了花。
【@讲真话的娱哥：这个团怎么三天两头爆瓜啊？这次许知鱼的事，不会又要说是家里长辈的朋友吧？难道这个团人均富少爷？这么好吸粉的人设，梧桐娱乐这么多年都没想着拿来用，只有出事了才能想起来，也太怪了吧？不过打架又是什么瓜？粉丝不是说这两个人只是不熟而已，不是关系不好吗？】
【@想在谢逸鼻梁上滑滑梯V：娱哥你还真信这俩人只是不熟啊？都是成年人了，要真没有问题的话，谁会三天两头公开说跟队友不熟悉啊？就算不炒CP，也不至于天天营销不熟的。哪怕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也没有这么说的。逸哥每次说不熟，其实就是委婉表达自己跟他关系不好，我们这些谢粉都懂，也就那些傻比团粉天天吃公司给的洗脑包，还反骂我们是毒唯。笑死，粉这个团不当唯粉才比较奇怪吧！】
【@讲真话的娱哥回复@想在谢逸鼻梁上滑滑梯V：那谢逸为什么跟他关系不好？】
【@想在谢逸鼻梁上滑滑梯V回复@讲真话的娱哥：给你个截图，你自己体会。】
点开截图，许知鱼发现，是自己之前在《决胜局》先导片抽鬼牌时，那个被讨论了很久的、看向谢逸的特写。
【@讲真话的娱哥回复@想在谢逸鼻梁上滑滑梯V：啊，我好像懂了。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是吧？也不意外。毕竟当一个男团里有不止一个gay的时候，确实很容易出事。】
看着这个营销号如此笃定自己的性取向，要说这次没有知道内情的人在后面推波助澜，许知鱼是绝对不信的。
现在连队友都不敢笃定说自己是直男或者gay，这个营销号倒是敢说。许知鱼想，现在唯一能把消息卖给狗仔的，就只有……公司里的人了。
祝霄满这会儿已经睡醒了，截图了许知鱼刚看完的这段对话发给他：【编得挺好的，就是有点离谱。先不说性取向的事儿，我们鱼鱼怎么可能会喜欢谢逸呢？！还求之不得因爱生恨？疯了吧。】
许知鱼：……其实吧，喜欢谢逸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不过“求之不得导致因爱生恨”确实编得有点过了。
【随便他们编。关于咱们团的离谱小作文，难道还少吗？】
【不过，鱼鱼！你那天跟谢逸去小树林干嘛了？】祝霄满很快抓住了重点。
【那天我不是带他去洗手间吗？在路上的时候，他跟我说了跟我是校友，又聊起来学校的小树林正好就在附近，干脆一起去看了看。】许知鱼说，【你们不是一直想让我们变得熟悉一点嘛，刚好有共同话题，我们就顺着聊了几句。】
【哦哦！那你们聊完，有觉得距离变近一点吗？】
【有的。】许知鱼心虚回复。
祝霄满放心了，回了个“那就好”。
【我去队超看看。】许知鱼给祝霄满发了这句话，就切到微博去看超话了。
超话的隐秘板块里，全都是号召大家不要点这两个热搜的。
那个@□□弹弹还能拉丝也发了一条微博，大意是公司已经疯了，许知鱼的黑热搜是公司为了雪藏K团买的，不出一周，这事儿就能看出端倪了，但经纪人还在为此跟公司做斗争。
这条微博发了没多久就删掉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删的，还是被夹了。不过现在板块里全是这条微博的截图，大家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已经有了大概猜测的许知鱼，现在反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是震惊于公司做法的离谱，又不自觉联想起了上次谢逸那个热搜。
想到两次热搜套路相同，热搜上参与话题的营销号也是同一批，许知鱼心顿时凉了一大截。
保存了一张Q弹拉丝微博的截图，许知鱼发给了谢逸：【我怀疑你那次，也是公司的手笔。】
【看来是了。】谢逸没把之前跟叶景程聊天的内容告诉许知鱼，本来是不想拿那些腌臜事让自己老婆不开心。
但是没想到，郑子晋竟然把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用在了许知鱼身上！谢逸开始认真思考起了叶景程之前玩笑一样的话。
反正，现在他跟他妈已经把话都说开了，到时候如果真想开经纪公司，找他妈来投资就好了。以他们团的名气，这公司也是稳赚不赔，他妈没有拒绝的理由。
有了后路，谢逸突然就不气了，给叶景程发了个消息：【你那经纪公司要不要开？】
叶景程回了个：【？】
【我没钱啊！】
谢逸说：【我带知知回去见了我妈。】
【？？？】
【！！！卧槽，哥！你这是想开了要回去继承家业了吗？】
【没有，只是跟我妈见了面。】谢逸好奇问，【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肯定看到热搜了。】
