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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剑尊(下)【完结】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龙君阻应啸

时间:2023-11-10作者:一任往来类型:仙侠武侠

  应啸被北海龙君缠住,腾不出手来援救黑龙元神,凌冲觑得机会,更加卖力催动斩龙台。那一边叶向天与迦楼罗也杀出了火气,头顶太阴火树,将大五行灭绝神光乱洒。迦楼罗克制龙族有一套,遇上玄门修士,只能正正经经靠利爪宝光对阵,毫无优势可言。

  凌冲小心翼翼催动斩龙台,不敢将此宝威力催发到最大,并非惧怕一刀将黑龙元神斩了,此宝并非法宝,要斩敖震元神谈何容易?而是怕死到临头,黑龙元神被激,以本能之力挣脱,反为不美。

  眼见黑龙元神越来越小,渐渐被收入斩龙台中,应啸急红了眼,天龙旗旗面大展之下,如盖穹苍,猛地反兜上来,北海龙君只觉眼前一暗,忙即退后。

  应啸趁机一步跨出,已在凌冲面前,毫无花巧一拳轰出,以他纯阳境界,这一拳足可将凌冲元神轰灭,再无一丝生机!凌冲眼前一个拳头越来越大,明明瞧见,元神却不及反应,才知就算修成待诏,与长生之辈差距何其之大!

  眼看拳头轰落,又有一条龙影突兀闪现而出,一只龙爪死死将应啸一拳敌住,恰好救了凌冲危机。此时黑龙元神一声低低怒嚎,终于被收入斩龙台中。

  应啸来不及怒发冲冠,后来的那条龙影接住一拳,反爪便是一记金叉叉来!分浪叉!又一件龙宫法宝现世!那龙影自是另一位龙君,这一招出其不意,应啸毕竟占了应寒剑庐舍,非是本尊亲临,肉躯运转之间难免有几分滞涩,竟吃分浪叉狠狠叉入天灵!

  应寒剑之身哪受的住法宝一击?立时崩散瓦解,却有一点灵光飞起,裹住天龙旗,直冲天外!应啸算计敖震数千年,将之炼成法宝,不想亦被四海龙君所算,连寄身的庐舍也被杀,只好无奈退走,至少将辛苦祭炼的天龙旗带出轮回界。

  不防北海龙君早已等候多时,龙尾挂动风声,一抽之下,将天龙旗抽落,应啸元神根本不敢去夺回,一声厉啸之下,闪得一闪,已然冲破九天而去!

  应啸修成归一,但埋伏于应寒剑之身的元神足有三成,不然也不能对抗纯阳境的北海龙君,这部分元神万万损毁不得,不然本尊就要跌落境界,宁可舍弃天龙旗,也要寻机逃走,大不了本尊亲临,夺回宝贝!

  应啸元神遁走,天龙旗飘飘荡荡落入北海龙君之手,那老龙哼了一声,说道:“敖震罪大滔天,也总是我天龙一族的人物,你算计了他几千年,总要留下些利息!”

  后来龙影正是西海龙君,现了元身,皱眉道:“莫要多口,先将敖震元神救出再说!”两位龙君联手之下,两条龙气飞入斩龙台中,不费吹灰之力将敖震元神搭救而出。

  北海龙君取了一方布袋,将兀自浑噩的黑龙元神塞了进去处置妥当,喝道:“此间事了,走也!”西海龙君对凌冲道:“敖震之事多赖凌师侄相助,闲暇之时可来东海龙宫,有故人相侯。”与北海龙君踏破虚空而去。

  叶向天道:“师弟,该当如何?”就在西海龙君现身之时,太弼瞧出不好,想也不想,叫上迦楼罗转身逃命,十分的滑不留手。

  凌冲将敖震之事处置妥当,喝道:“难得师兄在此,请随小弟去追杀星宿魔宗的妖孽!”师兄弟两个纵起剑光,一路追摄而去!

  轮回界之外,忽有一道寒气自九天星河深处喷涌而来,寒潮涌动,充塞星空,其上一位老祖负手而立,满面皆是怒容,正是被四海龙君阴了一道,连天龙旗都丢失的应啸。

  此仇不可不报,因此本尊自玄冥世界中动身,亲自赶来!归一老祖何等威势,终于赶至轮回界之外,应啸面上现出一丝踟蹰之色,终于定了定神,决意本尊降临。

  轮回界对外来长生之上的老祖压制极大,道行越高,越是如此。除非在轮回界本土中证就归一,如东海龙君、绝尘道人一般,方能不受压制,反能借用轮回界一部分威力。

  应啸怒火攻心,归一一怒,必要杀的四海龙族灭绝,就算四海龙君联手,也难阻挡。就在此时,一头老龙悠然飞出轮回界,张口喝道:“应啸!你待作甚!”

  应啸见是东海龙君,气的七窍喷火,怒道:“将我的天龙旗与敖震元神还来!”东海龙君亦修成归一,自不惧他,讥笑道:“敖震受苦几千年,该当脱去劫数,至于天龙旗,你算计我天龙一族,权作一份利息,我不去寻你报仇,你竟敢跑来恶人先告状?”

  应啸冷冰冰道:“到了你我这等境界,岂是区区言语所能说服?今日你不将两样东西交出,我便屠尽你四海龙族!”东海龙族哂笑道:“你才证就归一多久?仗着你师傅玄冥老祖的面子,便不将我天龙一族放在眼中了?真是不当人子!”一只硕大龙爪猛地抓来,宛若云龙三现,神龙探爪,竟是抢攻在先!

  应啸心念一动,足下无边寒气之中亦生出一只寒冰凝成的巨手,与那龙爪半空换了一招,虚空波纹荡漾之间,震得轮回界跳动不休,不知多少长生之辈感应到这股法力余波,惊骇不已。

  轮回界久无归一老祖动手,比纯阳玄阴之辈还要来得声势浩大,一人一龙每换一招,便如山海崩塌,虚空震颤不已。轮回界中,清虚道宗之上,绝尘道人冷冷望天,默然不语。太玄派中,郭纯阳嬉笑连连,懒得理会。

  归一境老祖融汇阴阳,万道归一,出手之间贯通阴阳五行,一招之间,如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应啸与东海龙君换了一招,便知自家到底根基尚浅,不如那老龙浸淫此境界之长,斗法下去,胜不得、败得缓,根本无有意义,连对了十招之后,扭头便走,丝毫不拖泥带水,只留下一句话来:“等轮回盘重光,看你四海龙族怎么死!”

  东海龙君也不追杀,低笑一声,退回了轮回界中。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追杀

  东海龙君也不追杀,低笑一声,退回了轮回界中。那龙君须臾之间回至东海龙宫,恰逢西海、北海两位龙君手持天龙旗归来,北海龙君取了那口布袋,说道:“敖震元神就在此间了!”

  敖震叛出龙族多年,就算是四海龙君的前辈,也不必以敬语称之。东海龙君颔首道:“敖震元神受了应啸法力禁制,还需几年功夫助其炼化异种真气,便先放下罢。”

  北海龙君哼道:“若非龙神母下旨,真不愿搭救这厮!”西海龙君道:“敖震毕竟是龙神母亲子,怎会忍心看其落难?再者我四海龙族在轮回盘重光之前,也要搬场回龙祖界,到时将敖震元神交由龙神母处置便是!”

  东海龙君伸手一指,那口袋中飞出一条黑龙元神,龙君再一张口,飞出两团光华,正是平波剑与九宫甲两件法宝,再与响天鼓、分浪叉合成一座四极神阵。

  四道光华争艳,黑龙元神投入其中,一丝丝玄冥寒冰法力被抽取出来,炼化净尽。东海龙君收了四极神阵,抬手将天龙旗摄来,北海龙君道:“应啸在此宝上也下了功夫,就算无有敖震元神,亦是一件极上乘的法宝!”

  东海龙君点头道:“我龙宫也不缺这一件法宝,倒是有个好去处与它。”心念一动,龙宫之中金钟玉磬齐鸣,此是召集宫中人物之号令,片刻之间,数十位有头有脸的人物走入宫中,纷纷向四位龙君施礼。

  头前三位正是东海龙宫三位太子,三太子敖意亦在其中。龙君已有数百年不大管事,任凭三位太子主持宫中事务,三位太子各自起了心思,想要夺取下代龙君之位,这些年来相互攻讦不休。龙君只是不闻不问,闹得龙宫之中乌烟瘴气。

  等四海龙君联手大闹太微垣,消息传出,三位太子各自捏了一把冷汗,不成想自家老子竟是威风到了这等地步!立时偃旗息鼓,做出一副兄友弟恭之态来。

  龙君望着一干人等,缓缓说道:“大劫将至,我与三位贤弟共议,决意将四海龙宫中所有龙子龙孙尽数聚敛起来,共抗大劫,尔等自今日起,分赴三座龙宫,协助搬场,不得有误!”

