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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剑尊(下)【完结】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异花灌木

时间:2023-11-11作者:一任往来类型:仙侠武侠

  幽若忙道:“主上若是有意,属下愿为前驱!”凌冲点头道:“自是要仰仗于你!”幽若算是识途老马,要寻找新的天魔族群,唯有靠天魔本身。

  凌冲将事情交代已毕,全无牵挂,当下便即动身,遁出太象宫,离开天星界,按着幽若指引,直奔那一处小星辰。一出天星界,凌冲立时将建木分枝祭起,虚空剑符真气涌入,借其威能赶路。

  建木分枝妙用无穷,乃是最上乘的虚空法宝,凌冲在天星界时只用其挪移虚空,躲避神通追杀,从未全力运使过,此刻终于有机会好好揣摩一番其妙用。

  凌冲曾做过验证,阴阳之气也能催动建木分枝,但效果比不上虚空剑符,想来是虚空一系法力一脉相承。凌冲有心试演建木分枝的极限,将虚空剑符真气不要钱般灌注进去,只听一声雷动,已是晃眼无踪!

  待凌冲自虚空中钻出,略一推算,吃了一惊,这一遁之下,足有万里之遥,却也消耗了足足一成的法力,照此算来,不过十万里路途便要耗尽他的元气。建木分枝飞遁迅捷,但耗费也大。

  凌冲已知建木分枝妙处与缺陷,为了节省真气,还是老老实实以洞虚剑诀之法飞遁虚空。那处小星辰离天星界不远不近,天星界大战居然不曾波及,也是一桩异事。

  凌冲飞遁中途,忽然兴致大起,将幽若祭起,施展幽影刀魔的天赋神通“遁虚实”,刀影纵横之间,直掠而去,居然不比洞虚剑诀慢上多少。反正左右无事,难得忙里偷闲,凌冲也未着急赶路,而是一路观察星河风光,天星界周遭天魔越发稀少,直至数十万里之后才渐渐多了起来。

  凌冲要充实地星界天魔种类,也不拘甚么好坏,尽数用神通收了,豢养在天魔诸域之中。天魔繁衍修炼皆需血食,凌冲自不会大开杀戒,但天魔诸域中有噬魂魔气充斥,暂时足够天魔族群敷用。

  凌冲一路行来,总共收拢了七八团天魔,倒有三四种种类,天魔好斗嗜杀,每个族群皆有魔王统领,绝不容有威胁到自家地位的天魔生出,因此纵使同一种类,凌冲也不敢将不同族群归于一处。而是在天魔诸域另辟空间,分别豢养。

  过得数月,眼前现出一座星辰,只堪堪是天星界三成大小,但星辰之外有无量魔气团团围绕,一望便知有无数天魔同时吞吐魔气,方有这般气象。

  凌冲一见,叹道:“此星天魔之盛,果然远超地星界!看来我是来对地方了!”只叹息的功夫,便有七八团魔云在星辰之上升降来回,幽若道:“多年不来,此星天魔数量远比当年我来时要多出数倍,看来那异花的吸引力非同小可!”

  凌冲道:“天魔群居之处,不可贸然而往,还要借用你一番!”伸手一拍,阴神浮现,头顶现了噬魂幡,阳神与阴阳之气投入其中,再一指幽若,那魔头化为一柄魔刀,遁入噬魂幡中,但有丝丝刀气垂落,衬得凌冲阴神就是一头正宗的幽影刀魔。

  阴神一笑,足踏魔气,飘飘摇摇往那魔星而去,行到中途忽然眉头一皱,身形一闪,躲入虚空之中。不久就见一座庞然大物撞破虚空,气势汹汹往那魔星落去!

