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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剑尊(下)【完结】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重劫起(二)

时间:2023-11-10作者:一任往来类型:仙侠武侠

  玉璧之中又飞出两道精光,被孟神君接在手中,却是一本薄册与一柄小小宝扇。司首虚影说道:“此二宝一是功德簿,一是我以清宁宝扇一道先天神禁炼成之宝。功德簿你自会运使,那宝扇只要祭起,可抵挡轮回界大道反噬,足够归一境全力发挥神通三次。善珍善用!”

  孟神君心下大喜,那功德簿乃是四九重劫不可或缺之物,内中记载了周天之中未能飞升仙阙的纯阳之辈毕生功过,仙督司须得以此为凭,赏善罚恶,因此此宝又称为赏善罚恶簿。

  也有传闻此宝不过是一道神禁所化,真正的本体乃是一件先天至宝,掌控于仙帝手中。唯有四九重劫气数来临,才会交由仙督司运使一番,之后还要恭敬送还。有此宝在手,周天之内,纯阳之辈,绝无抗手之辈!

  所谓神禁,专指先天纯阳或是先天玄阴之宝中天然生就之禁制,因是先天所生,威力远在后天祭炼的各种禁制之上,也更为玄妙。实则能降伏先天纯阳、玄阴之宝的仙魔,并非为了斗法便利,而是为了参悟蕴含于先天神禁之中的先天大道精义,唯有那等精义才能助自家进窥更上乘妙境。

  至于那件清宁宝扇神禁所炼的小扇,亦是孟神君急需之宝。轮回界中自有轮回大道守护,虽残缺不全,但足以压制归一境之下,有了此宝,其便可毫无顾忌出手三次,再加仙督司自有之战力、清虚道宗绝尘师徒,已足可在轮回盘重光之前,踏平轮回界中的玄魔两道传承!

  就在孟神君欣喜若狂之际,司首又开言道:“听闻玄阴魔界中已有数位魔祖降下分身,要抢夺轮回界的归属,孟贤弟务必小心才是。”

  孟神君拱手道:“请司首放心!若是十大魔祖亲临,孟某还有所忌惮,只凭区区分身,还不放在我眼中!”司首道:“此次轮回界之事便有孟贤弟全权负责,左神君与齐神君另有公干。”

  孟神君点了点头,仙督司四大神君,除却赵神君已查明是应啸所化分身,并被击杀以外。左神君与齐神君两个各有不同主子,与孟神君非是一心。这一点司首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仙阙之中仙神众多,有那古仙、金仙,夺乾坤造化,未必忌惮仙督司或是他这个司首。

  孟神君心知如此安排,是暗防左、齐两位使坏,毕竟轮回界之事仙督司势在必得,容不得半点差错。当下孟神君取了两件法宝,向玉璧拜了一拜,昂然而出。

  出了大殿,孟神君意气风发,喝道:“擂聚仙鼓,召集兵将!”自有麾下修士前去擂鼓,鼓声隆隆,震荡于仙督司之中,还远播内外,响彻九天仙阙。

  这一刻不知有多少仙真被鼓声惊动,将目光投注过来。不过孟神君皆不为所动,有仙帝与司首法旨在手,出兵便是顺天应人,堂堂正正,此所谓大势!片刻之间,仙督司中仙云滚滚,共有万余修士排列阵法,整装以待!

  仙督司监察诸天,自然训养了一批法力高深的练气士,俱是法相境界之上。九天仙阙虽是群仙汇聚之处,但成就纯阳之辈也不多,何况修炼长生,只为得享逍遥,也没有哪位纯阳愿意身入仙督司,受人摆布。

  万余修士之前,又有三道金光飞起,竟是三位纯阳老祖。以仙督司之底蕴,除却四大神君之外,另有八大纯阳老祖供职,此时前往轮回界共有三位跟随在侧,其余五位纯阳另有所司。

  孟神君整点已毕,早有人搭起神坛,其上供奉了仙帝旨意,另有仙督司司首所赐玉符金令,连左、齐两位神君也自肃容立身一旁。

  待孟神君焚香祝祷已毕,喝道:“奉仙帝仙旨,由本神君带领尔等,前往周天世界,考校纯阳之辈功行,务求不偏不倚,为仙阙拔擢仙材,尔等自当用命,不可辜负仙帝与司首一番苦心!”

  众修士齐声喝道:“定不负仙帝与司首苦心!”左神君与齐神君上前说道:“恭祝孟神君旗开得胜,此去轮回界,为仙阙拔擢仙材!”

  孟神君皮笑肉不笑,还礼道:“也祝两位神君旗开得胜,你我三人不负司首一番期望!”将手中令旗一摆,喝道:“起兵!”脑后飞起一卷阵图,招展之间,成了一座先天雷阵,共有八门之分,正是仙督司令人闻风丧胆的八门雷阵。

  众修士早已训练纯熟,纷纷投身阵图之中,眨眼间那卷阵图中法力如潮,已化为一团雷云,周遭雷霆游动如龙。这卷阵图历经仙督司多年祭炼,早已是法宝级数,神威绝伦,更是克制一切邪魔,为仙督司第一降魔之宝。

  孟神君面泛得意之色,他精修先天雷法,身处八门雷阵阵图之中,足可将其神通威力提升至极限,就算轮回界有大道压制,毙杀纯阳之辈,亦是轻而易举。再有仙督司司首所赐的清宁宝扇分身,就算轮回界中玄魔两道长生之辈齐上,也丝毫不惧。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降临

  八阵雷图威能浩瀚无极,化为一幢百丈方圆的雷云,又有八条长有数十丈的雷龙来回逡巡拱卫,昂然出了仙督司,片刻之间来至天人交界之处。

  九天仙阙庞然无极,足可抵得三千大千世界之广阔,其外另有无数大千、中千、小千世界围绕,内中栖息着无数生灵。仙阙之内的混沌胎膜,皆有重兵把守,为首之辈皆是纯阳真仙级数,又得了仙帝符诏在身,等闲宵小绝不能轻易窜入。

  那雷云行至一座高然巍峨的天门之外,自有一位纯阳真仙现身,喝问道:“尔等欲往哪里去?”雷云之中传来一声冷哼,孟神君也不现身,喝道:“我乃仙督司孟断!奉仙帝之命,考校周天纯阳修士功行,尔等何敢阻拦?”

  仙督司之名可谓如雷贯耳,那纯阳真仙吃了一惊,忙躬身道:“小仙不知是仙督司仙使驾到,还望神君恕罪!”回头喝道:“还不打开周天壁垒!”

  其麾下重兵将连忙运法,须臾之间,天门之外便有一道虚空涡流生出,孟神君也不多言,驾驭雷云穿破虚空涡流不见。等其走后,那纯阳真仙才暗松一口气,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雷云一路招摇,越过无数小千世界,内中修士感应到雷劫之意,无不面色大变,忙即自封洞府或是躲入甚么奇绝险要之地,防备仙督司寻上门来。直至雷云经过良久,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孟神君自不会将些许小小修士放在眼中,冷笑一声,催动雷云赶奔轮回界。九天仙阙与轮回界相隔极远,此非是隔着几条星河之距离,而是有无穷虚空或折叠或扭曲,稍有不慎,便是覆灭之虞。

  好在孟神君功参造化,已然修成归一,扭转阴阳也不在话下,又有清虚道宗所献之虚空道标,不虞有失。那雷云看似缓慢,实则一瞬之间穿越无穷虚空,向轮回界进发。

  清虚道宗之中,绝尘道人面色一喜,霍然起身,喝道:“徒儿,召集门人,随为师恭迎仙阙上使!”拂真道人亦是喜动颜色,转身喝道:“拂宗师弟,速速擂响金鼓玉罄,召集门中弟子!”

  拂意早死,袁剑入魔,拂玉新丧,拂字辈弟子竟仅余拂真与秦拂宗两个,可惜秦拂宗资质不成,始终悟不透那一层天人关隘,不能成就长生,只得执掌清虚道宗内外之务,当下领命而去。

  片刻之间,鼓声雷动,又有玉罄清越之音响彻,立时有遁光三三两两而来,清虚道宗为玄门第一大派,数千年底蕴,共有万余弟子,其中金丹八百,元婴三百,法相九十九,脱劫三十六,待诏一位,这等威势,还在当年太清门之上。

  众弟子汇聚之间,头顶升起片片祥云,有无穷异象,清虚道宗为玄门正宗门户,那异象正而不邪,有无边气象,远播乾坤之外,甚至连九层天罡都被冲荡的摇动不休!

  绝尘道人高居宝座,见门下弟子如潮,这才稍熄屡次受挫之感,喝了一声,头顶现了一片云光,云光之中共有三株白莲,莲房开启,共有三尊神人落座,正是修炼《三清妙化经》所生异象!

  拂真道人见了,亦是一拍顶门,现了三株白莲,白莲之中亦有三尊神人落座。他被郭纯阳所算,斩了一尊神人化身,其后又修炼了回来。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气息贯通之间,一道白芒起于苍土,蓦然贯穿九天罡气,直入星河!

  星河之中,雷云大阵悠然而行,一座广阔世界已横亘眼前,透过天罡大气,处处可见山川大河,生灵攘攘,好一派浩然风光。便在此时,一道白芒横贯天地,直冲牛斗,恰往雷云大阵而来!

  那白芒射至大阵之前,恰恰消散,却留下一条白茫茫的长道,直入轮回界中,却是绝尘师徒以自身法力,为孟神君指引方向。雷云之中传来孟神君哈哈大笑之声,喝道:“众人听命,立时降临轮回界,不得有误!”

  那雷云之中无数符文流转,演化无边雷霆,轰然运转之间,悍然冲入九天天罡之中。一入天罡,便将阳罡之气搅成了一锅粥,无数罡气如潮汐涌动,向四面八方扩散出来。

  有那恰巧在九天罡气中攒炼天罡的倒霉蛋,受了罡气潮汐侵扰,自身真气立时紊乱,惨叫声中,跌落下去,也不知生死。就在八阵雷图冲入天罡的一刹那,轮回界中无论玄门或是魔教,无数修士心头齐生感应,只有一个念头回荡紫府之中:

  道家四九重劫终于降临!

