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一个人坐在外面客厅, 忐忑地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先生还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谢逸每隔三五分钟就忍不住低头看下手机。
许知鱼上去已经三个小时了，三个小时还没有聊完吗？会不会吵起来？应该不会, 许冉颐说了, 要是有什么不妙的情况，会给自己发消息。
现在许冉颐的消息也没有发过来, 看来他们应该聊得比较平和。
开始确实聊得还算是平和，可聊到后面，就算是许清禾依旧想要逞强, 还是没有绷住眼泪。短短三、四个小时，能讲的事情也不过是她离家四十几年所缺席的几分之一。
“如果我肯服软，早点跟青苗联系一次就好了。”许清禾擦了擦眼泪, “你父母他们现在……”
“在连川市的公墓。”许知鱼说，“去年的时候，我把姥姥的墓也迁过去了。”
之前翟家父子上门要钱还找媒体抹黑许知鱼翻脸不认人的新闻，昨晚许清禾也都让许冉颐一一找出来给自己看了，自然也明白许知鱼为什么突然要给姥姥迁坟。
“这些事情，本来是该我这个女儿操心的, 这些年全扔给了你，你怨我吗？”
许知鱼摇摇头：“不怨。不管是姥姥的事, 还是我爸妈的事, 谁都怨不着。而且, 就算当年你联系了他们, 他们还是会去做这个担保人的。”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了，两个老好人, 不管对谁都想结善缘，天天把“吃亏是福”挂在嘴边, 就算当年许清苗回头联系了他们，也不过是白费口舌。
而且他也很能理解许清禾当年的选择。如果许清禾当年没有那么果断的断舍离，一直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也不会是今天这样，大概又是另一个许清苗罢了。
“哎——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你父母走了之后，你都是怎么过的？”
“十六岁之前政府一直有给补贴。”不过基本都被翟富强扣去了。
许清禾心疼地点点头。
“十六岁之后，我考上了连川实中，因为入校的时候成绩还不错，所以学费生活费都减免了。周末放假的时候，我没地方去，刚好可以在学校附近的快餐店打打零工。”
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许知鱼一天打两份工，白天一份，晚上一份，这样也不用操心住的地方，累了就可以在打工的地方找个没人角落睡一会儿。
一直到高一的暑假，谢逸找人找不到，这才发现了无家可归的许知鱼，把人“捡”了回去，当了自己的专职家教，总算结束了许知鱼那疲于奔波的假期生活。
“那你大学的时候……”想起昨晚许冉颐搜集的新闻里的其中一条，许清禾略带担忧地问，“是认识了什么人吗？”
之前在不知道许知鱼是自己妹妹孩子的时候，许清禾对他的印象只有一个：很会来事的人。
她把许知鱼对许冉颐的帮助，当做是一个圈内摸爬滚打多年之人的别有用心，所以在许知鱼一出事的时候，立刻便还上了这个人情，本就是不想跟他多有牵扯。
“恩，其实这个事情应该早点跟您说的。”提到这个，许知鱼垂下眼睛，不敢去看许清禾，“但是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好您问起来了，那我就直接说了。就是那个……其实，我结婚了。”
面对刚刚相认的亲人，还是长辈，许知鱼是不太确定，自己说了这个，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但是既然双方都想认回亲人，那这种事情还是要摊开说清楚。
“啊？！”许冉颐的反应先许清禾一步，“等一下，哥！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她哥不是最近正跟谢逸热恋呢吗？怎么结婚了？卧槽！这岂不是出轨啦？！不，不可能！她哥不是那种人！
听到这话，许清禾联想了一下自己昨晚搜集到有关许知鱼的信息，而后试探着问：“是跟长峰集团的那个孩子吧？”
许知鱼点了点头。
“啊？！”许冉颐更懵了：卧槽？！这什么情况！
他哥竟然承认脚踩两只船？！其中一条还是前段时间上热搜的那个豪门大少爷？！
那谢逸怎么办？
“是谢逸？”
对于许清禾的了然，许知鱼其实并不意外。