  那庞然大物乃是一条巨船一般的法器,高有六层,通体魔光剔透,船首处雕刻了一张极大的人脸,并无眉毛,巨口微张,一双妙目传神之极。

  那巨船气势汹汹,立时有数团魔云飞起,有天魔族群前来阻拦,不过魔云稀薄,族群中并无甚么了不得的魔王。那巨船之上传来一声冷笑,清冷之极,似是女声,船首那张人面之上蓦地腾起一道魔光,照在魔云之上,那几团魔云中的天魔似被魔光蛊惑,竟是毫无迟疑投入巨船之中去了。

  巨船收了天魔,径自落入魔星中去了。凌冲自虚空中闪出,皱眉道:“那魔光分明是六欲魔光,六欲阴魔的路数,来魔星做甚么?”将身一扭,遁虚实的刀法展开,也混入魔星中去了。

  先天魔祖在星河中传道无数,收取信众修为,增厚自家造化,六欲阴魔绝不止轮回界天欲教一处道统,但能造出那等巨船,显是背后有大门户支持,凌冲来了兴趣,瞧一瞧船上之人究竟来此作甚。

  魔星不大,处处聚满天魔,吵吵嚷嚷,不时有魔头大打出手,相互撕咬吞噬,混乱到了极点。凌冲一路跟随,那巨船上之人全无察觉,巨船一入魔星,立时往极西之地而去。

  幽若暗中道:“看那怪船所去方向,便是异花产出之地,看来其等是为异花而来。”凌冲点头,那异花能助天魔聚敛魔气,对天魔而言乃是无价之宝,魔道修士素来有豢养天魔的习惯,若是得知异花的存在,必定引起争夺。

  据幽若所言,那异花出产之地乃是一座深谷。那巨船入了魔星,不敢招摇,魔光覆盖船身,遮掩元气波动,一路潜行而去。这般行了几日,果然来至一处峡谷,犹如有神魔以长剑在大地之上狠劈一记,那深谷纵横数千里,蜿蜒扭动,谷中黑黝黝的连神识也探不出虚实,仿佛能吞噬神识一般。

  谷中时有五色彩气升腾而出,凌冲略一分辨,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那五彩之气并非毒瘴之类,而是一种能够催发六欲之情的魔气,对长生境界修士作用甚微,但长生之下极容易着了道去。

  凌冲运足法目,向谷中望去,深谷两侧峭壁之上生满了一丛丛奇异之极的灌木。那灌木长于谷内石缝之中,恰是在背阴之处生长的极旺,灌木之上缀有许多骨朵,尚未开放。

  那灌木竟是汲取谷中升腾的五彩之气生长,凌冲暗道:“想来还未到异花绽放之时,这灌木吸收了谷中六欲之气,所生花朵必有催发六欲之效,天魔闻到或是吃下,立时六欲勃发,引动魔气聚敛,再多一些,只怕还会当场繁衍而去。”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殇王

  那巨船落在深谷之上,现出一位少女,身披一件六色法袍,面容娇艳,目中有六色魔光流转,凌冲一见便知其修炼的正是六欲魔道,而且道行颇深,几乎只差一线便能破入玄阴之境。

  这女子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位身披铁甲的壮汉,卑躬屈膝,倒有些家仆的意思,只是一双贼目不住在那女子娇躯之上游走,显得急色之极。

  那女子非但不以为忤,反而格格娇笑,忽然指着深谷道:“程将军,你看这深谷,有何特异之处?”那“程将军”勉强将目光收回,望了深谷一眼,皱眉道:“七公主,此谷给人一种诡异之感,谷中却有丝丝缕缕的六欲真力散发,真是怪哉!”

  那七公主笑道:“我也是无意中得知这颗魔星的存在,每年皆有无数天魔族群跑来此地,借此谷所产一种异花凝练魔气,不过它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那异花本是秉精纯的六欲真气而生,能使生灵六欲勃发,七情颠倒,方有凝练魔气之效!”

  程将军惊道:“竟有此事?怪不得七公主将国中法船驾驭而来,是要尽收此谷中六欲真气么?”七公主格格而笑,伸出一根滑腻的纤指,在其面上一划,笑道:“程将军真是傻得可爱!你就不想想,这座魔星地处偏远,全无修士,怎会出产如此精纯正宗的六欲真气?”

  程将军被七公主撩拨,不禁色授魂与,心痒难耐,只想去舔那玉指,愣愣的不接话。七公主一面欣喜自家功力进步,离玄阴只有一步之遥,一面又嫌恶程将军急色之态,收回手指,冷冷说道:“此谷有六欲真气勃发,乃是因为谷中有一位修炼六欲魔道的大前辈!”