  此言一出,大众哗然,但龙君龙威素著,也无人敢出言反对。北海龙君道:“尔等就先从南海龙宫搬起,自有人接应,且去!”三位太子哪敢多言,率领部署急匆匆而去。

  东海龙君又唤来沙通,好生安慰了一番,说道:“你就在宫中修行,你祖父脱困之日不远也!”沙通感恩下拜,涕泪难言。龙君分出一道元神,摄起天龙旗便走,须臾之间来至北冥一处绝地,笑问:“龚功道友可在?”

  那绝地乃是一处冰裂之谷,一道人影走出,正是水仙龚功,满面戒备之色,稽首道:“龙君分身来此,不知有何赐教?”龙君将天龙旗一抛,落在其掌中,笑道:“我知道友瞧上了这件宝贝,特来相赠。你放心,应啸本尊被我惊走,非到轮回盘重光之时,不会现身此界,此宝你但用无妨。”

  水仙轻抚天龙旗,目中闪过一丝喜意,沉声道:“无功不受禄,龙君前次给了我癞仙下落,骗我去太微垣中走了一遭,如今被太微星主记恨,不知何时遭殃。又将天龙旗与我,不知有何打算?”

  龙君道:“有了此宝,你便有底气去寻癞仙金船,就算打不死他的元神,至少能拆了他的宝贝。这杆天龙旗倒也不算甚么,道友放心,老龙绝不会坑害于你。”

  水仙哼了一声,星宿魔宗之战仍是心有余悸,若非郭纯阳半路杀出,只怕如今太微星主已派出各路高手前来追杀他报复,实不信这头老龙腹中有何好水!

  龙君续道:“那件事应在不久之后,老龙自会告知道友,还望道友莫要推辞。”元神一闪,已自无踪。水仙咬了咬牙,终究没舍得这杆宝旗,既然如此,日后龙君寻上门来,难免要再为其卖命一次,若是反悔,四海龙君自有法子让自家生不如死。

  水仙怔忡良久,返回冰谷之中,先将天龙旗祭炼了再说。

  苍穹高远,万里无尘,一片澄澈,忽有一头巨鸟,双翼连展,宝光护体,乘风而来,正是迦楼罗。那凶鸟双翅一展之间,足有五音之速,迅快到了极点!

  鸟背之上立着太弼,头顶伏斗定星盘,满面紧张的望着身后。星辰真火将发未发,蓄势以待。迦楼罗最恨有人骑乘,但事出无奈,二人被凌冲师兄弟追杀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好驮着太弼,其好缓出手来对付追兵。

  一人一鸟飞过不久,便有两道剑光联袂掠过,一道分为五色,犹若五行,另一道则是符箓连连冒出,挪移虚空,正是凌冲二人。

  叶向天将大五行灭绝神光洒动,觑空儿便往迦楼罗羽翼上来上一下,令其燥怒非常,苦不堪言,对凌冲道:“师弟这一手挪移虚空的遁法,本门闻所未闻,可是洞虚剑诀之中所载法门?”

  凌冲的虚空符剑精妙至极,为虚空神通集大成者,便是靠着这门神通挪移虚空,才能逐步追上太弼两个。连叶向天也忍不住开口询问,凌冲也不藏私,将新悟的虚空符剑,连带清玄真气与洞虚剑诀之法尽数告知。

  练气士,尤其剑修之辈,初闻这等精妙法门,实是心痒难搔,根本忍不住不去倾听。叶向天听罢,闭目良久,开口道:“师弟若能以这部剑诀证就纯阳,洞虚剑诀便可一跃而起,地位尚在其他四部剑诀之上,只怕唯有《一炁清经》方能媲美了。”

  凌冲苦笑道:“小弟证道,谈何容易,如今洞虚剑诀日夜推演,仍是无法寻到证道的法门。”叶向天道:“师弟何不去求师傅指点?”

  凌冲道:“待北冥事了,我便去求问师傅。”闲话至此,凌冲神通一动,二人身形陡然一花,无数符箓漫天挥洒之后,陡然现身于迦楼罗之前!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身临魔地

  虚空符剑草创未久,尚未纯熟,凌冲以太乙飞星符阵时刻推演其中奥妙,只觉每修炼一分,便多一分体会,这一招虚空易转的手段使出,浑不见半分烟火气息,太弼猝不及防,被唬得一跳。

  迦楼罗叫道:“不杀了这两个贼厮鸟,还要被其追到星宿魔宗去么!”太弼将心一横,手托伏斗定星盘,喝道:“那便做过一场!”

  迦楼罗厉声高喝,现出百丈法身,一双爪子开山裂海,往凌冲二人抓去。叶向天喝道:“这贼鸟交给我!”太阴火树刷动,拦住迦楼罗,又自恶战起来。

  迦楼罗的护身宝光十分凌厉,但遇上大五行灭绝神光就有些相形见绌,毕竟迦楼罗并未恢复到前世境界,又自陷入苦战之中。

  太弼重与凌冲交手,伏斗定星盘化为一轮幽月,光耀大千,幽光片片,却是杀机暗藏,同时不断用太微斗数推算凌冲破绽,又御使无边星辰真火上下灼烧。

  凌冲怡然不惧,足下现了一条一元重水长河,奔流咆哮,水汽蒸腾之间,化为无数剑气飞舞,剑气之中又有无数重水剑珠疾旋不定,对上太弼的星辰真火根本不惧,反而因为先天真水克制先天真火,甚而还将星辰真火逼挤了回去!

  至于太弼的伏斗定星盘,凌冲将太乙飞星符阵飞出,大家皆是星斗神通演化,皆有推算之能,星光普照之下,谁也不惧谁,呈现出拉锯之势。

  太弼难过的几欲吐血,原本两大杀招一出,无往不利,却被凌冲尽数克制的死死的,根本无有丝毫翻盘余地,着实郁闷,猛一狠心,张口吐出一挂星芒,混茫无极,正是他苦心修炼的一口先天星光之力,分作两股注入星辰真火与伏斗定星盘之中。

  两件法物得了先天精气加持,威能暴涨,同时将凌冲的一元重水与太乙飞星符阵压了下去。太弼微松口气,苦笑不已。待诏修士已能体悟先天大道,熔炼先天之气,大家道行相若,比拼的便是炼化的先天之气多寡,先天之气越多,神通自然越凌厉,但先天之气关乎日后证道长生,用去一丝便要重新用苦功修炼回来,得不偿失,因此待诏修士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肯动用性命交修的先天之气。

  太弼也是被逼的无法,不然压不住凌冲凶威。饶是如此,凌冲的洞虚剑诀演化世界,所蕴真气远超一般的待诏修士,太弼以先天之气加持,也不过能压制他一时,竟是占不到丝毫上风。

  三人一鸟且斗且走,都打出了真火,凌冲一门心思斩太弼于剑下,免除后患,迦楼罗骨子里便是好战成性,谁也不肯留手。无数神通星光交汇迸发,远远望去声势骇人之极。

  大战良久,竟是从北冥之地生生打入了北方蛮国境内。北方蛮国早就被陈建德一统,陈建德有星宿魔宗支持,号令一出,莫敢不从。那厮不愧为盖世枭雄,胸有沟壑,仿效中原之地,推行种种新政,不出数年,将北方之国整治的好生兴旺,虎视眈眈,枕戈待旦,只等机会南下,吞并大明的花花世界。

  三人一鸟且战且走,须臾之间自蛮国上空路过。有许多练气士闻风而动,又有蛮国之中修炼魔道、信奉异教的萨满之辈腾空而起,远远窥伺。只是四位皆是待诏级数,神通蛮横,等闲之辈谁敢插手?只能眼睁睁瞧着他们一路杀将过去。

  陈建德早已接了禀报,以他目力,也只能勉强瞧见一团云光之气迅快之极的挪走,看不清其中战势,良久才冷哼一声,将龙袍一拂,回至皇宫之中。

  陈建德驱使十万劳工,仿效大明紫禁城制式,亦修建了一座皇宫,其端坐龙椅之上,面色阴晴不定,自乔依依与萧厉走后,星宿魔宗只派了几个脱劫级数的弟子前来,镇压那些蛮民尚可,遇上玄门练气士,仍不够看,偏生他还要倚重星宿魔宗,纵有一肚子愤懑,不敢诉诸于口。

  陈建德思忖良久,唤来几位领兵大将问道:“那雁门关上魔气可曾消退?”一员大将说道:“雁门关中魔气非但不曾消退,反而日夜增长,越发浓重,幸好那魔气只蔓延到十万里之地,再不曾侵蚀周遭土地。”

  陈建德重重一拍龙椅,大怒喝道:“有那魔气拦阻,朕要挥军南下,岂非是黄粱一梦?”众将面面相觑,不敢答话。雁门关中魔气沸腾,又有无数尸魔作乱,传说其中还有玄阴级数老祖修炼,等闲魔教弟子都不敢深入。

  那魔气纵横十万里,恰好将蛮兵南下之路封死,如此一来,蛮国与大明倒似被生生割裂开来,不相往来。陈建德雄心不死,只想仿效大明太祖,一统天下,叫他如何不怒?