  一时之间,轮回界中升起无数神念魔念,纷纷往天罡大气之中探来,想要窥探八阵雷图之密。孟神君冷哼一声,法力一震,雷云之外立时雷霆如雨,劈落之间,将魔念神念一扫而空!这才阻拦了其等窥视之念。

  清虚道宗之中,众弟子立于神坛之下,那神坛不过用了一月筑成,高有百丈,通体以赤金打造,极尽恢弘之能事。唯有绝尘师徒三人方有资格立于其上。

  拂真忽然眉头耸动,说道:“来了!”众人齐齐抬首,就见天穹之上,忽而云光洞开,一线天光垂落,一座庞然雷云自极天之上缓缓降临,落于神坛之上!

  绝尘道人手执金色拂尘,将拂尘一摆,躬身说道:“清虚道宗绝尘,率门下诸弟子,恭迎仙督司仙使降临!”其是归一之境,与孟神君相当,只需礼敬,无需以大礼参拜,但身后拂真、秦拂宗,并神坛之下万余道宗弟子,却已是跪拜了下去,山呼喝道:“恭迎仙督司仙使降临!”

  雷云敛去,现出孟神君与三位纯阳老祖之身,俱是身披金色道袍,头戴九星道冠,气度雍容,阵中万余仙督司修士个个神采飞扬,各持法器,肃立阵中。那神坛数十丈见方,原本容纳不下这许多练气士,但八阵雷图奥妙非常,竟有缩地成寸之妙,万余仙督司修士立身阵中,丝毫无有局促之感。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镇魔

  孟神君忙上前一步,搀扶绝尘,笑道:“轮回界沉沦已久,全靠绝尘道友一力支撑,司首甚感欣慰,如今我等降临,便是苦尽甘来!”

  绝尘老道叹息一声,道:“贫道奉恩师法旨,驻守此界,终于等到云开月明,只可惜我那几个弟子却……”孟神君冷笑道:“仙家不讲因果,却讲恩怨分明,道友放心,有我等在,自能助你了却仇怨!”

  绝尘老道展颜一笑,慨然道:“仙督司那仙阙正统,秉承仙帝仙旨,我清虚道宗上下定当以神君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又引拂真与秦拂宗两人上前觐见。

  孟神君见了拂真道人,目中一亮,赞道:“果然名师出高徒,这位拂真道友功行深厚,不久便是我道中人矣!”拂真修行千年,已然触摸到了归一境的门槛,只需一个契机便可突破,因此孟神君才有此言。

  拂真道人逊谢道:“当不得‘道友’二字,神君乃是仙使,只唤我拂真便是!不知神君何时启程,先往哪一家道派动手?”

  孟神君微笑道:“四九重劫非同小可,虽是考校玄门纯阳之辈功行,也不妨顺手降妖除魔,本神君听闻轮回界中有七大道派,不知拂真掌教以为该先去哪一家?”

  拂真目中神光一闪,抚须笑道:“轮回界中玄门共有七宗,清虚、少阳、太玄、七玄、神木、玄女、正一,少阳派已然举派搬场,太玄与玄女宫沆瀣一气,汇成一股。余下七玄、神木与正一三派各自为政,以老道看来,擒贼先擒王,太玄派近年气焰嚣张,门中三位纯阳多行不义,该当受四九重劫之难!”

  孟神君呵呵一笑,正欲开言,只听有人远远喝道:“拂真掌教之言,请恕晚辈不敢苟同!”众人闻言,立时齐齐望去。在场有两位归一,四位纯阳,目光中所蕴压力令来人身形也不禁一滞,却还是勉力飞来,落在神探之下。

  拂真一见,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乌门山道友,你与魔祖勾结,坑了太清门两位纯阳,来我这清虚道宗,可还打算坑谁?”

  来者正是乌门山,纵然在数位老祖威压逼迫之下,仍旧勉强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稽首一礼,苦笑道:“太清门倒行逆施,败坏玄门纲统,晚辈为玄门清誉计,不得已出此下策,可叹世人只以为晚辈居心叵测,却不见晚辈一片苦心!”

  绝尘道人早传音给孟神君道:“这乌门山出身世家,祖上曾得了太清门一卷符经,不甚深奥,因此修为了了。不过此人善能合纵连横,挑拨事端,着实坑害不少修士,连许多长生之辈都吃过他的亏,算是一位应劫之人!”

  孟神君是何等人物?早看出乌门山周身缠绕一股淡淡劫运,乃是大劫之中的关键人物,暗忖道:“此人是个灾星!若是运用得当,当是一大助力!”便笑道:“你叫乌门山?此来为何?”

  乌门山又是长揖到地,肃容说道:“特来为神君建言!”孟神君看了看绝尘道人,笑道:“你但说无妨!”乌门山道:“好叫神君知晓,弟子私以为降劫之事,当从正一道而起。太玄派郭纯阳精擅先天神算之法,善能趋吉避凶,更在轮回界经营多年,有一众党羽,若是先从太玄降劫,难免其召集同党,负隅顽抗。”

  拂真眼中已是一亮,接口道:“不错!正一道、玄女宫、神木岛三家,皆与太玄暗通款曲,以为翼助,若是先去太玄降劫,郭纯阳必会纠集羽翼,彼时便成泥沼之势,不免两败俱伤。倘若神君先从正一道下手,正一道中张氏弟兄必然不敌,说不定会向太玄求救,神君正可半路伏击,此亦是上乘兵法之道!”

  孟神君额生三眼,微露神光,呵呵笑道:“乌门山,你修为不高,却是深通兵法,与本神君所算不谋而合,看来轮回界中亦是人杰辈出!”其临行之时,曾得仙督司司首面授机宜,知晓九天仙阙之中亦有大德真仙之辈,在轮回界中早已布下暗棋,要他轻易不可招惹。

  那正一道便是其中之一,其祖师如今乃是仙朝天师,长年随侍仙帝左右,纵然仙督司权倾诸天,司首也不愿轻易招惹。乌门山之言,正合孟神君之意,可先去正一道恫吓一番,令其闭门自守,不来碍事。

  绝尘道人笑道:“既然神君计议已定,本门无不遵从,还请神君与诸位道友入正殿中歇息片刻,老道早已备好薄酒,为神君接风洗尘!”

  孟神君摆手道:“事不宜迟,还是立刻启程,免得夜长梦多,毕竟我等降临之事,瞒不过此界有心之人!”拂真道:“神君降劫,本门亦要尽一份绵薄之力,还请神君吩咐!”

  孟神君道:“清虚道宗乃司首所留道统,与我等本是一家,既然如此,便请拂真掌教随本神君同行,绝尘道友坐镇此处,如何?”

  绝尘道人将头一点,吩咐道:“徒儿,你便随神君走上一遭!”拂真领命。孟神君笑道:“在此之前,该当先为道友免去后患!”目光落在绝尘道人左掌之上。

  绝尘道人举起左掌,一只手掌漆黑如墨,掌中一道黑气肆虐不休,只是不能突破手腕之上,苦笑道:“神君法眼如炬!老道是被星帝那厮暗算了一记,此是其采炼周天绝毒之气所炼,如附骨之蛆,老道用尽心力,亦不能拔除,委实惭愧!”

  孟神君笑道:“此伤在吾眼中,不过癣疥之患耳!以道友功力,亦不难祛除,只是要费上一番手脚罢了。不过有我的先天雷法,正可克制!还请道友凝神静气!”

  绝尘道人闻言,将身一抖,头顶三朵白莲盛放之中,三位神人现出,各自手发玄光,落在左掌之上,镇压灭星绝毒之气。孟神君低喝一声,额上三眼陡然射出一道金光,内中雷音滚滚,蕴含无穷降魔雷意!

  孟神君所修乃神霄伏魔天雷法,为开天辟地以来流传的六道先天雷法之一,专克一切邪魔,威能无穷。施展开来,满空皆是金光一片,堂皇大气!

  那一团灭星绝毒之气似是感应到先天雷意,更为躁动起来。绝尘道人岂是等闲?当机立断,将左掌望空一举,但见一道雷光,挟带天威煌煌,犹如一柄天剑,一剑斩过!

  绝尘道人闷哼一声,一只左掌已然齐腕而断!拂真连忙上前搀扶,吃绝尘道人拂开,那老道晃了一晃,站定身形,长吸一口气,周遭无数天地元气蜂拥而来,一声低喝之间,左腕之上灵光一闪,又有一只白皙手掌生出!

  先前左掌被斩,落在神坛之上,兀自跃起,爆散成一团黑气,就要往坛下弟子中窜去!孟神君大喝一声:“事到如今,还敢作乱!”无数金光聚拢,化为一方金色囚笼,将灭星绝毒之气囚禁其中,那魔气一动,囚笼上便生出一道雷霆,狠狠劈落,将魔气击散。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降劫正一

  神霄伏魔天雷法妙用无穷,灭星绝毒之气是星帝采炼周天星辰灭绝之时所生毒气、魔意凝练而成,正为其克制,因此魔气在金色囚龙中四面翻滚,却始终突破不出囚困。

  绝尘道人面色微有惨白之相,虽是归一修为,但镇压灭星绝毒志气良久,消耗不少元气,又催生出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手掌法体,已然牵动了本源。

  孟神君目中微露冷意,哼道:“那位星帝修为果然通天彻地,本神君一记伏魔神雷,也不能将之根除。真是惭愧!”绝尘道人摆手道:“神君过谦了,老道与此魔纠缠多年,其一道神通险些令我万劫不复,神君一来,立时妙手回春,足见神君道行远在老道之上,就算对上星帝那厮,亦是十拿九稳!”