  程将军恋恋不舍将目光从玉指上挪开,又去望七公主的娇丽容颜,漫不经心道:“大前辈?既是大前辈,理应前去拜见!”忽然回过神,惊道:“此地怎会有修炼六欲魔道的前辈?莫不是玄阴级数?”

  七公主得意道:“你说的不错,那位前辈正是玄阴级数!”程将军嘴唇哆嗦,说道:“七公主,这、这……”七公主冷笑道:“怎么?你怕了?没用的东西!那人生前是玄阴级数,不过伤重难治,已然陨落,不然你当这满谷的六欲真气从何而来?”

  程将军道:“公主怎知那人已然陨落?若是还留着一口气……”七公主皱眉道:“那人绝不可能还苟活于世!本公主实话对你说,那人便是上代国主殇王!”

  程将军大叫一声,几乎要拔脚便逃,连声音都打颤了,哭道:“殇王?他不是、不是……”七公主道:“殇王倒行逆施,就算同为魔道也视之如仇雠,被我师傅联合几位大修士,趁其闭关冲击归一境时,将其元神轰散,殇王重伤之下,只有小部分元神逃遁,就此无踪。”

  “本公主也是机缘巧合,前几年捕捉了一队天魔,从此记忆中得知这座魔星的所在,又知此谷中生有异花,世上唯有六欲、七情两种魔道手段,能催生欲念,加之殇王逃走已有数百年,两相推断,其人必定陨落于此!”

  程将军道:“殇王神通广大,传说当年已然一脚迈入归一,就算只余一丝元神,也非是我等所能抗衡。七公主,依我看还是走为上计!”殇王凶名着实卓著,纵然失踪数百年,但凶名太盛,程将军闻听仍是骇然之极。

  原来那七公主来自一处魔国,正是六欲阴魔道统,举国修炼六欲真法。那魔国下辖亿万人口,占据数颗大星,乃是六欲道统中极为庞大的一支。甚至魔国历史上还曾出现过数位归一老祖,殇王便是其一。

  只是殇王秉性凶残,魔道修士杀人练法乃是常事,殇王却将事情做绝,凡是六欲真法修炼有成之辈,皆逃不过其诛杀炼化,靠此凶暴手段,殇王短短时日已证道玄阴,更将魔爪伸向魔国之民。其倒行逆施多年,终于将魔国中所有修士彻底得罪,便有七公主之师晴月大师出头,纠集各路高手,趁殇王闭关炼化,冲击归一之际,将之暗算重创!

  传说中那一场围杀出动四位玄阴,七位待诏,其余练气境界修士数百,才堪堪将殇王元神打散炼死。殇王死后,晴月大师登上国主之位,统领魔国,其座下七位弟子则各自尊位王子公主。

  殇王之乱后便有传言殇王其实未死,还有一缕元神逃脱,等待时机复辟夺位,随着数百年过去,这流言也渐渐淡了,想不到竟被七公主寻到蛛丝马迹,追至魔星。

  七公主冷笑道:“我师傅亲口说过,当年众高手围剿殇王之时,她老人家以一件纯阳法宝将其元神打灭,就算有残神逃出,还要受纯阳真火灼烧炼化,绝无活路!我推算其确有一道残神逃出,勉强落在此星之上,终于被纯阳真火炼死,散佚的真气升腾而起,便宜了这颗魔星之上的天魔。”

  程将军道:“那也只是公主你的推测之言,当不得真!殇王何等神通广大?就算只剩残神,也非我等所能应付,还是速速回去,禀告国主,请她老人家定夺罢!”

  七公主立时换了一副脸色,厉声道:“我师傅早已修成归一,就算殇王复生,也不放在眼中。殇王已死,必然留下许多宝贝,皆是从魔国中搜刮而来,本公主要证道玄阴,便要着落在那些宝贝之上!”忽然嘴角一撇,泫然欲泣,抽噎道:“我那几个师兄师姐,为了争宠,整日欺辱于我,我一日不能证道,一日便不能翻身。魔国虽大,我能仰仗的唯有程将军你,若是你也弃我而去,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程将军受了七公主六欲真法蛊惑,心神又自迷糊起来,嘴角滴落一丝涎水,胸脯拍得震天响,叫道:“既然如此,我愿为前驱,为公主效死!”