  一位魔教长老说道:“陛下先前所见那团云光正是往魔气之地而去,云光之中斗法的修士只怕是待诏之境的大高手,我等只可静观其变,瞧一瞧其等侵入,那魔气作何反应,陛下再做定夺不迟。”

  陈建德喝道:“那还不速去!”那魔教长老目中厉色一闪而逝,陪笑道:“是,是!”当即离去,暗骂道:“斗法之人中有星宿魔宗的长老,蛮国中星宿魔宗弟子早就追摄而去,老子只远远看上一眼,便回来复命便是。陈建德啊陈建德,你这厮仗着有龙气护身,任意驱遣我等魔教长老,终有一日我要将你元神抽出,用阴火灼烧百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消我心头之恨!”

  那长老小心翼翼飞往魔气之地,运足目力观瞧,就见那团云光飞至魔气边缘,便即不动,其中霍然飞出四条身影,当先二人一身玄袍,显是玄门之士,另两个头顶星光,又有一头凶鸟,看来是星宿魔宗长老无疑。

  那长老还要再瞧,忽有数人悄然飞来,连打手势,叫他速走,那长老想了想,终究是小命要紧,跟着那些人急掠而去。半途中忍不住问道:“钱道兄,那头顶星光的可是贵宗长老?”

  那姓钱之人正是星宿魔宗弟子,低声喝道:“那人正是太微垣的太弼长老,修成待诏多年,十分厉害!”那张老问道:“即使如此,你等这样慌乱,还跑它作甚?”

  那姓钱的长老苦笑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待诏境之战岂是我等所能窥探的?没瞧见连太弼长老都打不死那两个玄门修士么?你有几条命,就敢去瞧热闹?”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杀入魔域!

  那长老一想也对,当即飞回蛮国皇宫,向陈建德禀报此事。

  魔地之外,凌冲凌虚而立,晦明童子懒洋洋道:“叫你耍宝,若是让我出手,早将太弼那厮炼死,如今跑到魔气之地,想杀他也难!”

  凌冲道:“你懂甚么?虚空符剑初成,只要借太弼之手磨砺一番,魔地再险,大不了我转身便走,只要内中天尸教主不出手,谁能留下我与师兄?”

  太弼与迦楼罗立身魔地之外,身后便是滚滚魔云。说来也怪,这处魔地是天尸教主借曼珠沙华魔花演化,打通了幽冥之地,引来幽冥鬼气而成,但只侵染了十万里,绝不多走一分,生似被甚么东西生生挡住,又或是在忌惮甚么一般。

  魔域中隐约有无数魔影影影绰绰,又有一声声尸魔狂吼之声,彼此交战杀伐之声。太弼听的眉头直皱,星宿魔宗的法门融汇阴阳,未必不能借魔气以为己用,但这等险地,内中又有数道强横之极的气息冲天而起,令他本能之间不愿深入。

  三人一鸟大眼瞪小眼,迦楼罗呸了一声,叫道:“是打是走,给个准话!”太弼正用太微斗数暗中推算,默然不答,凌冲也皱了眉头,以太乙飞星符阵推衍未来变化。

  叶向天将太阴火树轻轻一抖,引来一丝魔气,太阴火树亦是魔道至宝,汲取血河之气而生,亦能炼化魔气,说道:“这魔气中有尸气,亦有九幽鬼气,寻常生灵入内,立时会被同化为魔物,万万留不得!”

  太弼思忖之间,咬一咬牙,就要反身再战,忽然背后魔气翻滚,无数尸魔竟然穿破魔气,张牙舞爪杀将出来!太弼首当其冲,想来是这些尸魔闻见生人阳气气息,忍耐不住,跳出来作妖,星辰真火微微一抖,无数细小火星洒落,就听惨叫不绝,一下子多了无数道人形火炬!

  这些尸魔是魔气点化雁门关周遭千年以来陈尸演变,最低等的行尸尸魔并无灵智,只靠本能驱使,以阴吸阳,扑杀生人,但魔气滋养之下,也生出许多元婴级数之上的强横尸魔,灵智纯熟,狡诈嗜血。

  星辰真火为先天神物,最能克制邪祟,纵然一星半点,也非是寻常尸魔所能抵挡,真火烧灼之下,法相境以下的魔头根本无从抵抗,便被烧成了灰烬。

  太弼一招得手,心头雪亮:“我何苦得罪魔域中老祖?还替凌冲那厮做嫁衣裳,不若趁机走了。迦楼罗元神圆满,我立下如此大功,星主必有重赏,我长生有望,待我修成不灭元神,再来打杀了那厮!”

  一拉迦楼罗,一人一鸟倏然退入魔域之中,趁凌冲分神诛杀尸魔的功夫,运转虚空,走了个无影无踪。凌冲要借太弼磨练剑术,遇上魔域异变,分心不得,将一元重水祭起,无数重水剑珠翻翻滚滚,滴溜溜旋转,又自分出无数细小之极的剑气。

  这些剑气并非虚空符剑,而是一元重水水汽所化,由柔转刚,运转之间嗤嗤嗤连响,准确无比的刺入一头头尸魔眉心之中!这一手运水成剑的神通玄妙到了极处,非得待诏之境,元神经受纯阳气息磨洗,念头坚固,不足以施展!

  魔域之中飞出无数尸魔,先被太弼用真火烧死一片,下一刻凌冲剑气起,又自诛杀无数尸魔元神灵识,漫天尸魔坠落如雨,这一次却是真正成了尸体,再也动弹不得!

  叶向天还未出手,瞧见这一手剑术,大声喝彩:“好!师弟这一招剑术,已得太玄剑道三昧!为兄自愧不如!”凌冲这一记剑术,以最小真气损耗,斩杀最多尸魔,堪比剑光分化的绝世剑道,实是精彩之极,连叶向天道心沉稳,也忍不住大声喝彩!

  凌冲一剑得手,面色微变,忙即后退,就见魔域之中一道阴影如雾如云,悄无声息延展过来,恰好在凌冲足下一闪而过,险之又险!

  阴影闪动之间,一道曼妙身姿浮现,正是天欲教主座下玉玑娘娘!其似嗔似喜的瞧了凌冲一眼,格格笑道:“难得弟弟还记得姐姐,特意来看我,这些时日姐姐已将六欲魔阵操练精熟,不若弟弟入阵一叙,叫你得享极乐滋味,如何?”

  天尸教主演化魔域,天欲教主殷九风寄身其中修炼,玉玑娘娘更趁机重练六欲魔阵,终于练得出神入化,等闲待诏高手入阵,一时三刻也要被迷失本性,精气流散,化为傀儡!

  方才那道阴影正是魔阵显化,就在玉玑娘娘背后幻成一团魔光,五光十色,瑰丽非常。天欲教六十六位女弟子早就被炼的与魔阵一体,受玉玑娘娘操控,生死不由自己。

  凌冲洒然一笑,讥讽道:“娘娘要寻死,凌某岂敢不成全?倒要瞧一瞧这六欲魔阵,有何魔威!”话虽如此,人却化为一溜剑光,扭头便跑。叶向天闷声不响,亦自跑的没影。

  玉玑娘娘气极反笑,喝道:“堂堂玄门弟子,便只这点胆色么!”凌冲声音远远传来:“你有天欲教主撑腰,老子才不上当!有种你便跟来,早晚超度了你!”玉玑娘娘面色阴沉不定,殷九风果然隐身魔域之中,只是不知为何不曾出手。

  凌冲与叶向天飞去不久,忽然又折返回来,玉玑娘娘大喜,正要动手,随即面色大变,就见二人身后跟着一位道人,大袖飘飘,手托一方金印,正是正一道张随真!