他一开始就想过，只要自己说到了结婚这件事，许清禾必然会自己猜到剩下的。
“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许冉颐懊恼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愣住了，“等一下，恩？！”
她妈刚刚好像是不是说了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对不起，冉颐，一直瞒着你。我跟谢逸很早之前就结婚了，因为跟公司签了合同，所以除了家里人跟公司部分高层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许冉颐觉得自己现在大脑要宕机了。
“他今天陪你一起来的吧？我刚刚看到了。”许清禾指了指那边的电脑，上面显示着庭院里监控的画面。
“恩。但是不知道您对我们的事怎么看，所以……”
“时间不早了，该吃饭了，我们下去边吃边谈吧。”许清禾起身，又道，“叫上他一起。冉颐，先带你哥下去吧，我收拾一下就来。”
“哦。”许冉颐带着许知鱼出了房间，这才小声问着身边人，“所以说，哥你跟逸哥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们那些不熟的行为，都是装出来的吗？”
“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其他的都是公司要求的。”
“卧槽，为什么？！这种情况不是应该直接拿着这个炒作吗？怎么还会有反向操作的公司呢？傻叉吧？！”许冉颐发出了当初跟两人同样的疑问。
“这个……说来话长。”
“啊，我知道了。”看他这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许冉颐说，“这个问题我得去问逸哥是不？”
看到两人说着话进来，早就有些坐立不安的谢逸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们聊得怎么样？”
“别的都挺好的，就是你跟我哥是不是瞒得太狠了点？”
见许冉颐这个样子，谢逸知道许知鱼已经说了，于是道：“这也不是我们想的，要是按我的想法，我肯定是要跟你哥大张旗鼓地宣传。”
“恩，不愧是你。”许冉颐冲着他竖了大拇指，“对了，我妈说要跟你一起吃饭，哥夫，好好表现。”
话音一落，许冉颐发现谢逸顿时紧张了几分，又赶紧解释：“啊，你也别太紧张啊！我妈现在心里全是对我哥的愧疚，所以你们的事，只要我哥愿意，她肯定不会阻拦的。最多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观察观察你，看看你是不是值得跟我哥过一辈子的人。”
愧疚？谢逸很快抓住了许冉颐话里的重点。
看来许清禾当年不跟许家联系的原因，并非是什么无法言和的事情。所以，许知鱼认回亲人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我会好好表现的。”
许冉颐想了想剧组最后一天聚餐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用太刻意，拿出你平时的表现来就足够了。”
看着许冉颐一副语重心长，生怕谢逸得不到认可的模样，许知鱼总算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
“我们先过去吧，待会儿我妈就下来了。”
到了餐厅，许冉颐自觉地自己坐在一边，许知鱼坐到了许冉颐对面，谢逸则坐到了许知鱼下手的位置上。
“哦，家庭地位。”许冉颐看到这一幕，自己小声嘀咕。
“什么？”
“没什么。”冲两人笑笑，许冉颐掏出手机，给闺蜜发消息：【！！！快出来，有大新闻！】
【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总结，算了，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吧。】
发完第二条，许冉颐撤回了自己发出去的第一条。
但是闺蜜很快就看到了，发了一串问号回来：【许冉颐，你最好不要吊我胃口，不然你今年生日礼物没了你知道吗？】
许冉颐正想回复，许清禾就过来了。
许知鱼发现，跟自己刚刚在楼上聊天时不一样，许冉颐好像换了身略显正式的衣服。