  以绝尘道人身份,这一记赤裸裸的马屁拍来,孟神君亦觉十分受用,面上笑容也多了一分,再看那兀自挣扎不休的魔气,仍觉心惊,忖道:“那星帝当是那人所留后手了,果然法力玄妙,这魔气似魔非魔,只凭一股星辰寂灭之意,便能抵挡的我的伏魔神雷!”

  绝尘道人去了心腹大患,神采奕奕,笑道:“本门万余弟子,倒也有些可造之材,神君若有差遣,尽可随意调用。”孟神君道:“此事暂缓,毕竟四九重劫要以仙督司之名降下,方是名正言顺。”又对乌门山道:“我观乌道友气运昌隆,不知可愿与本神君一同前往?”

  乌门山受宠若惊,忙弯身叫道:“神君但有差遣,弟子万死不辞!”孟神君一声长笑,说道:“好!那便启程!”八阵雷图一起,仍旧化为一团金光煌煌的雷云,悠然而起。

  拂真向绝尘道人施了一礼,飞身而入。乌门山亦是喜滋滋的飞入雷云之中。那雷云一起,倏然撞破虚空不见。

  正一山原址之上,众弟子早已搭建起一座正一宫,供长老门人修炼之用,只是仓促之间搭成,比不得祭炼了数千年的旧宫。供奉正一祖师的大殿之上,张随坚与张随真二人默然而立,身后是沈朝阳与秦钧两个。

  自从正一山之难后,张随坚便将沈朝阳与秦钧召回山来,也并无再放二人回大明去之意。反正大明朝政已然由陈紫宗一手把持,沈朝阳两个各得了一道国师封号,虽是虚职,仍有朝廷气运加身,也算了得了人道气运护佑。

  张随坚给祖师金像恭恭敬敬上香已毕,叹息道:“四九重劫降临,仙督司来人,此界从此多事矣!”张随真道:“大兄有何打算?”张随坚道:“也无甚么打算,祖师早有明训,封山自守,不许门人出山,可保满门无事!”

  张随真叹道:“也只好如此!”张随坚蓦地一拍顶门,一道金色剑光如同匹练般飞出,正是龙虎伏魔剑,又有一尊大鼎悠然浮出,正是龙虎丹鼎。此宝本在长垣道人手中执掌,长垣道人应劫之后,便由张随坚亲自执掌。

  张随真见状,亦将龙虎天印祭起。一剑、一鼎、一印,号为正一三宝,合璧之下,立时散发无穷威能。此三宝是正一道创派祖师所留,三宝合一,乃具无上神威,自能庇护后世弟子,万代不绝。

  张氏弟兄齐声一喝,三件法宝穿过大殿,就在半空之中停驻,各自散发无穷金光,其上又有玄门符咒流走不休,金光如壁,倒扣下来,将正一宫牢牢护住。

  张随坚道:“有此三宝护佑,当可安然渡劫。”张随真叹道:“可惜你我欠了凌冲的人情,曾答允助他脱劫而去,眼下却是办不到了。”正一道封山之后,只有等四九重劫过去,方能再开山门,与凌冲的约定自然作废。

  张随坚道:“郭道友与清虚道宗结怨太深,仙督司来人降临,绝尘必会引其去太玄生事,其忌惮我正一道出手助拳,若我所料不错,仙督司定会先来本门,再去神木岛,如此方可将太玄臂助一一铲除!”

  正商议间,察觉一道强横之极的气息自极天之处而来,如火如剑,攻掠之意溢于言表。张氏弟兄对望一眼,俱是冷笑一声。

  正一宫之外,八阵雷图已然横渡虚空而来,拂真与乌门山立身阵图之中,拂真见多识广,虽惊异于此阵威力,尚不至失态。乌门山却如乡下人进城,耳目所闻所见,尽是新鲜之极,赞叹连连。

  阵中白茫茫一片,莫辨东西上下,连同来的仙督司修士也一个不见,白气之中却有丝丝雷霆孕育演化,蕴含无边降魔威力。乌门山忖道:“我果然走对了路子,合纵连横,只是不知天尸教主与六欲阴魔如何打算,若是能将孟神君也坑死,足以让天尸教主出手,将我送入玄阴之境!”

  乌门山野心勃勃,只想长生,但玄门之路决然行不通,只好转投魔教,也唯有魔道之法,方能令他立地成就,虽后患无穷,但为了长生大业,也顾不得那许多。其毛遂自荐,便是为了取得孟神君信任,伺机将仙督司来人坑死。

  孟神君端坐于阵法中枢之上,此阵图经仙督司祭炼多年,近乎通灵,早已是法宝级数,再正合万余修士与三位纯阳真仙之力,轮回界中绝无抗手,其目中射出两道金光,远远望见万里之外一座玄宫,其山正有无边金光照耀护持,金光之上另有七彩之色摇荡,内中隐有万民朝拜之声,正是正一道所得之人道气运。

  孟神君冷笑一声,道:“正一道以为有人道气运护佑,便能躲过四九重劫?简直笑话!若非那位天师打过招呼,本神君便破了其的金光,看其能奈本神君何?”

  正一宫中忽有两道遁光飞起,化为两位道人,凌空而立,各自稽首叫道:“不知是仙督司哪位神君当面?正一道张随坚、张随真有礼了!”

  孟神君思忖片刻,正一道终究不好过分得罪,心念一动,闪身立于雷云之上,还礼道:“吾乃仙督司孟断,见过两位道友!”张随坚惊道:“竟是仙督司第一神君孟前辈到此,随坚有失远迎,还望前辈恕罪!”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神木岛中话本来

  仙督司四大神君,孟断排名第一,张随坚之言确也没错。孟神君微笑道:“张掌教不必多礼,本神君临来之时,司首曾有吩咐,正一祖师如今在仙帝驾前,受封天师之位,功高德劭,仙督司上下无不钦佩。正一天师所留道统,定是玄门有道之士,不必考校功行,可安然度过劫数。”

  张随坚面泛喜色,躬身一礼,说道:“如此我正一道上下还要谢过神君大度!”孟神君道:“此是正一天师之功,本神君不敢僭越。不过孟某还有一言,请张掌教听真!”顿了一顿,说道:“正一道秉持正道,乃玄门之幸。但孟某闻听此界中尚有贼人,立身不正,搅乱玄门,如今重劫已至,此辈必然无所遁形。但彼辈法力不弱,若是斗战起来,难免殃及池鱼,正一道身为玄门正宗门户,尚宜自守,免遭波及!”

  张随坚岂不知孟断之意?正一祖师早从九天仙阙中传下法旨,命正一道封山自守,不可沾染外事,可保无虞。张随坚纵然无奈,也只好听命而行,当下道:“此事本门祖师早有法旨,正一道就此封山,不问外事,神君大可放心!”

  孟神君呵呵一笑,道:“正一祖师果然深明事理,孟断佩服!既然如此,我等也不耽搁,就此告辞!”仍旧遁入雷云之中,撞破虚空而去。

  张随坚将袖一拂,与张随真回转门中,沈朝阳与秦钧迎上前来,沈朝阳问道:“师傅,难道真要封山自守,四九重劫一日不息,我正一道弟子便一日不出世么?”

  张随坚道:“此是祖师法旨所命,谁也更改不得!”秦钧道:“师傅,那孟神君蛮横霸道,再有清虚道宗助纣为虐,哪里是甚么四九重劫,简直是铲除异己!其等必会去寻太玄派的麻烦,本门便不帮衬一把么?”

  张随坚厉声喝道:“祖师法旨在此,难道尔等还敢抗命不成!莫要多言,且自去修行,若你两个能有一人证就纯阳,为师也不必去看孟神君的脸色!”怒气不息,转入内殿去了。

  张随真道:“你师傅也没法子,太玄郭掌教算无遗策,必有准备,想来也不必本门出手,尔等还是好生修持,若能趁机突破境界,我与你师傅也能轻松一些!”沈朝阳与秦钧两个同时叹息一声,只好施礼退下,默默修持去了。

  就在八阵雷图降临此界之时,神木岛上木清风心有所感,发出一道灵光,不旋踵间岳清明与木千山联袂而来。岳清明道:“师兄,你可感应到了?”

  木清风点头:“不错,仙督司仙使已然降临了!”岳清明道:“师兄召我与千山来,有何打算?”木清风道:“我神木岛孤悬海外,原本最是逍遥,但自与夺魂道人结仇,冤冤相报,纠缠了数百年,如今更连于师弟也搭了进去!”

  岳清明叹息道:“可怜于师弟,若是他在,亦是一大助力,又何惧四九重劫!”木清风道:“于、朱两家的后人可都安顿好了?”岳清明道:“师兄放心,我早将四姓后人尽数遣出岛去,散布于东海沿岸,就算是仙督司来人,也绝不至被一网打尽!”

  木千山听两位老祖言下之意,竟是将后人尽数遣散,要力抗重劫!大惊道:“两位老祖何出此言?我神木岛有先天灵根镇压气运,怎么也不至灭门罢!”

  岳清明道:“你不知仙督司的厉害,向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尤其掌控了四九重劫降劫之力,更是肆无忌惮。自此界开辟以来,便少有重劫降临,只因轮回盘善能自晦,仙督司极难寻到,如今轮回盘重光在即,遮掩不住自身气息,才令仙督司寻上门来。”

  木清风接口道:“原本道家四九重劫乃是为了考校众仙道德修行,依善功业力多寡,赏善罚恶,倘若怙恶不悛,便会降下无边灾劫,打落道行,重入轮回。但九天仙阙对轮回盘势在必得,仙督司定会趁机将轮回界玄魔两道尽数连根拔起,先期扫清障碍,因此不光是我神木岛,就连太玄、七玄、玄女诸派,都逃不了毒手!”

  木千山早已惊得呆了,嗫嚅道:“然则该当如何是好?”木清风冷笑道:“你未成纯阳,道心不定,日后须得常自惕醒,不可荒废了道业!毕竟爷爷也不能护着你一世了!”

  木千山摇头道:“老祖,等仙督司来人,我神木岛投诚便是,既然四九重劫早已变了味道,又何必非要以卵击石?保全神木岛基业,岂不是好?”