  那道人呵呵笑道:“殷九风!你这厮为了修炼,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老道几次寻你,都被你避过。今日你的大限到了,还不出来受死?”

  凌冲与叶向天耳畔忽有郭纯阳声音响起:“向天立时动身,前往雍州,助陈紫宗剿灭左怀仁!凌冲暂留,待破了六欲魔阵,再去北方蛮国,自有正一道弟子相侯!”

  叶向天二话不说,望空一拜,化剑光而走。凌冲心头一凛,知是太玄正一两派老祖终于要对左怀仁与陈建德动手,助大明一统天下,聚拢人道气运!

  魔域之中,一道六欲玄阴天罗升起,殷九风足踏其上,满面阴沉,喝道:“你正一道真要赶尽杀绝不成!天尸道友,还不现身么?”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白莲度厄阵

  十万里方圆的所有魔气蓦然之间抖荡不休,犹如云海天堑,轰然中分,一座铜锈斑驳的黄铜鬼棺轰隆隆自魔气深处升起,棺首之处立着一尊滔天魔影,有数十丈高下,雄壮之极,只是周身被魔气包裹,看不清面容。

  棺中传来天尸教主之声,淡淡说道:“本教主不愿生灵涂炭,才选了这处偏僻之地,演化魔域,若是玄门之人自诩正道,仍要管这闲事,也只好奉陪到底!”

  张随真哈哈大笑,喝道:“你这妖魔也配标榜慈悲?这方圆十万里之地,死在你魔气之下的生灵又有多少?朗朗乾坤,岂能任由你魔道横行!”

  天尸教主道:“既是如此,请殷道友招呼张真人,尚有贵客未至,还要本教主亲自招呼。”殷九风本拟与天尸教主联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张随真打死,免得其死鬼老哥再来聒噪,听天尸教主之意,竟似还有人要来寻他们的晦气,不由皱了皱眉。

  魔域之外又有数十道金光飞来,金光之中乃是一个个光头和尚,盘坐于各色法器之上,结跏趺坐,闭目诵经。那些和尚年岁不一,俱是一袭灰袍,外披大红袈裟,正是中土丛林楞伽寺僧侣的装扮。

  为首之人白须飘拂,正是普济神僧,手托古灯檠,作金刚怒目之色,喝道:“邪魔外道,岂容猖狂!”楞伽寺为大明国寺,寺中高手无数,俱是佛法精深之高僧,正一道不知为何,竟而请动了这些僧人,同来与天尸教主为难!

  张随真向普济神僧见礼道:“有劳神僧!”普济回礼道:“摧伏魔头,乃我佛门弟子分内之事,张真人不必多礼。”说话之间,又有数十位僧人飞来,浑身上下俱是佛门遍染,须臾之间组成了一座佛门大阵,将滚滚魔气围绕其中。魔域有十万里之广,单靠楞伽寺区区数百人的阵势绝难包围,因此众僧合在一处,不求伤敌,先求不败。

  这座大阵乃是中土佛门秘传,与西域金刚寺那等曼荼罗法阵不同,形似一株莲花,莲叶田田,摇曳之间,散发无穷清香!那清香之味并非实质,却能令人鼻端闻嗅,沁入心脾,此乃佛法妙用,合于九识,为无上甚深之法。

  众僧齐齐开口,同诵《楞伽四卷经》,其声宏大,无远弗届。经文出口,化为一个个金色文字,字字珠玑,光华大放,高悬虚空。那文字乃是佛门梵文,最能克制邪魔。

  梵文金字一出,无边魔气生似被人狠狠捶了一拳,自中心向内急速凹陷下去!楞伽寺白莲法阵发动,自魔域中牵引来无边魔气,再由佛门金光炼化,化戾气为祥和。魔气无尽,但众僧面上皆是坚毅之色,临行之前,这些高僧皆在佛前发下宏愿,不将这处魔域炼化,誓不罢休!

  殷九风见了白莲法阵,绕道便走,反正楞伽寺来人是要炼化魔域,自有天尸教主接着。其将玄阴天罗一抖,往张随真面上罩去。张随真哈哈大笑,喝道:“正要你来!”龙虎天印祭起半空,玄门伏魔金光如潮,又有破魔神雷生出,与殷九风的六欲魔气碰撞不休,雷霆震响不绝!

  两位老祖抢先交手,便不管楞伽寺与天尸教主如何缠斗。龙虎天印在张随真运使之下,大开大合,神通如雷如雨,倾泻而下。殷九风玄阴元神与玄阴天罗合一,无数六欲阴雷如雪暴冰雹,四面乱打,与玄门伏魔金光一碰,便是震天价一声巨响。

  楞伽寺众僧以普济为首,白莲度厄大阵展开,占据一片虚空,阵中佛光如水,温润阳和,佛光之中又有无数白莲金莲盛开,莲花之上又自盘坐无数诸天佛菩萨虚影,一齐诵念经文。

  天尸教主自不会惧怕这等阵仗,魔念四下一扫,无穷魔气一发向白莲大阵逼挤而去,佛门阵法虽能克制魔气,但转化之力不足,只消一鼓作气,将大阵撑爆,还可引动阵势反噬,一举将楞伽寺众僧歼灭!

  普济神僧白眉耸动,脑后现出一十八圈佛光,轮转不休,佛光之中飞出一部经书,封皮之上以金色墨迹书就《楞伽四卷经》五个大字,正是楞伽寺镇寺之宝,传说中创派祖师所留的一部手抄经书!

  当年三嗔和尚游楚山时,与噬魂道大幽神君、天欲教雪娘子道左相逢,便以此宝镇压邪魔,威能无穷!普济喝了一声,那经书陡然哗啦啦自行翻开,其上无数金色文字连成一片,与众僧诵经法力所化金字相互映衬,照的半空皆赤!

  《楞伽四卷经》乃楞伽寺初祖手书,为楞伽寺第一至宝,自有无上佛法加持,此经一出,滚滚魔气如残汤泼雪,尽数消融,片刻之间十万里魔域魔气竟而被削薄了一层!

  天尸教主漠然不动,黄泉鬼棺之上那尊魔影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犹如白猿夜啼,生生泣血!那魔影身影幻化之间,一个欺步已来至白莲度厄大阵之外,护身的魔气吃佛光一逼,向四面散开,内中赫然露出一头凶暴老猿!

  那老猿正是清虚道宗长老袁剑!其被天尸教主以无上尸魔之气灌体,污秽了元神,生生炼成一尊法尸。袁剑生前便是纯阳级数,受尸气浸染,道行非但不曾跌落,一身纯阳之气转为玄阴,赫然成了玄阴老祖!

  魔气触发魔性,袁剑元神未灭,但只剩一股毁天灭地,屠尽众生的无上魔意,感应到白莲度厄大阵之威胁,当即出手!袁剑入魔之后,再非人形的练气士打扮,而是重归妖族妖圣的真身,化为一头凶暴老猿。

  那老猿遍体漆黑,周身有无数漆黑文字游走,玄奥无比,此为域外魔文,为域外天魔所传,不在佛门梵文与道家云文之下。袁剑一声厉啼,头顶现了一卷图画,正是百剑图,剑图一震,便有无量剑气凭空化生杀来!连袁剑都被魔气侵染,百剑图自也不例外,早已转为魔道法宝。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阴神摊牌 玉玑危难

  连袁剑都被魔气侵染,百剑图自也不例外,早已转为魔道法宝,无边剑气尽为漆黑之色,附着无上魔意,那魔意是融合了先天尸魔与天尸教主二者魔念而成,冰寒刺骨,如山如狱,剑气未至,魔意已充塞虚空。

  魔意魔念,乃是天魔之流最为根本妙法,直指人心,于七情六欲、元神魂魄流转之际,倏然而入,最是难挡难防。魔意如针,寻暇抵隙,只要白莲度厄大阵稍有破绽,又或众僧人心头略有阴翕,便会立时发难!