“许阿姨您好，我是谢逸。”第一次见到许清禾，谢逸也震惊于对方与许清苗的相像，随即赶紧收回思绪，礼貌地打招呼。
虽然并不是亲岳母，但也是姨岳母，结婚这么多年，谢逸终于体会到了别人第一次见家长时候的紧张。
尤其是，自己这位姨岳母还不是个普通人。在对上许清禾视线的一瞬，谢逸觉得自己简直就像被人从里到外扫视了一遍。
“坐吧，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许清禾微微一笑，率先坐下。
对于谢逸，她并不了解，只是因为工作原因，对长峰集团了解比较多。
因为工作的原因，许清禾也见过不少富商家的公子，天南海北、国内国外的。所以对于这类从小没吃过苦，被家里惯坏只会吃喝玩乐的大少爷，许清禾潜意识里是不喜欢的。
不过在许知鱼面前，她并没有表露出对谢逸身份的不喜。
毕竟她现在也没有立场去替许知鱼做选择，她只能以自己的要求来审视谢逸，如果对方不符合自己的要求，提前给许知鱼谋个后路。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许清禾一边吃饭，一边用闲聊的语气问。
“我跟知知是中学同学。”回答她问题的谢逸倒是很紧张，“当时知知转到我们学校来，正好跟我表弟一个班。”
“那你们也算是竹马了。”
“恩，也算是吧。”谢逸一边紧张地回答，一边还不忘关注许知鱼，给他夹远处够不到的菜。
看着谢逸不需要沟通就熟练给许知鱼夹菜的动作，许清禾略微有些诧异，又道：“你们结婚的事，你家里人是怎么想的？”
“他们很支持。”
这一点从谢长峰转赠股份给许知鱼上也能看出来，但许清禾还是继续问：“我听说，你当年是离家出走了？”
这也知道？谢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如果自己实话实说，会不会被许清禾认为是太幼稚，配不上许知鱼？
就在谢逸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许知鱼替他说了：“是因为谢逸不想服从家里在工作上的安排，跟我们结婚的事没有关系。比起服从家里安排，谢逸更想凭自己的努力工作。”
知道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但看许知鱼急着解围的模样，也知道两人感情是真的很好，许清禾也没有再继续针对谢逸。
大概是没了刻意的针对，谢逸也放松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当年因为生病错过了竞赛，真的很可惜。不过知知还是很厉害，没有被那次的事情影响，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差一点就拿到连川市的理科状元了。”
“也不是差一点，差了五分呢，挺多的。”听着谢逸在长辈面前夸自己，许知鱼有些害羞地低着头假装努力吃饭。
“五分不多，你那个分数，是当时市第二吧？”聊起许知鱼的成绩，谢逸简直比他本人还要骄傲。
“恩。”许知鱼左手在桌下，轻轻碰了碰谢逸，十分小声说，“别夸了，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大姨肯定也想听听你以前的事，而且还都是这么优秀的事，就算过二十年，提起来也还是优秀的啊。”谢逸也小声道。
只不过餐桌并不算大，两人声音压得再小，许冉颐跟许清禾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谢逸对许知鱼的态度，许清禾渐渐放下心来，尤其是谢逸对许知鱼的照顾，几乎都是潜意识的行为，是那种重复过无数遍养成的习惯。
等到一顿饭吃完，谢逸几乎把自己认识许知鱼之后所有的事都说了个遍。
听得许清禾一会儿心疼许知鱼经历的那些事，一会儿又觉得谢逸做的一些事太好笑。
“所以说，从认识之后，你们基本就没怎么分开过了？”
“恩。”不知道为什么，在长辈面前讲这些事，许知鱼还是不好意思。
谢逸倒是理直气壮：“就只有知知高三那年，我考到云宁去了，分开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本来想过要不要复读一年，但是我学习不好，又怕第二年连那个分都考不到，最后还是算了。”
经过一顿饭的聊天，许清禾觉得自己现在比起许知鱼，似乎更了解谢逸。
这孩子一开始紧张的时候，看着还有些不讨喜，放松下来倒是将本性展现得淋漓尽致——没什么心机，也没什么傲气，一心想着的只是许知鱼，有关许知鱼的事，事无巨细，倒是都记得。