  木清风喝道:“胡说八道!仙督司必然要强夺先天灵根,难道你要我双手将灵根奉上?我木清风颜面何存?就算拼了一死,也要让仙督司见识一番下界修士的心志!”

  岳清明苦笑道:“师兄言重了,本门祖师有鉴于此,特意留下后手,祭炼了那一座先天大衍神阵,有此阵在手,胜负尚未可知!只是可惜被沙泷逃走,缺少了镇压的阵眼,不然威力更盛,也无惧仙督司了!”

  木千山猝然得闻这等秘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木清风道:“到了这步田地,也没甚么好隐瞒的。我神木岛四姓祖师料到后辈必有此劫,因此联手祭炼了一座先天大阵,你可记得我神木岛除本岛之外,另有四十七座岛屿,实则海中还有一座阴岛,合在一处,便是大衍之数四十有九!”其实木清风有一点不曾明言,四姓祖师祭炼大衍神阵,初衷并非为了抗拒仙督司,而是为了防备那位祖师的对头。

  当年四姓祖师寻到一副枯骨与一卷道书,还有一株先天灵根,四人得其道统,不得不防备后患,毕竟那位祖师死的极惨,来历又神秘已极,若对头是甚么了不得的门户,神木岛无有压箱底的倚仗,怕是过不去这一劫数。

  木千山道:“失了沙泷坐镇阵眼,难道就斗不过仙督司来人了么!”木清风叹道:“沙泷与郭纯阳设计,将沙通送入太玄,我也懒得去管,谁知东海龙君那厮看似对沙泷不闻不问,临到关头,却不声不响将之救走,是我一大失算也!”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四派联手

  先天大衍神阵若有沙泷镇压阵眼,根本无惧于归一境来犯,毕竟轮回界中归一境施展不出全力,不然便有大道反噬降临。沙泷元身是太古龙鲸,肉躯蕴含无穷法力,用来推动阵法演化,是最合适不过。可惜东海龙君行那釜底抽薪之计,令木清风一应算盘尽数落空。

  岳清明道:“就算无有沙泷提供法力,我神木岛也无惧仙督司来人。更何况唇亡齿寒,太玄等派也不会坐视我神木岛遭劫,再被仙督司各个击破!”

  木清风抚须道:“我已与太玄、七玄、玄女三派沟通,其等必会倾力来援,仙督司之人不来则已,只要敢来我神木岛,必要其等铩羽而归!”

  木清风叹息一声,说道:“于朱两家还有甚么出色的门人?我记着清闻师弟的后人于啸收了个弟子叫随天的,资质也还成。”岳清明道:“随天虽是外姓,于啸也未藏私,因此修为还在其亲子于沛之上,已然度过了几重劫数。”

  木清风点头,对木千山道:“你便与那于沛随天做一路,撤离本岛,若是一战之后,老夫尚在,还可回来。若是神木岛就此灭门,还要靠你们这些小辈,将本门道统传扬下去!”

  木千山心头大恸,伏低拜道:“孙儿不走,愿与神木岛共存亡!”木清风呵呵笑道:“痴儿!你走了,老夫还能放手一搏,你不走,是要我心有牵挂么?”

  岳清明也道:“本门祖师为今日筹划了数千年,未必敌不过仙督司,送尔等出岛不过是权宜之计,你莫要做那小儿之态,听师兄之命,速速离去!”

  木千山还待再言,吃岳清明用手一指,一道灵光闪过,已被送出神木岛去了。过得片刻,岛中长老岳白石前来禀道:“岛主,仙督司来人先在清虚道宗之中驻扎片刻,已然启程去了正一道。”

  木清风目光闪动,沉声道:“看来被我不幸言中,清虚道宗是要借仙督司之力,先收伏正一道与我神木岛,而后集中力量,一举铲平太玄派!”

  岳清明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启大阵,整军备战!我就不信,仙督司之人便是三头六臂,我轮回界修士便要任其宰割!”木清风道:“立时发信火传书,请七玄、太玄、玄女三派来援,告诉他们,唇亡齿寒,我神木岛若灭,其等山门也要不保!”

  太玄派中,凌冲仍自入定修行,阴神在一旁催动魔气,熬炼太乙飞星符阵,忽有一道信火流光钻入大殿之中,落在郭纯阳掌中,郭纯阳冷冷一笑,道:“果然不出所料!”

  凌冲阳神全神贯注,分不出神来。阴神却好整以暇,只要将精纯魔气洒出即可,好奇道:“何事不出师傅所料?”郭纯阳道:“四九重劫已开,仙督司派遣了神君下界!”

  凌冲心神一震,连阳神也不免大为惊愕,功力运转稍有不纯,以至于太乙飞星符阵中一阵打乱,阳神忙运功梳理,又自物我两忘。阴神也无此顾忌,说道:“既是四九重劫已开,不知师傅有何打算?”

  郭纯阳道:“绝尘便是仙督司司首弟子,为仙督司看守此界多年,太清门覆灭便是其奉了司首之命所为。如今正是大展拳脚之时,仙督司由第一神君孟断带领,麾下共有三位纯阳修士,已是逼的正一道封山自守,无人入世。眼下正在赶奔神木岛,接下来该是向木清风发难,就便劫夺那株先天灵根。我与木清风早有定计,又联络了七玄剑派,加上玄女宫,四家联手,给孟断那厮一个好看,也好叫仙督司知晓,我轮回界修士也非是任其宰割之辈!”

  凌冲阴神问道:“可要弟子出战?”郭纯阳道:“眼下你只专心证道,莫问其他。我还要请你大师伯来商议,你且避上一避!”凌冲还未反应过来,被郭纯阳一指,阴神阳神并晦明童子陡然缩小,落入其袖中去了。

  郭纯阳收了凌冲,头顶现了一道玄光,激射而出,过不多时,惟庸道人已然分神而来,问道:“掌教师弟唤我何事?”郭纯阳道:“四九重劫已开,仙督司来人已杀奔神木岛,木清风特向诸派求救,小弟欲请师兄走上一遭!”

  惟庸道人拂须沉吟道:“四九重劫不过是为了考校周天之中纯阳之辈功行,积累善功者拔宅飞升,恶行累累者自有报应,实则是众纯阳生性懒散,不愿入九天仙阙为官,受仙帝节制。仙帝这才出此一策,神木岛为正道门户,木清风就算首鼠两端,也不至怙恶不悛,总不会被仙督司打死罢?”

  郭纯阳冷笑道:“有绝尘那厮在,又有乌门山那等唯恐天下不乱之辈在,神木岛焉能安生?何况仙督司此来便是为了压服此界玄魔两道,定会闹出人命,才能显出其等手段。神木岛又有先天灵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先天妙物,纵然在九天仙阙之中,亦算得无上之宝。”

  惟庸叹息一声,苦笑道:“却是我想的差了!罢了,唇亡齿寒,我便走上一遭!”郭纯阳点头道:“有劳师兄!稍后姬冰花道友亦要起身而去,另外我还联络了七玄剑派,还请师兄知晓。”

  惟庸道:“看来我闭关修炼这几日,师弟也不曾闲着,居然联络三家门户,这是要造反不成?”郭纯阳沉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仙督司若要倒行逆施,说不得要在剑下分个生死成败!”

  惟庸道:“既然如此,我便与姬道友同去!咦,怎得不见凌冲那小子?”郭纯阳道:“他要阳神证道,唯有推算出完本的洞虚剑诀,我将他封禁起来,不成纯阳,不可露面!”

  惟庸道:“师弟对他是否稍显苛刻?洞虚剑诀何等深奥,连创始的祖师也未能穷尽其中奥妙,你当初传他此法,我本就不赞成,若是修炼我的太戊持法诛魔剑决,又或是百炼师弟的玄机剑匣之法,说不定早已成就长生了!”郭纯阳笑道:“凌冲天生剑心,师弟也是灵光一现,想借他之手,将洞虚剑诀圆满,为本门再添一门无上剑术。”惟庸道:“凌冲已是下代掌教,当此非常之时,师弟何不索性将《太玄一炁清经》也一并传了他?说不定受了此经启发,就能补全了洞虚剑诀!说实话,我与你几位师兄,对那《一炁清经》中所载剑术,可是心痒难搔呢!”

  《一炁清经》乃太玄派不传之秘,历代唯有掌教有资格修习,就算以惟庸、百炼的道心修为,也对此经中所载剑术法门好奇到了极点。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先天阵图

  郭纯阳笑道:“《太玄一炁清经》中所载道法,说来也无甚稀奇,只是有一遭,须得道成纯阳,方能下手修炼。凌冲尚未证就长生,还传他不得。”

  惟庸愣了愣,正要开口询问,毕竟郭纯阳修炼《一炁清经》之时,也非证就长生,不知用了甚么法门,后又一想,面前这一位绝不能以常理度之,也就作罢。

  玄光一闪,却是姬冰花走将进来,沉声道:“仙督司降劫,神木岛不可不救!”郭纯阳笑道:“我已请师兄出手,与道友同去。”

  姬冰花道:“你不去么?”郭纯阳道:“我还要坐镇这太象五元宫中,除却你我两派之外,七玄剑派亦会出手,道友放心便是!”姬冰花道:“要对付仙督司之人,唯有郑闻或是那位七玄教主出手方可,不知你说动了哪一位?”

  郭纯阳道:“七玄教主闭关多年,自也不会为了此事破关而出,当有郑闻与段克邪两位出手。”姬冰花道:“倒也足够,只是还要防备那几位魔祖偷袭,天尸教主竟能将先天尸魔魔念炼化,在轮回界中,此人已可以魔祖称之了!”

  惟庸道:“九子鬼母、六欲阴魔与天尸教主搅在一处,再有仙督司虎视眈眈,三方角力之下,我轮回界玄门道派唯有戮力同心,方能度过此劫。”

  姬冰花冷笑道:“怕就怕各怀鬼胎,皮里阳秋!少阳派早走,连四海龙君也逃命而去,便是不看好此界的下场!我那玄女宫已然与太象五元宫祭炼成一体,早晚要走,不若趁仙督司还未杀上门来,抢先遁出此界为妥!”