  普济神僧皱了皱眉,手中古灯檠上爆起一朵灯花,大小如豆,悠悠而燃,灯光所照之下,恰好笼盖白莲度厄大阵,加持于众僧之身。

  一灯如豆,照破千年迷障,佛法若灯,引航众生超拔。那佛光所到之处,一应魔头、魔念、魔意尽数消灭,连百剑图中剑气亦自消弭于无形。

  这尊古灯檠比楞伽寺来的更加古老,其上所结灯花有破魔祛魔之无上妙用,更能烛照人心九识,有无边无量神通。佛门功法绵绵密密,相继不绝。普济神僧再一拍古灯檠,其上又有三朵灯花结出,电闪一般往袁剑面上激射而去!

  袁剑大叫一声,百剑图竖起封挡,其中窜出数十根漆黑剑柱,轰然运转之间,去消磨灯花法力。《楞伽四卷经》镇压十万里魔域,还要遥遥牵制天尸教主,普济能动用的唯有古灯檠,只这一件佛门瑰宝,抵挡袁剑却是绰绰有余。

  三朵灯花彼此爆散,化为点点金光,渗入剑柱之中,所过之处玄阴魔气所成剑气一点一点的被消融而去,幸好袁剑在百剑图上颇费苦功,此图是他道果元神所寄,真气凝练,才未一个照面便被破去。

  袁剑元神沉沦,本能中对古灯檠忌惮非常,剑柱遮挡,真身疾退之间,身后自有无数尸魔扑上,这些尸魔受袁剑驱遣,悍不畏死,如飞蛾扑火,杀向白莲度厄大阵。

  大阵中佛光溅射,尸魔沾上一点便发出惨叫之声,坠落如雨。袁剑老猿面孔上全是冷厉之色,打的主意是以尸魔性命元气消耗大阵威力。果然无数尸魔先扑后继之下,阵中众僧人有那修为不足的,已然露出疲态。

  普济神僧无法,整座大阵以他为中枢,其承担了七八成压力,只能勉力运使古灯檠,袁剑施展剑遁之法,满空游走,一时也擒捉他不下。

  天尸教主派出魔化之后的袁剑,便即不言不动,鬼棺森森,似乎在等待甚么。果然大战方起,又有一点佛光破开云海而来,正是普渡神僧,头顶一方七宝浮屠,垂落七色宝光,发出清朗之声,说道:“天尸教主,老僧前来讨教!”

  普渡与天尸,正是佛魔两道最顶尖的人物,这一碰撞,正是棋逢对手,只看谁人手段更高。天尸教主沉默片刻,出声道:“本教主不过演化一方小小魔域,供门下儿郎栖居,想不到惊动两位高僧,真是罪过!”

  普渡合十道:“教主演化魔域,荼毒生灵,乃是魔道正宗,却为我佛门不容,自要前来阻拦。”两位老祖言罢,各自沉寂,并未动手,而是对峙起来。

  叶向天一走,凌冲孤身一人,见了这般阵仗,面上故意露出惶急之色,往东南投去,看似是要脱离此间战场一般。玉玑娘娘瞧见,忖道:“楞伽寺倾巢出动,只怕不妙,不如我去追杀那小子,半路离开,就算教主也不能治我的罪过!”娇叱一声:“哪里走!”身后六欲魔光变化不定,闪身追来。

  凌冲自是诱敌之计,魔域中四位老祖动手,他也无力参与,当真是挨着便伤,擦着必亡,不若抽身先走,将玉玑娘娘引出,就便将其做翻了,也算一场功德。

  一逃一追之间,眨眼已过万里之地,凌冲尽往山林密集、人烟不兴之处钻去,玉玑娘娘暗暗冷笑:“这是怕斗将起来,波及无辜么?果真是玄门小狗,想得恁多!”换做平时,玉玑娘娘必然不会让凌冲如意,但她已计定逃命,懒得多管,魔光一转,就要脱身而走。

  凌冲在前,二人相距千里,除非凌冲修成纯阳,方能拦阻,玉玑娘娘正要转投雍州,去寻左怀仁。天欲教在其身上投注不少资源,涉及瓜分人道气运渡过大劫之事,万不可轻忽。

  眼前忽有魔气升起,阴邪污祟,中分之间,一位黑袍少年足踏一杆魔幡,冉冉而起,对玉玑娘娘稽首道:“道友有礼了!贫道修为桎梏,欲借道友性命脱去劫数,还请娘娘成全!”

  那魔气再眼熟不过,正是噬魂劫法的路数,与天欲教道法相克,玉玑娘娘一双凤目眯了眯,冷笑道:“你又是噬魂道哪个孤魂野鬼,也敢来寻本座的晦气!”

  那黑袍少年正是凌冲阴神,暗中遁出,阻截玉玑,闻言阴柔一笑,说道:“贫道师承噬魂老人,学得噬魂劫法正宗,并无道号,有个俗家姓名唤作凌冲!”

  此言一出,玉玑娘娘面露狐疑之色,恰好凌冲阳神兜转过来,与阴神一道将她合围一处。玉玑娘娘苦思不解,待瞧见凌冲阳神阴神面上露出一般无二的讥讽笑容,心头灵光一闪,骇然叫道:“你们是二人一体?这!这如何可能!”玄魔不两立,玄魔道法虽可兼修,若要兼顾,必然相冲相克,到后来唯有走火入魔,发狂而死的下场。

  古往今来,能兼修玄魔两道而得长生者,此界传说唯有癞仙一人而已。但玉玑娘娘身为殷九风炉鼎,跟随多年,自知许多隐秘,癞仙号称玄魔兼修,实则最后仍是以玄门道法成道,而绝非玄阴魔祖之身,玄魔兼修双了自是一句笑话。

  但凌冲阴神阳神活生生在前,全无一丝滞涩之意,音容笑貌各异,元神却一统如一,已得了玄魔两道要旨,不由得她不信。一时之间,玉玑娘娘心念电闪,许多往事浮现心头,许多疑问亦自迎刃而解,咬牙道:“原来如此!你有魔道之身策应,行事自然方便鬼祟,想来坑了不少玄魔高手罢!”

  凌冲阳神阴神同时笑道:“天欲教主座下四大美姬,倒有两位是我出手超度,今日再送娘娘一程,便只剩下碧玑一人了!”玉玑娘娘怒极反笑,心头又掠过丝丝寒意:“这厮竟能得了正本的噬魂劫法,又将劫数圆满,郭纯阳定然深知底细,甚而便是其一手促成,太玄派究竟要做甚么!不行,我须得逃出性命,将此事大白天下!”

  这场景十分可笑,凌冲步步紧逼,要杀人害人灭口,玉玑娘娘堂堂魔道待诏大宗师,反倒瑟瑟发抖,只想逃命而去。但凌冲既然敢亮出阴神底牌,自是不惧玉玑走脱,同时亦是反逼自家全力出手,不能留有丝毫后患!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噬魂斩六欲

  玉玑娘娘心头冰寒一片,机关算尽,也算不到凌冲竟能一体两面,玄魔兼修,且各自都到了极高境界,只一尊玄门分身便令她无暇他顾,何况还有一尊魔道分身,更何况魔道分身还修练的最为阴毒诡异的噬魂劫法?

  玉玑娘娘眼珠一转,娇叱一声,身形霍然隐入身后魔气之中,竟是往阴神那一方狠狠撞去!阴神的噬魂劫法虽能克制天欲教道法,到底道行不高,未必能拦得住她倾力一击。不得不说,玉玑娘娘不愧为积年待诏,尚能维持心神不乱,在一瞬间权衡利弊,寻到最为妥当的脱身之策!

  凌冲阴神阴恻恻一笑,当真是魔性纵横,玉玑娘娘御使六欲魔光,闪的一闪,已近在咫尺!阴神岿然不动,似乎被吓傻一般,玉玑娘娘心头一股寒意总也抹消不去,不敢大意,鼓荡十二成法力,六欲魔阵中生出无穷毫芒魔光,往阴神面上照去!

  这六欲魔光是她毕生苦修的玄阴真气加持演化,能颠倒人心六欲七情,就算噬魂道是玩弄七情之念的祖宗,只要不是夺魂道人亲至,玉玑娘娘便有信心能令凌冲阴神元神紊乱一瞬,足可让自家逃脱。

  六欲魔光一起,正落在阴神面上,果然将之照的恍惚片刻。玉玑娘娘大喜,正要穿过阴神逃命,忽然阴神足下一杆魔幡之中伸出一只骨节嶙峋、遍生骨刺的大手,捏做一个拳印,轻轻挥动之间,玉玑娘娘来的快、退得更快!晃一晃重回包围圈之中。被大手拳风带到,六欲魔光发出噼啪喀嚓之声,犹如琉璃破碎,几乎溃不成军!