许冉颐一边旁听，一边跟闺蜜聊着。
吃饭前因为没来得及回复，吃完饭，闺蜜的消息已经发了十几条，许冉颐先是道了歉，随后又开始匿去了名姓，开始转述今天的故事。
【你真不是在跟我试你接下来更新的梗吗？】
【不是！】许冉颐情绪激动打字，【对不起，我想不出这样的梗！】
【所以，许知鱼真是你表哥？】
看着消息，许冉颐手指顿住，编辑了半天终于发过去一句：【……我没说是他啊，你怎么这么想？】
【动动脑子就想到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不关心娱乐圈，不会外传的。不过没想到，你们家还有这样的故事。】
【我也没想到！怪不得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总觉得很亲切，这就是血缘吗？】
【巧了，我们最近做的研究就是跟这个有关系的。】说着，闺蜜发过来一篇纯外语的论文，【你可以读一读，告诉我感想。】
看到论文，许冉颐果断关掉了手机。
那边许清禾已经跟两人聊到了工作上的话题：“所以，你们之前的一些谣言，是你们现在公司的老总授意做的？”
“不……”许知鱼本来想说，没有证据，也不一定。
但是谢逸抢先说：“就是他，所以合约到期之后，我们不打算续约了。”
许清禾点点头，一副记在心上的模样。
一直聊到傍晚，许清禾干脆留两人在这住一晚。
“我想回去看看你姥姥，还有……你妈妈。”给两人安排好房间后，许清禾离开前，单独跟许知鱼说，“你最近应该也没时间，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回去吧。”
“恩。”许知鱼找到新加的好友，发了公墓的地址，还有三人墓区的编号，“其实，姥姥跟妈妈她们应该从来没有怪过您。”
“是吗？”笑了笑，许清禾转身离开。
就算她们没有怪过自己，但许清禾对自己的责怪，却很难停下。
本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打听，就可以当做她们都在平淡地过着她们选择的生活，不成想，无意之间得到家里的消息，却是这样的结局。
看着许清禾离开的背影，许知鱼回到房间关上门，叹了口气：“你说，如果我们不相认，让大姨一直觉得她们都还活着，会不会更好？”
“不会。”谢逸过来抱住他，“人不能一直活在假象里。而且，我觉得你们相认之后，大姨其实是开心的。毕竟能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外甥，大姨也很为你感到骄傲。”
“可是她在自责。她觉得，是她当年没有坚持带姥姥跟妈妈走，才会害她们离世。”
这种事，谢逸觉得无论是作为小辈，还是外人，都没办法评判。毕竟很多事情，并不是善恶好坏二元的。
就好像许清禾当年的决定，于她自己而言，是打破了原生家庭的束缚，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过上不再受折磨的生活。可这样的选择，也为中年的她留下了遗憾。
“人生无常，谁也不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大姨也懂这个道理，她现在只是突然得知这些消息后，一时间无法接受而已。时间久了，她会想开的。”
听了许清禾的故事，谢逸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当初离家出走，在不跟家里人联系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会不会后悔。
答案是肯定的。
但如果时间倒回到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刻，谢逸觉得，自己还是会那么选。
“我现在越来越恨那家人了。”
如果当初不是姓翟的为了许家的财产抛妻弃子，骗了姥姥；如果不是翟富强当年结婚，要抢大姨的学费；如果不是……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有的只是在同一件事上，姥姥跟大姨做了不同的选择，走上了不同的人生。
“其实我也有点庆幸。”许知鱼靠在他怀里，又道，“庆幸大姨当年逃走了，不然，许家又要多一个可怜人。”
对于许知鱼这样的想法，谢逸又感动又心疼。