  玄女宫与太玄派联手,本就为了得到太玄庇护,一同闯出此界,眼见少阳与四海龙君都逃命去了,郭纯阳却迟迟不肯动身,姬冰花也难免有所怨怼。

  郭纯阳微笑道:“机缘未至,姬道友不必急躁,难不成你连我的先天神算,也不相信了么?”姬冰花喝道:“便是信了你的神算,我才将玄女宫不远万里迁来,若是你算计的不准,我满门上下便要与你太玄陪葬了!”

  郭纯阳哈哈笑道:“如此便好!道友稍安勿躁,脱离此界的那一日也不远矣!”姬冰花道:“好!先解了神木岛之厄再说。我去之后,素衣便劳烦你看顾一二!”

  郭纯阳颔首道:“这是自然。”花容临去前将必生功力灌注于程素衣,程素衣如今已然炼化了大半,一身真气也尽数转为精纯的天一贞水之气,离那纯阳关隘,只差临门一脚。姬冰花宝贝之极,几乎寸步不离。

  姬冰花哼道:“我那徒弟若是有甚么差池,便唯你是问!”当先而去。惟庸笑道:“师弟,我亦去也!”两位老祖联袂出了太象五元宫,赶奔神木岛。

  等其等走后,郭纯阳又将凌冲阴神阳神放了出来。阳神专心炼法,阴神忍了又忍,问道:“师傅为何不将我证道之事,告知大师伯?”郭纯阳道:“你师伯绝不赞成你玄魔兼修,连我传你洞虚剑诀都颇有微词,你阴神证道之事,也不必多言。”

  八阵雷图所化雷云自正一道起身,一路迤逦而行,孟神君身在雷云之中,观赏风物,说道:“这轮回界衍生世界,与真正的大千世界一般无二,真是造化玄奇!不愧为先天之宝的轮回盘,只一块碎片,便有这般神异!”

  他所带三位纯阳修士,一位是尚玉河,便是当年郭纯阳为凌冲盗取仙阙母罡之气,被那一位察觉,上报给了仙督司。另一位浑身剑意勃发,却是一位剑修,最后一位气息深沉,一身精气毫不外泄,宛如不漏之身。尚玉河最是机警,忙笑道:“神君说的是!此界自成天地,人杰地灵,所产长生之辈,远胜星河之中其他世界,想来也有此界之人长年受轮回盘气息浸染之故。”

  那剑修暗骂一声:“尚玉河这厮拍马屁倒是勤快!”暗恨自家走了神,被尚玉河捷足先登,故意岔开话题道:“神木岛毕竟也算玄门正宗,神君是要将之除去还是收服?”

  孟神君道:“有功德簿在手,神木岛上纯阳之辈便无所遁形,我已查过,如今岛上只有两位纯阳,分别是木清风与岳清明,不足为患。若能收服最好,若其要负隅顽抗,便夷平此岛,权作立威!”

  最后那一位无漏修士蓦然开声道:“洪梁愿为前驱,为神君踏平神木岛!”孟神君笑道:“洪梁道友莫急,若是战事一起,少不得要你出力!”

  这位洪梁出身不同,虽在仙督司当差,却是听调不听宣,乃是图的仙督司中各式修炼之物,本身所修道法亦是十分奇异,走的肉躯成圣的路数,连仙督司司首都对其十分器重,难怪孟神君说话,也要客客气气。

  正说之间,雷云迅捷,已飞入东海之界,乌门山之声传来:“好叫几位老祖得知,那神木岛惯会投机取巧,与东海龙君联手设立了一处坊市,专司售卖各等修道所用之物,从中抽成,可谓日进斗金,乃是玄门之中第一富庶之户,也不知搜刮了多少脂膏!”

  孟神君心头一动,问道:“此界中亦有龙君么?”乌门山道:“此界共有四处洋海,分别为四位龙君所辖,统领海中一切水族。但前些时日四海龙君汇聚一处,已然撞破虚空藩篱,遁世而去了!”

  拂真接口道:“那四海龙君据说与龙祖界那位龙神母颇有渊源,乃是那一位的孙辈,尤其东海龙君敖通,向来不显山露水,直至遁破此界,老道才知其竟是归一境的修为!”

  孟神君道:“龙祖界中栖息着天龙一族,虽受仙帝号令,但素来懒散,只是靠了那位龙神母之威,等闲之辈也不敢前去放肆,想不到还有一支落在此处,甚至修成了归一境,天龙一族何其多材也!”

  过不多时,已可瞧见神木岛四十八座岛屿中最外围的一座,孟神君眼神一凝,法力运转,八阵雷图凝立半空,恰在将入未入之限。

  孟神君忽然飞身出了雷图,凝目向下俯瞰,良久才叹息一声:“好一座先天大衍神阵!神木岛中亦有高人,怪哉,这阵图好生眼熟,似是青帝苑的传承,难道神木岛竟是青帝的道统不成?”

  先天大衍神阵被神木岛暗中祭炼多年,隐藏的极好,但四九重劫已至,木清风也懒得再遮掩,何况要发动大阵威力,总要以法力汇聚中枢,因此被孟神君看破行藏,瞧出这座大阵的虚实。

  这座先天大衍神阵的确出自青帝苑传承,只是被四姓祖师删减改动,变得更为适应轮回界之用。孟神君望了半晌,越发肯定此阵出自青帝苑,不禁沉吟起来。

  那一位青帝乃开天辟地已存之先天神圣,主掌周天木气,乃木行之祖,法力无边无际。就算执掌九天仙阙之仙帝,亦要礼敬有加。那位青帝生性懒散,创下青帝苑之基业,又收了几个弟子,便躲去不知那处洞天世界中逍遥。若神木岛当真是青帝所留道统,说不得还要忌惮几分,不好过分逼迫。

  拂真道人亦飞身而出,其眼力比不得孟神君,却也瞧出大阵虚实,惊道:“怎得神木岛还藏有这等后手?”孟神君趁机问道:“拂真道友可知神木岛道统来历?”

  拂真道:“神木岛创派祖师共有四人,本是海中渔夫,无意中闯入岛中一处洞府,寻到一副枯骨、一卷道书,更有一株先天灵根。神木岛道法便源自道书所载,另有先天灵根镇压气运,因此能流传至今。”

  孟神君目中一亮,叫道:“果然是一副枯骨与一卷道书,还有一株先天灵根?”拂真暗暗惊诧,仍是点头道:“不错!”孟神君暗忖道:“我想的差了,神木岛并非青帝道统,而是阴差阳错,得了青帝的道书。听闻当年青帝苑中有一位弟子偷伐了青帝的先天灵根,破门而出,被青帝门人追杀,想来那副枯骨便是那人,只是不知为何会流落到轮回界中。”

  仙督司监察周天群仙,青帝苑自也要关注非常,孟神君记起此事,当即觉得有七八分可能,心下大定,既然非是青帝道统,便可从容图之,甚至那一株先天灵根亦能纳入掌中。青帝自负非常,若是灵根落入仙督司,其也必不会前来问罪。

  孟神君抬眼望去,见无量大海之上,一株青碧之色的神树升起,披挂无数先天精气,不由大是意动。那株灵根还藏于神木岛深处,但只用望气之法,可知其何等玄妙,不愧是青帝用来镇压青帝苑之宝,纵然只有一根枝丫所化,亦是无上先天之宝。

  就见面前岛屿之上陡然升起无穷白气,转眼将四十八座岛屿遮蔽,白气之中有两人从容而来,正是木清风与岳清明。木清风稽首叫道:“仙督司仙使降临,木清风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孟神君凭虚而立,足下是无边东海波涛,哈哈一笑,说道:“仙督司孟断,见过木道友!若是孟某没看错,神木岛上所布大阵当是出自青帝苑的先天大衍神阵了!”

  木清风听其一口叫破先天神阵来历,心头一凛:“他怎会知道此阵之名?青帝苑又是何处?难道便是神木祖师的出处?为何那卷道书之中全无所载?”顿了一顿,笑道:“道家四九重劫,乃周天之中盛事。功德高者飞升仙阙,作恶多者打落凡尘,不知仙使将我木清风如何判定?”

  孟神君哈哈一笑,说道:“四九重劫本是大道所限,毕竟纯阳之辈神通无量,动辄焚天煮海,有损天地造化。因此仙帝才炼就九天仙阙,收罗纯阳之辈,亦为了压制玄阴魔界,免得魔头戕害生灵。至于功德多寡如何判定,我仙督司怎敢僭越?自有大道手段,彰显公平之意!”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雷阵对大衍

  木清风冷笑一声,道:“木某执掌神木岛以来,靖平海浪,不令渔人渔船有倾覆之险,又开坊市,令练气士互通有无,保一方升平,怎么看也是功大于过的!”

  孟神君笑道:“非也!功德之论非是如此评断,木岛主靖平海浪,护持渔人,但其等多打鱼货,对海中生灵而言却是一场大杀劫,大祸乱!至于那坊市,焉知其中无有法诀重宝流入魔道,为虎作伥?”

  木清风冷哼一声,冷笑道:“是非功过,口舌之间,岂能言尽?看来我与孟神君话不投机,还请神君打道回府罢!”拂袖欲走。

  孟神君仍是笑容满面,缓缓说道:“仙督司奉仙帝之命,监察周天群仙,本神君又奉司首之命前来此界,岂能只凭岛主一句话,便打发了我等回去?是非功过,确非言语所能说尽,因此本神君携来仙阙至宝功德簿,只消瞧一眼此宝所载,便可一清二楚!”

  头顶冲起一派清气,清气之中托着一卷书籍模样的法宝,那书簿材质十分奇异,似皮非皮,似帛非帛,上书“功德簿”三字。孟神君笑眯眯道:“此宝乃仙帝随身之宝,供奉于仙阙之中,能遍查周天群仙之事,还请道友一观!”