  玉玑娘娘身形现出,已是披头散发,七窍流血,悲愤叫道:“玄阴魔祖?卑鄙!”出手的自然是阴神操控伽薄鬼祖魔躯而为,阴神仍是脱劫道行,只能勉强催动其魔躯打出一击,还是参考了当年驱使旱魃魔躯之经验。虽只一击,却是立竿见影!

  玉玑娘娘被伽薄鬼祖一拳打得蒙逼,忍不住破口大骂,只骂了一句,便见周天星斗闪耀,身躯颠倒之间,已换了一处天地。却是阳神趁机偷袭,以洞虚真界将她连人带魔气尽数收拘。

  玉玑娘娘猝临洞虚真界,一面运功稳定六欲魔阵魔光,一面警惕打量,见头顶群星耀动,与九天星河一般无二,足下却是一派黄土高山,花团锦簇,看似生机勃勃,却自有杀机暗藏。

  又有一条长河迤逦而来,长河之上立着一尊阳神,背后黑白生死气旋动不休,向她稽首道:“贫道凌冲,请娘娘死来!”足下一元重水长河泛起滔天巨浪,如巨人嘶吼,天绅垂谷,恶狠狠扑击上去!

  玉玑娘娘被伽薄一拳打得道心已乱,勉强收束六欲魔阵,魔光琉璃变幻之间,于间不容发之际腾空而起,不料洞虚真界是凌冲元神道果所化,一应变化随心念流转,并无上下左右六合八荒之别,她自以为脱出一元重水攻势,却被凌冲暗中颠倒乾坤,回过神来竟是自家往一元重水长河中撞去!

  玉玑娘娘发出一声惊叫,便吃一元重水淹没,受了无数重水剑珠鞭挞杀伐,片刻间又冲了出来,六欲魔阵中魔气竟被生生打灭了三成!

  玉玑娘娘又惊又怒,事到如今,哪敢留手?神通一起,窜入魔阵,将其中六十六位女弟子尽数掐灭了元神,连骨肉魂魄一齐炼入阵中。可怜那六十六位女弟子平日要受殷九风才补,被选为魔阵枢纽,操演六欲魔阵,满心欢喜以为从此出人头地,却不知玉玑娘娘早有打算,将其等炼成傀儡。

  玉玑娘娘好生歹毒,六欲魔阵炼化了六十六位弟子的血肉元神,由虚转实,一跃成了一件介乎法器与魔宝之间的秘宝,其中自生六十八重地煞禁制,等若一位待诏老祖毕生修为神通。

  玉玑娘娘得了魔阵加持,神色初见从容,先用六欲魔光护身,又将六欲魔念乱撒,希冀能染化凌冲阳神念头。事到如今,她已心存死志,只求能重创凌冲,又或是逃出一个念头,将凌冲兼修玄魔道法之事大白天下。

  凌冲阳神摇了摇头,说道:“娘娘死到临头,还要负隅顽抗,若在平时,少不得借你之手磨练我之剑术,如今我尚有要事,不能逗留,还是快些送你上路罢!”雁门关魔域众老祖杀成一团,乃是凌冲千载难逢之良机,自然要去打个秋风,哪有功夫与玉玑闲耗?

  凌冲自一开始便未打算与玉玑娘娘公平一战,对付这等女魔头,自是速速打死为上。七情魔光闪动,阴神已入了洞虚真界,伽薄魔躯尚能再发一拳,但要耗去阴神七八成真气,得不偿失,何况还有一记后手未动,一经发动,管教玉玑娘娘死得不明不白。

  玉玑娘娘玉容惨淡,狞笑道:“想不到太玄派下代掌教竟敢修炼臭名昭著的噬魂劫法,传扬出去,就算郭纯阳一手遮天,也护你不得!我在教祖处留有一件异宝,只要我身死道消,教祖便能立时得知此间一切,那时管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阳神摇头道:“娘娘说笑了,哪有甚么异宝?娘娘好歹是魔道有名的修士,死到临头,还是拿出些骨气来的好。”玉玑娘娘尖声叫道:“死到临头,老娘也要拼出一条生路!”六欲魔阵向内塌陷,无数六欲真气聚敛,汇入玉玑娘娘元神之中。

  得了魔阵加持,玉玑娘娘气息暴涨,喝道:“你若逼的我玉石俱焚,我便拼了此身,招引六欲阴魔分身下界,那时此界又要多出一块魔域,无数生灵为我殉葬!”

  天欲教道法传自上界六欲阴魔,魔头岂是好相与的?殷九风就算修成玄阴,对六欲阴魔亦是暗加防备,绝不肯招引其下界,便是惧怕以客欺主。玉玑娘娘死星照命,连这条禁忌也抛在脑后,反正自家都要形神俱灭,还管甚么其他!

  阴神阴恻恻笑道:“六欲阴魔好大的名头!你若能招引下来,自能取了我的小命,不过你尽管一试,瞧瞧有六欲魔阵加持,能否联络到玄阴魔界?”

  玉玑娘娘银牙一咬,便要催动神通,勾引玄阴魔界,怎料真气一动,忽然变得滞涩起来,陡然间有无数异种真气气息混入,元神也自一阵模糊,竟是着了暗算!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天雷克六欲

  六欲真气运转不畅,连元神也被暗算,玉玑娘娘再也不能稳坐钓鱼台,终于露出惶急之色,想起噬魂道那臭名昭著的法门,心头已亮了半截,颤声道:“你!你!这!这可是噬魂劫法?”

  凌冲阴神阴笑道:“正是噬魂劫法!其实你用来布置魔阵的女弟子,早被我以噬魂魔念沾染,本来我忌惮殷九风,不敢轻易发动,才将你骗得远离魔域。就算我要用噬魂魔念将你魔染,也不能轻易得手,还要谢过你贪图魔阵威力,将众弟子血肉元神碾化,才能令我的魔念深入魔阵之中,再也不可分割!”

  阴神每说一句,玉玑娘娘玉容上便黯淡一分,悔恨、愤懑之意充塞道心,总算她修道多年,与天魔阴魔皆打过交道,忽然警醒:“这厮是要以言语乱我道心!我不可被他迷惑,不然魔头定然趁虚而入!”忙以秘法重整道心,恢复到澄澈无波之境。

  域外天魔或是外道心魔最是诡异绝伦,魔道中人既要借其提升道行,又要谨防被魔染了心灵,因此早有大能创出许多法门,纯化道心,不令魔头侵入。这等法门与佛门清心寡欲、道家无为冲和的要旨大相径庭,几乎南辕北辙,但降伏心魔的手段却是一般无二。

  玉玑娘娘以天欲教秘法诛杀炼化六欲阴魔的手段,对付噬魂魔念,面上泛起一层宝光,果然道心宁定下来。但她管得了自家,魔阵却鞭长莫及,怪就怪她心狠手毒,将佘玉华等弟子尽数打灭,噬魂魔念随着其血肉法力早已遍布魔阵,眼下还未将之完全炼化,但玉玑娘娘却不敢再借用六欲魔阵神通,免得引狼入室,再被魔念染化。

  如此一来,等若斩去了玉玑双臂,没了魔阵加持,尽凭她一身待诏道行,却是抵挡不得凌冲如狼似虎的两尊阴神阳神围杀。更遑论天欲教神通长于迷惑心灵,正面搏杀却非所长。

  事到如今,最大的倚仗被破,玉玑娘娘绝望之极,已知必无幸理,但随即将这杂念斩杀,道心不动,披头散发之间,檀口微张,吐出一口精血,再用苦修的先天玄阴之气一喷,演化无穷六欲阴雷,依旧按着六欲魔阵的法度结成一座阴雷魔阵,自身端坐中枢,往阴神杀去!

  阴雷魔阵亦是极为精妙,但所耗却是玉玑的精血元气,不可持久,等先天玄阴之气消磨一空,便是束手待毙之时,明知是饮鸩止渴,也不得不为!

  阴神也不动用伽薄魔躯,只将噬魂幡一摇,便有无穷惨白色阴火骨火之类飞起,与六欲阴雷战成一团。此是噬魂道十大炼器法门中冷焰夺魂幡之妙用,那冷焰鬼火夺人心魄,为旁门有数的阴火之一。

  凌冲当年打死了噬魂道弟子白骷髅,得了其苦炼的冷焰夺魂幡,将之化入噬魂幡中,自能催动这道旁门阴火。夺魂冷焰飞起之后,噬魂幡上又有条条黑气如蛇如蟒搅动,紧随其后,皆是精纯之极的噬魂真气所化,比起六欲魔阵之气也不遑多让!