如果换个人，看到亲戚抛弃了自己的家人飞黄腾达了，要么只会仗着对方“辜负”了自己家里的人，上赶着要好处，比如翟家祖孙三代；要么便是对对方恨之入骨，巴不得对方过得比自己还惨。
可许知鱼却会为对方感到庆幸。即便自己遭遇过苦难，却还是会为无需经历这些苦难的人而感到高兴。
谢逸觉得，无论自己是在人生的哪个阶段遇到许知鱼，大概最终都会爱上他。
叩叩叩。
“哥，哥夫，你们睡了吗？”许冉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谢逸朗声道：“睡了！”
许知鱼笑着拍了他一下，去给许冉颐开了门。
“怎么了？”
“我睡不着。”许冉颐叹了口气，“我可以来找你们聊会儿吗？”
看到谢逸的表情，许冉颐脚步顿住：“啊……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没有！”许知鱼赶紧解释，“我们刚刚也在聊天，聊家里的事。”
“哦——哥，你能跟我聊聊姥姥的事吗？我本来想晚点再问你的，但是我实在憋得睡不着。”许冉颐说，“现在妈的心情不太好，我不敢去找她。”
“可以的，坐吧。”
许冉颐带了饮料过来，本来打算边喝边听的。但是听着听着，就只顾着拿纸巾擦眼泪了。
“呜呜呜！为什么好人就要被欺负！”许冉颐一边哭，一边对翟家人破口大骂，“啊，这家软饭硬吃的玩意儿，现在还有脸来骚扰你？下次他们再来，哥你叫我，我给你把他们打出去！保证一次打服，这辈子让他们绕着你走！”
谢逸看着许冉颐那瘦胳膊瘦腿，对她的发言十分怀疑。
察觉了谢逸狐疑的视线，许冉颐瞪着哭肿的眼：“你别不信！我散打、格斗样样精通的！”
“早知道你哭成这样，我就不跟你说了。”看着许冉颐哭成这样，许知鱼有些手足无措。
小时候看到人家有弟弟妹妹，许知鱼还是羡慕过的，现在突然真的有了个妹妹，许知鱼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明明之前不知道的时候，相处得倒是十分自然。
“呜呜呜嗝，不行，就算你不跟我说，我迟早也会知道的。”许冉颐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哥，你要不要搬来这边住啊？”
闻言，谢逸顿时瞪大了眼：“恩？！”
“啊，我的意思是你们一起！”许冉颐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歧义，赶紧解释，“反正这边离云宁市又不远，你们来这边住，我妈还能多照应一下。这样你们公司那个傻叉老总也不敢欺负你了吧？”
已经从谢逸那里听到许知鱼被针对的理由，许冉颐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进行了一波锐评。
“不了，大姨的工作性质特殊，最好还是不要牵扯到她。之前解决热搜的那件事，已经很麻烦她了。”许知鱼拒绝，“反正离解约也没多久了。”
“那我去云宁找你们吧？”
“可以啊。”这次倒是谢逸回答的，“你来的话，你哥肯定很高兴，别看他不说，心里巴不得你能来。”
许知鱼赶紧摆手：“没有。你要是想来云宁，我们肯定很支持，不过我希望你是因为自己想来，不是因为我。我都一把年纪了，你不用照顾我的想法。”
“我去找你们，肯定是因为我想啊！”许冉颐已经止住了泪，但眼睛还是肿肿的，看起来有些好笑，“那我要是去了，你们会陪我玩吗？会给我介绍其他队友认识吗？”
“……会。”
“那你们周年演唱会，可以给我一张票吗？”许冉颐顺势说。
“可以。”对于她来得快也去得快的情绪，许知鱼哭笑不得，“你想要几张？”
“一张就行，反正我在国内也没什么朋友。”许冉颐冲他伸出小指，“那拉钩，说好了哦。”
“恩，说好了。”
送走了许冉颐，许知鱼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现在再跟马哥联系也不合适，干脆决定等明天再说。
第二天，还在因为演唱会的筹备接近尾声，而偷懒赖床的马哥，被手机接连的消息提示给震醒了。
“人家给你发消息你还不赶紧看！万一是孩子们有什么急事找你呢？”马嫂听到声音，从另一个房间过来，拿起手机扔到了马哥脸旁边，“当经纪人就得对你手底下的孩子们上点心啊！”
“知道了。”被老婆训了的马哥只能努力睁开眼，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原本马哥还迷迷糊糊犯着困，等看清并了解了许知鱼发来的消息是什么意思后，当即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卧槽？”