  木清风与岳清明两双目光注定那卷功德簿,各自谨守心神,不令精气外泄。这等遍查周天之宝,大多是要摄取对象一律精气,以此推衍演化,两人亦是见多识广之辈,自知克制之法。

  孟神君却是光风霁月,并无摄取精气之举,伸手一指,头顶功德簿陡然无风自动,哗啦啦声响之中,书页抖动不停。功德簿中书页尽是空白,翻到某一页时,陡然停住,那一页之上亦现出许多文字!

  孟神君缓缓念道:“木清风,十岁入道,三十三岁金丹,六十八岁元婴,一百零三岁法相,一百五十六岁脱劫,一百八十九岁待诏,二百三十一岁纯阳。亲手诛杀八千生灵,其中魔道修士三千,无辜者牵连着四千,积善功十万,积恶业十七万,依天条律令,当削去纯阳元神,打落轮回!”

  玄门之中计数善功之法,一件善功须得将善事做的毫无纰漏后患,方能作数。若真能积累十万善功,莫说纯阳之辈,就算是个凡人,亦能立地飞升,绝无虚假。只是木清风尚有恶业,功过相抵之后,还有许多恶业未除。

  木清风越听,面上越是震惊,其入道二百年成就纯阳,中间破关之事,竟被功德簿说的分毫不差,及至听闻功德簿对其之判词,以他道心也不免生出愠怒之意,喝道:“一派胡言!木某生平所杀,皆是罪有应得之辈,岂会积累恶业?必是你暗中操控此宝,故意颠倒是非黑白!”

  孟神君道:“练气士修成纯阳之时,将自身精气元神合于大道,此宝能观照天道之行,因此才得监察周天群仙之事,莫说是我,就连仙帝也作伪不得。木岛主如此说,却是贻笑大方了!”

  木清风喝道:“然则神君是要一意孤行,将老夫打落纯阳,重归凡人了?”纯阳之辈,哪个不是气运滔天,更兼心志坚凝?谁肯平白无故让人夺了纯阳道果去?此是生死大仇,你要断我长生路,我自要视你如仇雠!

  孟神君微笑道:“原本按着天条律令,该当将木岛主打落凡尘,但此一时彼一时,孟某倒有一条出路,可两全其美!”木清风冷笑道:“哦?木某愿闻其详!”

  孟神君道:“此界乃是先天至宝轮回盘碎片所化,流落星河千万年,如今机缘已满,该当重光。各方大能皆注目于此,九天仙阙亦是势在必得,我奉司首之命,收罗玄门有志之士,只要木岛主肯率领贵岛上下,投靠仙督司,助孟某平定此界玄魔两道,孟某可上书司首,免去木岛主之恶业,更能得受天封,长生不死,何乐而不为?”

  木清风目光闪动,沉吟道:“就算木某肯投靠仙督司,那十七万恶业又该如何处置?”孟神君哈哈大笑,说道:“你为仙督司效力,便是为仙帝效力,区区恶业又算得了甚么?自有仙帝为你抵挡!试问天下又有甚么恶业是仙帝也承受不得的?”

  木清风大喜,叫道:“果然是这个道理!”孟神君话音一改,说道:“不过仙督司也不收无名之辈,木岛主虽是纯阳,也并非非你不可。须得献上投名状方可!”

  木清风暗觉不妙,问道:“是甚么投名状?”孟神君微微抬首,目光似能穿破虚空,投注到神木岛深处那一株先天灵根之上,咧嘴一笑,说道:“便是那一株得自青帝苑的先天灵根了!”

  木清风面色一变,岳清明已然忍不住喝道:“笑话!先天灵根乃我神木岛祖师所传,更是立派之根本,焉能拱手送与外人!”孟神君呵呵一笑,说道:“实不相瞒,那灵根乃是青帝之物,神木岛能保有数千年,已是邀天之幸,如今已然露白,不等轮回盘重光,青帝苑中必有高手前来劫夺,凭你神木岛,是保不住此宝的!”

  岳清明一滞,其根本不知青帝苑究竟是何处,但瞧孟神君的模样,也不似说谎,一时沉吟不定。木清风长叹一声,断然道:“先天灵根乃我神木岛之根本,历代祖师所传,就算仙帝讨要,也给不得!只好谢过神君的美意了!”

  孟神君面不改色,冷笑道:“既然如此,本神君只好依着功德簿所示,将木岛主打落凡尘!”木清风仰天一笑,说道:“木某纵横天下数百年,更执掌神木岛一门,岂是凭神君区区几句话语,便袖手伏低之辈?神君瞧上了先天灵根与我神木岛的基业,只管来拿便是!道不同,请!”大袖一拂,已沉入无边白气之中。岳清明亦是拱了拱手,随之而去。

  孟神君冷冷说道:“冥顽不灵!”亦是退入八阵雷图之中。木清风回转神木岛,喝道:“师弟,与仙督司来人唯有一战,莫要心存侥幸了!”岳清明亦喝道:“唯死而已!”

  木清风狠狠一顿足,一座神木岛陡然震动开来,却是发动了先天大衍神阵!神木岛乃是阳岛中枢,这一发动,立时带动整座大阵开启,但闻雷声轰鸣,浊浪排天,其余四十七座岛屿亦是发动起来!

  无量碧绿霞光喷涌而出,四十七座岛屿之上各有一道白光如电飞起,汇入无边白气之中。这座大阵被神木岛历代岛主秘密祭炼了数千年,又复联通东海之底地脉,从中抽取无边元气,可谓是无坚不摧,亦是木清风的底气所在,其有信心只要地气不绝,先天神阵威力便永无衰落之时,就算仙督司来人,亦不能攻破!

  八阵雷图之外,是无边白气翻滚,根本瞧不清内中变化。尚玉河道:“神君,这座先天大阵十分玄妙,贸然入阵,只怕中了神木岛算计!”

  孟神君目中射出金光,冷冷道:“此阵是依青帝一脉道法所炼,原本该是由七七四十九根巨木祭炼,被神木岛别出心裁,以岛屿替换,如此一来,能更添威力,但也有一桩弱处,便是不能随意腾挪转动,只得扎根于此。”

  尚玉河道:“神君可有克制之法?”孟神君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如今只得四十八座岛屿浮现,尚缺一座,何况五十之数中还有遁去之一,不寻到那两座岛屿,万难攻破此阵。”

  尚玉河道:“不知神君如何打算?”孟神君道:“我奉旨而来,自是要闯一闯神木岛大阵,不但要破了他的阵法,更要夺取那株先天灵根。不过你等三人不必随我入阵,神木岛之外尚有许多心怀叵测之辈潜伏,须得一一拔除!”

  以孟神君神通,早已察觉周遭有数道气息潜伏,俱是不怀好意,因此命尚玉河三人前去对付。尚玉河沉吟道:“力分则弱,我等分兵,怕是中了他人之计!”

  孟神君道:“怕甚么?八阵雷图自成一体,有本神君坐镇,就算归一境来攻打,亦无所虑。尚大人与另两位大人更是证道千年以上,神通圆熟,难道还怕几个轮回界的土著么?只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强打猛攻,占据先机,自可无事。我再请拂真道友为你等掠阵,可保万无一失!”

  尚玉河沉吟片刻,点头道:“那便如此!”孟神君道:“有劳拂真道友了!”拂真道:“自当效力!”八阵雷图之中陡然飞出四道光华,盘空一绕,各寻一处方向飞去。

  孟神君打发走了四人,又对乌门山道:“乌道友能弃暗投明,报效仙阙,今日便让你瞧一瞧,本神君如何大破神木岛!起!”

  就见一团无边雷云,四周有八条数十丈长短之雷龙咆哮翻滚,吞吐无边雷光,昂然杀入先天大衍神阵之中!木清风感应到孟神君悍然杀来,亦是暗暗佩服,但事已至此,唯有死战一途!头顶现了纯阳元神,将手一摊,一座小小圆盘落在手中,内中星星点点,共有四十九道光斑,正自摇动不休,时而变换方位,奥妙无穷。

  那圆盘正是先天大衍神阵的中枢所在,木清风便是靠了此宝操控大阵。所谓大衍之数,其秘诀在玄门之中各有流传,众说纷纭。有云:“五十者,谓十日、十二辰、二十八宿也,合五十”,亦有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日月,日月生四时,四时生五行,五行生十二月,十二月生二十四气,合五十”者,但究其变化,却是万变不离其宗。

  大衍神阵按大衍之数变幻无常,天之数、地之数,变幻无方,乃是最上乘的困锁迷阵。一入其中,若推算不出阵法变化,便会困入阵中,尤其此阵一经发动,只会越来越是玄妙,根本推算不及。

  木清风与郭纯阳一般,坐镇神木岛,已有数百年不曾出手,便是为了参悟这套神阵之学,还真给他悟出了许多道理,今日才得一展手段!其在圆盘之上轻轻一拨,立有数道光点挪移错乱,一声雷响之后,已将八阵雷图困入阵中!

  八阵雷图一入白气中,如入泥沼,周遭俱是精纯之极的地脉之气与碧绿色的乙木精气,令雷图寸步难行。雷图之外八条雷龙嘶吼不绝,喷吐雷光,化为一个个雷球,电光火石之间,轰入地气与木气之中,炸出一声声闷响!有孟神君坐镇,输出法力,那雷龙每一条皆有纯阳级数,等若一件法宝,八件法宝齐攻,在轮回界中亦是绝无仅有之事,毕竟就算星宿魔宗之中,也绝凑不齐这等数目的法宝。但雷龙虽是纯阳禁制,并无实体依凭,威力比真正的法宝要弱上三成,饶是如此,也蔚为可观!