【？？？那热搜上的富婆，是指我姑？所以其实是婆媳见面，被狗仔偷拍了？】这才多久没有联系他哥，叶景程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跟不上时代了。
【不然呢。你嫂子人际关系那么简单，身边哪还有能同时满足中年、富婆、人在连川市这些条件的？】
叶景程：【……也是，看到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
【这个热搜是郑子晋让人买的。】谢逸言简意赅。
剩下的，叶景程已经自行脑补了：【草，这混蛋玩意儿是对嫂子求而不得、因爱生恨了吗？！这热搜买得真够恶毒的！那哥你之前那个热搜会不会也……】
【肯定是。】
【草……】叶景程此时只剩下各种语气词。
虽然之前也知道郑子晋的骚操作，但是买黑热搜抹黑自家艺人这种操作，还是超出了叶景程的认知，简直又蠢又下作。
叶景程忍不住去看了热搜。在知道另一个当事人是自己那位手腕铁血的亲姑妈后，忍不住为郑子晋鞠了一把泪。
你说你惹谁不好，惹我姑！叶景程心道：我爸都不敢惹我姑的！兄弟路走窄了。
【对了哥，姑姑知道是郑子晋买的热搜吗？】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谢逸刚给叶瑶枫发完消息。
发了个点赞的表情，叶景程心里舒坦多了，随即又关心起自己的事业来：【哥，你说我去找姑姑聊开公司的事，她会理我吗？】
【会。你爸只是跟外面的人打招呼不能看他面子帮你，又没跟家里人说。】
【？？？好像是啊！难道我一直在舍近求远？】
谢逸没回他的问题，因为叶瑶枫的消息回了过来。
【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打算？】
把自己跟叶景程聊天提起的事转达给了叶瑶枫，谢逸说：【妈，我想借你点钱。】
【果然只有有求于人的时候，才能看到你嘴甜。说吧，借多少？想投资景程，让他把那个经济公司开起来？】
【恩。我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当老板挺好的。】最起码，有什么事发生的时候，不会总让自己处在被动的境地。
【现在知道，你爸帮你规划的路是好的了？】
看到这句话，谢逸顿时又觉得，这一点都不好了。
不过叶瑶枫也只是说了一句，很快把话题拉回了正事上，跟谢逸认真讲了开公司并不是过家家，希望他真的想好了之后，再决定。等他真的决定好了，再来说借钱的事。
最后，叶瑶枫说：【这么大的事，你跟知知商量过了吗？】
【我想……瞒着他。】
【谢逸，你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再有几个月就要二十九岁了，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你以前任性做的选择，都有别人给你兜底，但妈妈希望，你能是一个可以给自己兜底的人。而且，你结婚了，你的每一个重大决定都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知知有这么大的事瞒着你，你怎么想？】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结束了跟叶瑶枫的聊天，谢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开始思考刚刚叶瑶枫说的那些话。
他向来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而许知鱼知道后也只是任他喜欢去做，从来没有要求过他必须考虑什么再去做。但仔细想想，好像他兴头上去做的每一件事，最后都是许知鱼给他兜了底。
无论是当年明明只能考300分，却为了反抗父亲而放弃做特长生；还是后来叛逆地离家出走，决定不再用家里一分钱，都是许知鱼在后面，默默作为他的后盾。
是许知鱼为了不愿做特长生的自己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在学业繁重的高中生活里，每天还要给自己批改那些错得离谱的作业……
是许知鱼用他那些年攒下来打工钱、奖助学金，撑起了他离家出走后的所有开销……
而许知鱼选择现在这份工作，也只是因为想要自己依旧能过着之前那样奢靡的生活。
谢逸心想，自己好像真的被许知鱼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