“是有什么急事吧？”
“不是急事，但是是大事！”马哥赶紧给许知鱼打去了电话，“喂？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回云宁的动车上。”
“你消息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一旁谢逸插话说：“当然，编这种谎话也没意义啊。”
“那我以后岂不是可以狐假虎威了？！”马哥登时乐得露出两排大白牙，“配上你们的名气跟实力，以后岂不是完全不用担心被人骑脸欺负了？”
“不是。”许知鱼拉了拉口罩，“其实，我不是很想用她的关系，毕竟对她不太好。”
“啊，不用担心，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就算不用她的关系，光是你们家谢少爷的人脉，你们以后也不用担心被人骑脸。”马哥在电话那边直傻乐，“哎呦，之前郑子晋还在那抱怨他爹的人签了你们两个是乱来，真想知道以后他知道了你们的身份，悔得嗷嗷直叫的样子。”
别说，谢逸也被马哥这句话描绘的画面给吸引住了。
“所以马哥你千万忍住，千万别让他在合约结束前知道。”谢逸叮嘱道，“万一给他知道了，解约就没那么顺利了。”
“放心吧，这事绝对不会给他知道的！”乐完之后，马哥又叮嘱了一下这几天排练的安排，“对了，谢逸你别忘了那事。”
等挂了电话，许知鱼转过头去：“马哥让你别忘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之前让马哥帮我联系了个钢琴老师。”
“真的？”
谢逸眼神闪躲：“恩。真的。”
知道他肯定又在偷偷谋划什么，许知鱼笑了笑，没再追问。
*
第一次五人排练的时候，许知鱼却因为《末世》剧组的宣传活动缺席了。
谢逸干脆趁这个机会，去做了自己偷偷摸摸要做的事情，下楼的时候却被祝霄满在楼梯拐角处逮了个正着。
“说，趁着鱼鱼不在，背着我们三个，你偷偷干嘛去了？”祝霄满看了一眼旁边的楼层分布图，“楼上好像是器乐教室吧？”
谢逸故作淡定：“就是去练琴而已。”
“只是练琴还要偷偷摸摸？”祝霄满摸着下巴，一副帮好闺蜜审男友的架势，“刚刚我看到了，你好像生怕我们发现，出门之后先下楼，等我们都不在外面了才上的楼。”
“你是侦探吗？”谢逸梗住了。
看着大有“你不交代我不罢休”架势的祝霄满，谢逸只能说：“我在给他准备惊喜，你不要跟他说。也不要告诉桃哥，他要是知道了，知知肯定也知道。”
“哦——”祝霄满点点头，“那你得告诉我，你给他准备了什么。”
“我找了编曲老师，重新给《想》做了编曲，适合自弹自唱。”
闻言，祝霄满一脸的“嗑到了”：“可以啊，你小子！安心吧，我会给你保密的。”
随即祝霄满又一脸八卦地问：“你跟鱼鱼发展到哪一步了？”
“……无可奉告。”
“懂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是吧。”祝霄满笑得一脸了然，“看来你们那位导演真有点东西，我们努力这么多年，你们关系都没有什么变化。你们进组短短几个月，这就直接热恋了，娱乐圈红娘月老啊！”
“……要不要我把微博推你？下次你想求姻缘也别去庙里，直接去齐导微博底下拜一拜，说不定很灵。”
“卧槽！”祝霄满震惊地看着他，“这……谈个恋爱还能改变人格的吗？以前没觉得你这么能说会道啊！是不是我们鱼鱼的口水吃多了，所以你也变得伶牙俐齿了？”
这话没法接！谢逸红着耳朵扭头就走：“……我回去排练了。”
“哈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祝霄满放肆的笑声，谢逸耳朵更红了。
而此时在外面参加节目录制的许知鱼，也被祁连笙给调侃了：“少奶奶好勤奋啊！”
“祁哥怎么连你也……”
“哈哈哈！谁让你之前瞒那么好！”祁连笙笑着说，“不过认真的说，我真好奇，你们两个是怎么能忍得住的？”
“可能是因为队友多吧。”许知鱼也认真回答，“镜头前的时候多跟其他队友互动，就看不出来了。”
祁连笙又问：“能忍住不骂公司吗？”
“那还是忍不住的。”想起谢逸这几年骂公司的频率，许知鱼笑道，“要是骂的话能有实体的话，现在大概能把公司大楼都给淹没了。”
“你们公司还真是又当又立。”正说着，祁连笙看到有别人走过来，赶紧止住了这个话题，又小声道，“他怎么也来了？”
顺着祁连笙视线看过去，就见在本片里只有几个镜头的杜熏竟然也来了。
“他单飞了？”
许知鱼看杜熏没过来，笑道：“祁哥也走在吃瓜一线啊。”