  阴神不过是脱劫道行,但有噬魂幡在手,这件法器不愧为噬魂老人殚精竭虑,苦思创出,专为辅佐噬魂法修行的至宝。经其增幅加持之后,阴神一幡在手,竟能与积年老牌的待诏高手玉玑娘娘战的有声有色!

  阴神摇动魔幡,不断有诡异神通化生而出,令玉玑娘娘生出目不暇给之意,不过她已抱定死志,只求打杀了凌冲阴神或是将之重创,才算值当。

  晦明童子看的十分无趣,打着哈欠道:“事不宜迟,魔域那里乱成了一锅粥,你再不打死这娘们,可就连汤都不剩一口了!”阳神一声长笑,喝道:“那便快些送娘娘上路!”一元重水长河又起,只一个浪头,便将六欲魔阵淹没没了踪影。

  玉玑娘娘不敢调动魔阵神通,眼见被人收去,咬牙不去理会,却见阳神将手一抹,头顶星空之中竟有无数雪白色雷霆迸发,弯曲如蛇,一发打来!

  那雷霆弯折曲蜒之间,竟似勾连成一座小小雷阵,只是尚不完全,似有缺漏。饶是如此,电光惊世,电蛇凶蛮,对魔道阴气克制之极。

  玉玑娘娘惊叫道:“八阵雷图!你是从何学来的!”凌冲以一十二道先天雷符,演化八阵雷图,这等手段却是他渡劫之时,观摩天道所成雷图,偷学而来,因此似是而非,最精微处总有偏差。

  玉玑娘娘识不破其中奥妙,惊得三魂出窍,忙又吐出一口精气,去挡八阵雷图。那雷图被玄阴之气一冲,立时被化了开去,玉玑娘娘这才知道凌冲使诈,雷图空有其表,败絮其中,分心之下,冷不防阴神上前,七情魔念化为七道斑斓剑光,交错而过,将玉玑娘娘狠狠斩了一记!

  玉玑娘娘大叫一声,七窍中流血如注,阴神的太阴魅剑可非是好接的,七道剑光连在一处,出入虚空,正斩在她道心念头之上,一举灭杀了许多精纯念头。此伤痛彻心扉,以玉玑娘娘的道心之坚,也忍不住呻吟连连。

  阳神更不怠慢,正是趁你病要你命,一元重水长河再转,竟是一口将玉玑娘娘收入水中!玉玑娘娘好歹还有一层护身魔气,却被一元重水所化剑珠不断消磨,每时每刻皆有无数剑珠杀来,崩散,重聚,每一剑之下,必能消耗一丝护身魔气。

  阳神可是实打实的待诏之境,功力虽不及玉玑深厚,但趁玉玑连番受挫,抢到先机。阴神闷声不吭,足踏一元重水,只将太阴魅剑反复运使,一道道五色剑光在重水中进进出出,宛如彩蝶纷飞,亦开始消磨玉玑元气。

  重水剑珠斩气,太阴魅剑灭神,形神相形,连环紧逼,玉玑娘娘正似每时每刻皆被千刀万剐,眼见苦修毕生的玄阴之气被一点点消磨殆尽,真是苦不堪言。

  阳神百忙之中,又动用十二道雷符,化为十二道刺目雷光,依次射入重水之中,嘭嘭嘭连声爆裂。天雷克六欲,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将玉玑娘娘护身魔气轰出一道缺口!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借尸还魂

  玄魔两道练气士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以元神为引,引动心火,此是同归于尽的招数,且此招用罢,元神绝难保留,连堕轮回的机会都没有。玉玑娘娘被凌冲接二连三的杀手杀的丢盔卸甲,骨子里一股凶性散发出来,就算万劫不复,也要拉凌冲一同入黄泉!

  可惜,玉玑娘娘有了必死之心,凌冲却早有处置的手段。玉玑娘娘元神被阴火包裹,心火勃发,但烧了一阵,忽然觉得寻死之意也非那般强烈,到底是待诏老祖,立时明白:“他是用噬魂魔念魔染我的道心!”

  想要抵挡,却越来越是迷糊,心头一股惊惧之意浓郁到了极处,陡然消散无踪。洞虚真界之中,一元重水陡然撤去,一位魔门仙子俏生生凭虚而立,向阳神与阴神施礼。

  可怜玉玑娘娘挣扎良久,终究逃不过被阴神染化的下场。被噬魂魔念魔染,连元神都保全不得,可谓比死更惨。玉玑娘娘落此下场,也是凌冲精心策划,迭施暗算所至。自魔染了六十六位女弟子起始,便为今日铺垫,也算得其所哉,败得不冤。

  阴神笑道:“可惜我不惯运用女子之身,待会还要靠你牺牲一条性命了!”“玉玑”娘娘妩媚一笑,说道:“我便是你,你便是我,这有何难?”忽地换做一副气急败坏、惶急到了极点的模样,抽身飞出洞虚真界。

  阴神道:“接下来还要看你施为!”阳神颔首道:“这是自然!”洞虚真界化为一点尘埃,紧随“玉玑”娘娘而去。正是去而复返,径往十万里魔域之地而去。

  张随真与殷九风早已杀的不可开交,龙虎天印至阳至刚,对上阴柔百变的玄阴天罗,颇有受不住力之感。殷九风乃是积年老魔,手段无穷,张随真要取他性命还是极难。

  普济神僧主持白莲度厄大阵,超度魔气,收效极大,短短时候,千里方圆魔气已然变得稀薄之极。但魔域十万里,要将之净化驱除,不知要费多少苦功。

  白莲度厄大阵有七八成威力是普济神僧自身佛光所化,根本脱不开身。好在普渡神僧亦已到来,与天尸教主遥遥相对。两位老祖皆是功参造化,不知怎得,却未动手,而是无语凝望,望去诡异至极。

  便在此时,只听一声凄厉呼喊,一位女子披头散发,身上犹有血迹,在六欲魔光包裹之中疾驰而来,正是“玉玑”娘娘!其一路飙驰,一头撞入魔域之中,厉声喝道:“教祖救命!”

  殷九风唬了一跳,玄阴天落一卷,将“玉玑”娘娘带到身旁,急问:“出了何事?”“玉玑”娘娘叫道:“弟子被太玄派弟子暗算,身中数剑,连六欲魔阵也未能保全!”

  殷九风喝道:“郭纯阳欺我太甚!”正说之间,“玉玑”娘娘嘴角露出诡异笑容,却惊惶道:“不好!教祖快救我!”殷九风一愣,忙输了一道六欲真气过去,助“玉玑”镇压体内剑气。

  殷九风真气何等浑厚?一道真气等若两三位待诏境修士毕生修为,但没等护住“玉玑”元神,就见那女子面上露出痛苦之极的神色,一个身子陡然爆裂开来,跟着便有无数剑气飞出!

  殷九风好歹是玄阴老祖,怎会被区区剑气所伤?只是惊怒交加,六欲真气一起,已将剑气化去。凌冲甚是狡诈,假作玉玑娘娘是被他用剑气撑爆了元神,自然掩盖了其被魔念染化之事。

  殷九风大怒,就欲寻凌冲报仇。无论玉玑还是六十六位弟子,皆是花费无数功夫才培育出来,乃是天欲教中坚之力,被太玄派一举清除,实是不可承受。

  但殷九风化去凌冲之剑气,不免微微分神,张随真是何等人物?立时循着气机感应,龙虎天印光华大放,一下将六欲玄阴天罗压得收缩不止,殷九风压力立时倍增。

  虚空之中又有一道金光闪过,隐有雷声闷响,在殷九风之身一穿而过,正是龙虎伏魔金剑!张随坚虽未到场,却隔空以龙虎金剑斩了殷九风一记!

  殷九风一声惨呼,卷起玄阴天罗往魔域深处遁去!天欲教道法不善正面强攻,天尸教主又被普渡神僧拖住,殷九风唯恐张随坚现身,与张随真联手围攻,因此走为上策,连个招呼也不跟天尸教主打。

  张随真一愣,居然并未追去,而是闪身到了白莲度厄大阵一旁,对普济神僧道:“贫道之事已了,还请神僧施为。”普济神僧周身佛光遍染,身不能动,口中道:“多谢张真人援手,此情楞伽寺感激不尽!”