  雷光如潮,将大衍神阵中元气搅成了一锅乱粥,但木清风随即发动神阵之威,阵中禁制之力挪来移去,被分散到不知何处去了。

  孟神君冷笑道:“大衍神阵勾连东海地气,看似法力来源无穷无尽,但人力有时而穷,木清风的法力变化未必能及得上大衍之数的变化!再说好好一座神阵,本该是五行俱全,却被神木岛炼得只剩木、土二气,画虎不成反类犬,不伦不类!”

  五行之中土生金,亦能生木,神木岛的祖师以土木二气之力演化大阵,非是见识不成,而是所得道书便是如此记载,轻易更改不得。

  尚玉河与拂真做一路,飞遁之间,已拦住两道遁光,正是惟庸与姬冰花两个。拂真手托神石山,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两位道友!木清风受四九重劫之判,该当削去纯阳道行,打落凡尘。两位是来观阵还是打抱不平?”

  姬冰花尖声笑道:“好一个清虚道宗!好一个拂真道人!亏你还是一派得道高人的做派,仙督司来人一至,便摇尾乞怜,转眼变成走狗?木清风乃是我轮回界的纯阳,就算德行有亏,也不至被毁去道行!何况这其中是非曲直,还不是凭仙督司一张利嘴独判?我姬冰花却是不信的!”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捉对厮杀

  尚玉河笑道:“这位道友所言差矣!练气士之是非功过,岂是我仙督司所能评定?乃是靠了仙帝的一件随身之宝功德簿,上照周天,但凡纯阳之辈,尽皆有名所载,一目了然,任谁也干预不得!”

  姬冰花冷笑道:“功德簿?那又是甚么东西!难不成是阴间的生死簿?”惟庸道人笑道:“功德簿确是仙帝随身之宝,传闻乃是先天之物,能拓印大道,我辈纯阳将元神精气寄托大道,便会被其所拓印,这位仙督司道友所言,倒也无差!不过仙督司历来以功德簿之事,诱使纯阳之辈为其效力,也非是甚么隐秘!”

  尚玉河咦了一声,不禁侧目瞧了瞧那老道人,暗忖:“我只道轮回界皆是土著,没个像样的门户,想不到尚有人对仙督司行事风格如此熟识!”笑道:“这位道友所言无差,我仙督司求贤若渴,若是纯阳之辈肯投入效力,自可免去一应恶业,得一个逍遥自在,不知二位有无兴趣?”

  姬冰花冷笑道:“说了半天,仙督司还是以四九重劫为要挟,逼迫纯阳之辈为尔等效力!若我姬冰花当真恶贯满盈,倒是宁愿死在四九重劫之下,也不愿受尔等节制!何况仙督司所为,亦是己心替天心那一套,私欲横流,简直不可理喻!”

  尚玉河不为所动,笑眯眯道:“然则两位道友是不肯投效我仙督司了?”惟庸道:“我与姬道友此来,便是援手神木岛,你我两家本无谈和之机。”

  尚玉河喝了一声,“好!既然如此,尚某便领教二位的道法神通!”姬冰花笑道:“早该如此,平白费了半日口舌!”这位彪悍女子竟是抢先出手,顶门腾起一条玄冥长河,寒气四溢,凌空一变,化为一条狰狞恶龙,四爪腾云,往尚玉河顶门抓来!

  姬冰花亦是资质逆天之辈,不然上一代玄女宫宫主与花容也不会生生将其与郭纯阳拆散,如今花容已去,程素衣证道在即,玄女宫将再有一位纯阳坐镇,姬冰花只感压力一松,道心澄澈,连神通变化也多出三分灵动。

  一条玄冥真水所化冰龙鳞甲宛然,犹如真龙降世,四只龙爪犹如飞剑,龙吼之声震荡不绝于天地!到了长生境界,出手斗法大都拼的是所炼纯阳或是玄阴禁制的多寡与精纯与否。有只修炼出一条先天禁制者,便会被修炼出数条禁制之辈压制。

  姬冰花亦是斗法的老手,深知过犹不及之理,只用了一道纯阳禁制,演化冰龙,先行试探一番。尚玉河眼皮不抬,呵呵笑道:“原来是玄冥真水的法门,不知这位道友与玄冥老祖如何称呼?”

  虽在说话,神通不停,身后陡然腾起一团苍茫气息,似乎包罗万有,能演化万象万物一。那气息一抖,一柄仙剑自内飞出,剑鸣铿锵,一剑轮转之下,已将冰龙一条爪子剁下!无穷血雨洒落,不过到了半途,尽都化为点点玄冥寒气!

  姬冰花微吃一惊,将冰龙一收,略一运炼便即恢复如初,但尚玉河那一手仙剑之术,着实玄妙,不敢再行强攻,手掌一拍,冰龙重又散为一条大河,无数玄冥真水凝练如剑,咻咻激射而去。

  尚玉河外表乃是一位少年模样,实则已得道千年,神通之圆熟老辣,犹在姬冰花之上。其拜师万象门,学得一道万象森罗法,此法乃极上乘法门,以己身真气演化万象森罗之意,变幻无穷之道,斗法犀利之极。

  万象门亦是九天仙阙之中一大门户,门中弟子多有在仙庭之中效力。九天仙阙中亦有无数门派道统流传,许多创派祖师或是长老神通法力绝不在仙庭真仙之下,仙帝为了笼络这许多修士,便让出仙庭许多实缺,引其前来投效。

  万象门的道法在九天仙阙如雷贯耳,但在轮回界却是微末无闻,难怪姬冰花吃不准路数,改攻为守。如此一来,尚玉河哪会客气?神通变幻之间,那一团幽深气息之中飞起无数神通,俱是阳罡神火之流,又有破邪真炎之道,俱是克制玄冥真气之术。

  姬冰花给他万花筒一般的神通道法缭花了眼,玄冥真水一出,便吃真火克制,打得束手束脚,憋屈之极。惟庸老道眼光毒辣,咳嗽一声,说道:“姬道友!此人的道术走得以一化万千的路数,须得有极深的真气功底,你只以不变应万变,待他真气运转不济,自会露出破绽!”

  惟庸道人一语中的,万象门的道法演化无穷,极耗真气,斗法时虽能依对方神通演化克制之道,但斗到分际,往往真气不足敷用,功败垂成。

  尚玉河自也听到惟庸之言,暗暗冷笑:“下界之辈,倒也有些眼光。不过我岂不知万象森罗法的破绽?早有应对之策,若是其要引逗我将法力耗尽,便正中我下怀!”

  姬冰花眼神一亮,首次见到万象森罗法这等神通,不免有些慌乱,若能镇定心神,自也能瞧出其中关窍,得惟庸一语提点,当即抱元守一,无论尚玉河使出甚么神通招式,只是纯以玄冥真水变化应对。

  惟庸说罢,就听拂真笑道:“久闻惟庸道友神通无量,可惜始终缘吝一面,今日相会,正是皆大欢喜。就让贫道来讨教一番道友的诛魔剑诀罢!”清虚道宗已与孟神君绑在一架战车之上,由不得拂真不出手,何况其与太玄亦是仇深似海,先借孟神君之威,打杀了惟庸,亦是一件喜事!惟庸老道哈哈一笑,喝道:“正要讨教!”头顶跃出诛魔宝鉴,一转之间,无穷诛魔神光挥洒如潮,层层如山,推进开去。拂真呵呵一笑,将手中神石山一抛,霎时之间,地火水风喷涌,将诛魔神光抵住。

  两位老祖皆在纯阳境上浸淫多年,已然触摸到归一境那一道天堑,这一动手,立时金霞万道,瑞气千重,看似繁华缭乱,实则杀机暗藏,比姬冰花与尚玉河之战,更是凶险!

  惟庸已将太戊持法诛魔剑决修炼到有相无相,信手演化之境,甚至已然超脱这部剑诀之藩篱,举手投足,尽是无边诛魔剑意,纵然神石山下地火水风无穷无尽,能炼化万物,却依旧不能磨灭其剑意。

  诛魔神光一扫之间,大片地火水风被扫灭一空,但随即又有新的元气潮汐生出,无穷无尽一般。拂真借清虚道宗地脉之气,上引周天星力,祭炼了数百年,才将神石山炼成,催动起来几有灭天裂地之威。

  拂真伸手一指,神石山立时暴涨,足有百丈高下,顶上有无量玄光激射,其下有地火水风不绝,一座巨大石山往惟庸老道处挤去。

  惟庸道人大袖一拂,身形转动,已是遁出千里之外,不受神石山轰击,又将诛魔宝鉴转动,镜光往拂真面上照去,却是擒贼先王的主意。

  拂真大笑一声,翻身立于神石山之上,有地火水风与玄光护身,诛魔神光也丝毫奈何他不得。两位老祖斗法起来,动静犹大,连尚玉河都忍不住频频望来,暗忖道:“司首留在此界的这一支道统居然还有这等高手,其神通绝不在我之下了,我还是要卖些气力,将这女子拿下,免得孟神君说我出工不出力!”万象真气运转,演化出一座雷阵之图,正是八阵雷图的模样,八条雷龙亦是惟妙惟肖,嘶吼之间,已将姬冰花的玄冥真气罩住,无数雷光纷落而下,将玄冥真水打得四散飞溅!

  那玄冥真水是姬冰花道果所化,吃雷霆之力轰击,立时元神震动,心下发狠,玄冥真水重又化成一条冰龙,迎着雷海之上,口爪并用,生生将雷图撕裂,闯了出来!

  尚玉河暗叹一声,万象森罗法斗法犀利,妙化万端,却有一桩短处,便是只能演化熟识见过的神通道法,不能凭空捏造,更因毕竟是演化仿效而来,真实威力只有原版的四五分而已,若是遇上行家,难免被破。

  尚玉河念头转动,不免走神,已被冰龙近身,那龙首张口一吐,竟有一道剑光奔驰如电,当面射来!那剑光犹如冰晶制成,色万彩,十分好看,轻轻一荡之间,已化为千万道五彩剑光,一发袭来!