“被动吃瓜，当初那个热搜买了几天，不想知道都不行。”祁连笙看他朝这边走过来，从衣领上取下墨镜戴上。
“祁哥，许师兄。”杜熏走过来，假笑着打了招呼。
祁连笙墨镜一戴，谁也不爱，酷酷地点了点头，就当打过招呼了。
许知鱼也假笑起来：“好久不见，师弟。刚刚才知道，师弟竟然solo出道了，一句迟来的恭喜，希望师弟不要嫌弃。”
“不嫌弃。”杜熏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碍于祁连笙还在这，也不能发作，只能客套了几句愤愤离开。
等杜熏一走，祁连笙摘了墨镜：“你不怕得罪他？他现在可是你们老总的心尖尖呢。”
“反正我们就要被公司解约了，也算光脚不怕穿鞋的了。”许知鱼道。
马哥的策略其中一条，就是在解约前，到处营造一副“我们要被公司抛弃了”的模样，所以也叮嘱了几个人，在外面工作的时候，提起这事，就要cue一下合约快到期，公司却不提续约，还要拿走他们代言的事。
“啧。不理解。”祁连笙看看杜熏，又转头看看许知鱼，“于公于私来说，都做不出选他的决定吧？算了，不说那个。跟你家少爷演情侣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在咱们组的时候轻松多了？”
跟祁连笙又聊了一会儿新剧的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过来喊人：“两位老师久等了，现在可以上台了。”
按照角色在电影里的重要程度，从靠近主持人的位置一一落座，许知鱼坐在祁连笙旁边，另一边坐了另一位演员。但对方坐下没多久，导播就过来重新指挥着，把杜熏换到了第三个位置上。
作为现在难得的访谈类节目，主持人的采访水平还是十分到位的，前面聊剧本、聊剧组聊得十分融洽，到了自由聊天的时候，便被杜熏给搅了局。
“听说师兄在剧组的时候，一直有人给剧组送吃的喝的。可惜我在剧组待得时间太短，都没碰到过。”
“那确实很短，就一天不到。”祁连笙笑眯眯道，“你要是多NG几次，等到第二天离组，就能看到了。”
杜熏脸色一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一旁主持人赶紧控场转移话题。
然而聊着聊着，杜熏又开始了：“我觉得师兄演的余白这个角色，跟祁哥的角色很有CP感呢。虽然《末世》不是卖腐的题材，但还是很好嗑。对了，正好师兄也去演了真的卖腐的剧，不知道师兄更喜欢跟祁哥合作，还是跟另一位师兄合作？”
听到这话，主持人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今天咱们是来宣传《末世》这部影片的，”在主持人发火之前，许知鱼道，“无关的作品还是不要乱cue了，这样对谁都不礼貌。师弟要是真的关心我的其他作品，可以去微博替我宣传，正好我手里还有几张演唱会的票，可以给你几张。对了，这段无关《末世》宣传的部分，还得麻烦后期老师剪掉了。”
后面主持人再次控场后，便一直把话题往除了杜熏以外的所有演员身上拉，一直到节目录制结束，杜熏都没能再插上一句话。
下了场，杜熏直接杀去了许知鱼的休息室，看到里面还有其他人，于是笑眯眯道：“您好，我想跟师兄单独说两句话，不知道您什么时候离开呢？”
那人眉头皱了皱，还是说了个时间。
杜熏便毫不客气地拉了把椅子坐下，等那人离开后，才对着许知鱼恶狠狠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从我眼前消失？！”
无视他的存在，许知鱼卸完妆便起身离开了休息室，在门外碰到了祁连笙。
“这就回去？”
“恩。还得回去排练。”许知鱼从口袋里掏了两张票出来，“有时间的话，可以跟灯姐一起来。”
祁连笙收下，冲他比了个OK：“没工作的话，我们一定到。”
被无视的杜熏从休息室追出来，就看到两人有说有笑地分开，冲着许知鱼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让我从你眼前消失最好的办法，就是你闭上眼。”许知鱼正低头看着手机，被他拦住，眼皮一抬，瞥了他一眼，“或者，如果你不追过来，现在我已经从你眼前消失了。”
说完，许知鱼绕过他，径直走到演播厅外，抬手招了辆出租车。
比起在杜熏身上浪费时间，现在的许知鱼更关心另一件事——《搭档》剧组在微博放了第一条花絮！
他要看看转发评论里，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