  张随真笑道:“能得楞伽寺一个人情,也是张某的福气!不若我来助大师一臂之力!”将自身法力注入白莲度厄大阵之中。玄魔不两立,但玄门与佛门之间,法力并无相冲之意。果然张随真法力一出,大阵顿时生出无数天女、飞龙、金灯之异象,威力暴增五成。

  殷九风逃入魔域深处,天尸教主也不去管,忽然出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楞伽寺倾巢而出,原来是……”普渡神僧截住他话头,沉声道:“既然天尸教主已然算出,何不就此罢手?”

  天尸教主笑声传来:“那一位的手笔着实也太大了也,怪不得先前收留了那二人,原来在这等着。”究竟是哪一位竟也不敢提及,话锋一转,又道:“这处魔域是先天尸魔法力化生而来,就算你楞伽寺背后有那一位,本教主却也不怕。”

  普渡神僧道:“天尸教主,你入魔道,作恶多端,因果太深,若非有魔头暗护,早已遭难。但请魔容易送魔难,终于一日,报应临头,魔头离你而去,又或是你本身便为魔头所啖,悔之晚矣!”

  天尸教主尖利的声音传来:“我入魔道,自遵魔行,日后如何,不劳你佛门过问!”普渡神僧摇头道:“天尸教主,你与那人的仇怨绵延千年,已到不得不了结之时,不知又会牵连多少无辜,造孽无穷,教主悬崖勒马,尚来得及!”

  天尸教主大怒之声响彻魔域,喝道:“我与那厮的仇怨,岂是你三言两语能分说清楚的?我不杀他,他便杀我,绝无可解!”天尸教主从来便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被普渡神僧几句话激的大怒,也不知普渡口中“那人”究竟是谁。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老祖扯皮

  普渡神僧叹息道:“冤冤相报,何时能了?”但修为到了天尸教主这般境界,道心比磐石更为坚硬,就算身死道消,形神俱灭,亦不会有丝毫更改。

  普渡神僧叹罢,说道:“天尸教主可要阻拦老衲?”黄泉鬼棺中天尸教主说道:“你佛门谋划多时,本教主棋差一招,自不会自取其辱!”鬼棺缓缓向后,竟是退却了。

  普渡神僧合十道:“善哉善哉!”天尸教主一退再退,到后来黄泉鬼棺竟是隐没于无尽魔气之中,没了踪影,竟似是怕了普渡神僧,自动退让开去。

  普渡神僧向普济喝道:“师弟,我去也!”投身魔域深处,眨眼没了踪影。普济神僧应道:“恭送师兄!”却未跟去,只是继续主持白莲度厄大阵。

  张随真更是老神在在,只助楞伽寺的和尚们运转阵法,炼化魔气。楞伽寺究竟要做甚么,他隐隐有所猜测,涉及那一位佛门大菩萨的算计,非是区区纯阳之辈所能参与,反正惊走了殷九风,已算完成所托,就在阳间厮混下去,岂不是好?

  魔域中魔气泰半引自九幽冥狱,唯有九层冥土方有近乎无穷的玄阴魔气、死气。其实曼珠沙华魔花之用便在于打通阴阳两界通道之后,稳定虚空甬道,使魔气能源源不绝的注入阳间。

  殷九风逃入魔域深处,想也不想,往两界甬道而去。他也能自行撕裂虚空,到底还要耗费法力,方才吃了一记龙虎金剑,正是要保存元气的时候。何况天尸教主曾与他提过,魔域对应的阴间出口,正是在第九重冥狱之中,离九幽黄泉门不远,正可去寻赫连无敌,商议对策。

  玉玑娘娘一死,连带多年苦炼的六欲魔阵亦是竹篮打水。殷九风苦心培育的四大侍姬已亡三人,只剩一个内外通透的碧玑娘娘,暂且派不上用场。至此堂堂一方魔教,竟仅剩殷九风这个光杆的教主,这位老淫魔思之实是悲怒交加。

  先前众老祖魔头围攻九幽祖师,又经夜乞老祖撮合,已算结成一座联盟,可惜魔道中人以利为先,大家貌合神离,成不了气候。殷九风自忖赫连无敌乃是一代枭雄,连自家祖师都敢算计,连弄死忠心耿耿的师弟眉头也不皱一下,实是众魔头中之楷模,若去投靠他,总有几天好日子过,等楞伽寺的秃驴退却,再回转阳间,重立基业不迟。

  魔气最深之处,有五色光华乱闪不定,殷九风以玄阴天罗护身,一头扎入。待到三数息之后,果然已来至阴间冥狱之中。殷九风一入冥狱,又恢复了魔教老祖的气概,将玄阴天罗化为一袭衣袍,略带矜持的放出玄阴魔念,搜寻九幽门的下落。

  他咦了一声,面上露出惊喜之色,不想虚空甬道开辟的离九幽黄泉门十分之近,飞遁过去也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殷九风整理仪容,做足了魔教老祖的气派,足下一蓬玄阴魔光托举,往九幽门飞去。

  玄阴老祖一动,异象自生,未几之间,便有不少九幽门弟子飞来查看,见了殷九风气势,忙倒身便拜,惶恐不已。殷九风喝道:“还不速去禀告你家掌教,就说天欲教殷九风来访!”

  当下便有弟子急忙赶回门中,禀告掌教。赫连无敌这些年头只在九幽门总坛中修行,从不外出,也不知忙些甚么,连天尸教主打通魔域,也懒得去管。闻听殷九风前来,皱了眉头道:“天欲教主?他来做甚么?”吩咐弟子道:“去请庞钰长老将殷九风迎迓回来。”

  那弟子领命而去,传令庞钰。庞钰亦是玄阴级数,纠集了三位师弟,与赫连无敌分庭抗礼。但见识了赫连无敌坑害伯齐老祖的手段,连创派祖师都敢算计,更有阴祖隐隐成了对方靠山,生了戒惧之意,这几年老实的很。

  庞钰听闻赫连无敌谕令,哼了一声,召来三位师弟,说道:“掌教有令,这一趟苦差请三位师弟随我走一遭罢!”与庞钰不同,其他三位长老皆是待诏境界,无缘长生,自然以庞钰马首是瞻,闻言俱都起身而来。

  四位长老出了九幽门,便见万里之外一道六欲魔气招摇不定,生怕别人不知是殷九风到了。一位长老冷笑道:“区区天欲教,只他一个玄阴,还这般招摇作甚!”庞钰道:“我等只管迎迓,旁的不必理会!”

  当下四位老祖赶去,与殷九风会合,自有一番寒暄。又将殷九风引入九幽门总坛之中,赫连无敌早已恭候。其余三位长老并无资格旁听,俱都退了出去。只剩赫连无敌、殷九风与庞钰三位老祖。

  赫连无敌笑道:“不知殷教主何来?”殷九风自不会自揭其短,明言自家被人杀得只好跑来冥狱中避难,清咳一声,问道:“赫连道友可知夺魂道人与夜乞老祖的下落?”

  赫连无敌皱眉道:“我自上回攻打地府,便在门中闭关,并未见过那两位。不过听闻夺魂道人得了噬魂老人所留噬魂幡,补全了噬魂劫法,欲冲击归一之境,可惜功败垂成,元气大伤。夜乞老祖藏入冥狱之中,久也不通消息。”

  殷九风冷笑道:“当初那厮巧言善辩,说动我等同炼甚么九子鬼母阴魔阵,想要攻破大金刚寺,闹得沸沸扬扬,大金刚寺早有准备,那厮又当起了缩头乌龟,真是不当人子!”

  赫连无敌笑而不语。殷九风骂了一阵,说道:“天尸教主以曼珠沙华演化魔域,成就了一处阳间魔国,两界甬道就在贵派不远之处,不知道友可有兴趣,将九幽门搬场到阳间之中?”

  赫连无敌暗暗冷笑:“你不知我九幽门因着创派祖师的干系,欲求的功果只在地府之中,离了冥狱正是无根之木,才来做这个说客,我岂能答允?”推辞道:“本门道法需汲取黄泉法力修炼,去了阳间,等若自断根基,此事却是不能的。”

  殷九风碰个软钉子,也不着恼,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勾搭,赫连无敌亦是笑颜相对,绝无半分不耐之色。庞钰作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全不理会。

  三位老祖相互扯皮之间,地府之中,阴山之上,一道虚空罅隙闪现,内中佛光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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