  冰魄寒光剑!玄女宫镇派之宝!姬冰花岂会不随身携带,先前藏匿极深,终于寻到一处破绽,当即发难!尚玉河也是太过大意,被这一招杀了个措手不及,只好施展一道分身幻影之术,将本尊元神向后挪移开去,只听嗤的一声,绕是他躲得快,左臂之上也已吃了一剑,只觉一股寒气攻心,忍不住打了两个冷战!

  冰魄寒光剑气入体,尚玉河忙运功压制,好在其道行高深,万象神通演化纯阳真火,不断将剑气炼化,可保无虞。但尚玉河已有多年不曾吃这般大亏,当下暴怒,立时祭起一件法宝!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百剑门少主

  尚玉河得道千年,岂能无有法宝随身?他深知万象门道法的破绽弱处所在,特意祭炼了一件法宝弥补。这件法宝乃是一座大鼎,悬于其头顶,有十丈大小,鼎中元气氤氲,五色十光,竟满是先天元气!

  万象门道法特异,但破绽也多,因此历代祖师联手推衍出一道祭炼法宝之法门,便是这一口万象鼎,此鼎乃开辟洞天之宝,不纳生灵山川,专一存储万象真气。道行越深,此鼎内中空间开辟越大,尚玉河的道行已然将此鼎炼成一座小千世界,平日修炼便往其中注入真气,如此一来,等若有两三倍的真气存储,斗起法来也无有真气匮乏之虞。

  尚玉河撮口一吸,鼎中射出一道元气洪流,得此之助,尚玉河气息暴涨,法力重回巅峰,身后万象真气一变,化生出一团杳然飘渺之气,更有无边吸力发出,竟是要将冰魄寒光剑所化剑光尽数吞吸进去!

  姬冰花念头一转,满空剑影罢如江海凝光,重又凝成一柄冰魄寒光剑,尚玉河使得是以力破巧之道,仿效虚空无量,任你剑光分化如潮如海,尽能容纳得下。这一招须得海量元气支撑,连他也只能维持数息功夫,但也足够将冰魄寒光剑剑光尽数擒拿吞没。

  姬冰花的剑术亦是纯阳之中的翘楚,但剑法、神通,俱被尚玉河克制,对方又有万象鼎支撑,这一场斗法注定难过之极,只好身剑合一,化为一道惊天剑光,来回游弋,先施以游斗之道。

  拂真驾驭神石山,左冲右突,将诛魔神光冲荡的一塌糊涂,更逼的惟庸立脚不住,只能左闪右避。惟庸老道也暗暗心惊神石山之威,几乎赶得上太玄派秘密祭炼的太象五元宫,但别无开辟虚空之能,只剩下最为纯粹的霸道之力,任你甚么剑法神通,我只是横推蛮撞而去,夷平一切!

  尚玉河与拂真各自接战,洪梁与另一位纯阳老祖慕容镇亦是遇上了敌手,面前一位中年剑修,掌中是一柄晶莹剔透的小小飞剑,周身剑意勃发,稽首道:“七玄剑派段克邪,见过两位道友!”

  洪梁与慕容镇分别还礼,说道:“不敢!”段克邪道:“段某出身轮回界,两位道友是来此降劫,免不了要做过一场才是!”洪梁冷笑不语,慕容镇皱眉道:“我乃慕容镇,这一位是洪梁道友。四九重劫是为考校群仙功果,凭功德簿所载,赏善罚恶。仙督司纵然把持权柄,亦不敢本末倒置,胡乱罗织罪名。段道友又何苦以命相拼,待我等了结神木岛之事后,再去七玄剑派也不迟!”

  段克邪冷笑道:“段某修炼的剑术,便是直来直去,懒理那些弯弯绕绕,今日就要领教两位仙阙来客的无上神通,请了!”洪梁与慕容镇对望一眼,说道:“我等亦是一方老祖,做不出联手围攻之事,不如请段道友挑选一位,陪你走几招,如何?”

  段克邪目光一动,注在洪梁面上,道:“这位慕容道友当也是修炼的剑术,不若你我切磋一番,让段某也见识见识九天仙阙的无上剑法罢!”

  慕容镇微微皱眉,他的剑气凝而不发,只在体内温养,却被段克邪一眼瞧破,此人之修为当是十分可观,展颜一笑,说道:“既然如此,请段道友指教了!”一拍顶门,一卷剑图飞起,凌空展布开来,轰然一声,但见内中一百道剑气凝成的宝柱巍峨如山,罗列棋布!

  百剑图!这慕容镇修炼的竟是与袁剑一般的百剑图,段克邪自知清虚道宗出了个老猿成精的纯阳,只是后来被天尸教主算计,堕入魔道,最后下场堪虞,见了慕容镇的路数,冷笑道:“原来尊驾亦是修炼的百剑图剑术,这也正好,段某也来领教一番!”

  慕容镇出身九天仙阙百剑门,乃是百剑门掌教嫡子,修成纯阳。百剑门与仙督司交好,慕容镇便投身其中,甚至连百剑门的剑诀也传了出去,被袁剑得到,亦借此成道。

  不过袁剑虽修炼百剑门剑术,并未拜师,不算百剑门弟子,慕容镇得知其下场,也懒得去管,还暗暗不爽,埋怨袁剑学艺不精,被人暗算,没得辱没了百剑门的威名。

  段克邪将手中无形剑一抛,身剑合一,霎时之间已没了踪影,长空万里之间,更连一丝丝剑音或是剑光也瞧不到。慕容镇一见,大吃一惊,忙将纯阳元神飞入百剑图之中,借先天剑气护身,再来寻觅段克邪的下落。

  段克邪的无形剑诀已然修炼到最高境界,无声无色无相无意,空相双了,这一全力运转,隐去光色音声。慕容镇尚是首次遇上这等无形剑法,也算他斗法经验丰富,先求稳妥,靠百剑图护持元神,果然纯阳元神刚入剑图之中,就有一道无形剑气破空而来,以羚羊挂角之势,切入剑图之中,与一座剑气柱狠狠撞了一下!

  剑图震动!段克邪绝无留手,无形剑诀是符剑相合之道,长于隐蔽剑锋剑气,剑气之锋锐并非所长,但到了纯阳境界,真气凝练如一,举手投足皆有极大威力,就算普通一道剑气,亦能发挥十倍威能。

  慕容镇挡过一道剑气,神识转动,捕捉到了段克邪一丝气息,正要催动剑图反击,却又失了对段克邪的去向,跟着又有数道剑气斩入剑图之中,一时之间,百道剑气之柱大乱起来!

  慕容镇吃亏在失了先手,被段克邪将无形剑诀游走虚空,无形无相的妙处发挥到了极致,几次三番想要凭借百剑图之威逼出段克邪身形,总不能如愿。反吃段克邪以无穷剑气斩入剑图之中,将百根剑柱搅得打乱。

  百剑图中祭炼出一百根剑气之柱,威力已然极为可观,当初袁剑费了百年功夫,也及不上慕容镇如今境界,但慕容镇一招棋差,步步挨打。

  段克邪将无形剑诀使开,犹如一道无形之风,随意展动,围绕百剑图一通猛砍猛杀,快意之极。不过段克邪此人虽则孤傲,却非卖弄口舌之辈,不然换了他人,说不定就要出口讥讽,言道九天仙阙的剑术也不过如此云云。

  洪梁在一旁掠阵,也未料到下界随意走出一位剑修,便有如此剑法,连素来眼高于顶的百剑门少主也要吃瘪不小,难免惊诧之意。不过其见慕容镇虽则狼狈,凭了百剑图威能守得风雨不透,一时不露败象,便也不急于援手。何况他自忖修炼的纯阳肉躯,只靠拳脚之力,对上这等游走无方、一击不成飘然远飏的剑术,也要束手无策,毕竟他无有百剑图这等法宝防身,只怕上来便吃剑气斩了个七零八落。

  段克邪来时奉了师命,只将仙督司来人拖住,不令其插手神木岛之事,余下不管。如今将慕容镇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便算此行圆满,百忙之中还分出剑意,罩定洪梁,将后者挑动的大怒,几乎忍不住出手。

  段克邪暗暗冷笑,无形剑诀最不惧群战,靠着无形无相之剑气,游走虚空,任谁也捉摸不定,何况那洪梁一望便知是走的肉躯成圣路数,最受这等轻灵飘渺剑术之克制,还巴不得其毁去前诺,出手围攻。

  神木岛之中,木清风头顶冲起一派清气,清气中托举一株先天灵根,那灵根根须摇曳,垂落无数碧绿枝条,其上星星点点,俱是精纯到了极点的先天乙木精气。

  当年叶向天为了求取一道先天乙木精气,不远万里渡海而来,求见木清风。此时灵根之上所存精气又何止千万条?此俱是神木岛数千年积累而来,更是灵根之根本,若是失了这些精气,只怕灵根立时就要打落先天,威能大损!

  木清风祭起先天灵根,吞服乙木精气,维持执掌先天大衍神阵之消耗,对岳清明道:“这座先天大衍神阵,当年祖师所得阵法不全,只能以阵道演化木、土二行之力,但有先天灵根镇压阵眼,除非那孟神君有法子伤损灵根,方能撼动这一座大阵,不然就要被困入阵中,不得脱出。”

  “我神木岛也不敢与上使作对,只要将孟神君困上几日,令其知难而退便可。之后我便仿效少阳派与四海龙君,携了一家家小,遁出此方世界。反正有灵根庇护,总能寻到适合繁衍之处!”

  岳清明道:“师兄之言,不免灭了本门的威风。”木清风苦笑道:“仙督司此次志在必得,一个孟神君已令我等进退两难,另有三大神君不曾出手,何况还有一位深不可测的司首,难不成我神木岛真要造反作乱,反叛九天仙阙不成?我如今后悔执念太深,非要打杀夺魂道人,以至贻误了逃脱之机,还是杨逊与敖通那两个机警,早早逃命,不就无事了?”

  岳清明道:“眼下悔之晚矣,倒不如竭尽全力,将仙督司之人尽数留下,消去彼等气焰,那时再来谈和,才有回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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