  七公主又加大了几分法力,眉目含情,眼波欲流,娇滴滴道:“若能得到殇王遗宝,证道玄阴,我愿委身将军,为奴为婢,追随将军!”凌冲在暗中只瞧得大摇其头,忖道:“六欲真法真是麻烦,还要牺牲色相,换了噬魂劫法,一道魔念过去,还不是予取予求?”

  程将军本我沦丧,浑然忘记惧怕,当下纵身一跃,跳入深谷之中!七公主娇滴滴一笑,周身升起六色魔光,先将自家护定,这才慢悠悠紧随程将军而去。

  凌冲未修炼过六欲真法,竟未瞧出那灌木异花是六欲真气催发而生,听七公主道出其中原委,原想赏其一道噬魂魔念,但想了想,还是静观其变,那殇王生前残暴,就算元神化去,也不会将随身宝藏便宜他人,谷中定有极厉害的禁制布下,反正拿捏七公主只在一念之间,不如在一旁看戏来的舒爽。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殇王复苏

  凌冲颇有些遗憾,自从有阴阳之气在手,不论洞虚剑诀或是噬魂劫法,都少有动用。洞虚剑诀更惨,连一元重水都舍给了天妖老祖,凌冲也没好意思讨回,以至于他堂堂剑修出身,居然连一口法宝飞剑都无。

  凌冲打定主意,等七公主出来,便用魔念将其沾染。无意间遇到七公主,倒是给他提个醒,阴阳之气问鼎归一,虽必须参悟星核大道,但要提升阴阳之气的威力,还可另辟蹊径,比如提升阳神与阴神之威。

  阴神修炼的噬魂劫法,是噬魂老人参考了七情圣魔所传魔道而设,演化人心七情,唯独缺少六欲演变之道,若能补全六欲真法,说不定还能突破一层境界。若是七情六欲合一,可尽情演化众生元神念头,直指心魔大道,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凌冲还在思忖此事,忽觉足下微微震动,察觉是深谷中出了异状。凌冲顾不得其他,飞身而落,将手一指,虚空神通发动,两侧峭壁之上生出的灌木异花接连消失不见,被收入天魔诸域之中,以魔气温养。

  那异花虽是六欲真气培育,也算一桩异宝,对天魔大有裨益,其实凌冲知道了其中根底,以七情魔念演化七情,迷惑天魔也非难事,只不过他不肯用本命魔气去助天魔凝练魔气罢了。毕竟那异花是殇王死后本命魔气滋养而生,寻常练气士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拿本命法力去成全别人的。

  凌冲飞了一圈,收了许多灌木异花,也只占深谷中异花的三四成而已,正要再转一圈,深谷之中震动更加剧烈,不过多时,已然是地动山摇,谷壁两侧哗啦啦滚落无数巨石土木,尘烟滚滚,排空直上,宛如地龙翻身一般。

  凌冲将魔念放出,直入深谷,探查究竟,忽听极远之处起了魔啸之声,啥时间无数天魔腾空而起,遮天蔽日,直扑深谷而来!这深谷所产异花,对天魔乃是难得的异宝,万不能有失。

  凌冲先前便诧异深谷中竟无一头天魔徘徊,不知是尚未到异花盛放之时,天魔懒得巡守,还是这深谷中另藏危险,令天魔不敢越雷池半步。但深谷中异变突生,异花遭厄,众天魔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赶来一探究竟。

  最先飞来的乃是一大群魔叉怪,领头魔王竟有待诏级数,一声魔啸之下,无数魔叉怪纷纷驻足深谷半空之上,鼓荡魔气,牵连之下,渐渐化为一柄燃烧魔火的巨大魔叉!

  这魔叉怪在九天星河中乃是一种极常见的天魔,四处繁衍,这魔星有异花存在,吸引了数个大型的魔叉怪部落来此定居,历经多年厮杀吞并,才生出这一头待诏级数的魔王。

  那魔王有同族拱卫,合力之间,法力堪比正宗玄阴级数,那一柄魔叉飞入谷中,倒是有几分试探之意,想要逼出造成深谷异动的幕后黑手。

  凌冲魔念无远弗届,但深谷之下宛如幽冥深渊,魔念飞入,竟如泥牛入海,转眼便被一股诡异法力化去。凌冲心头一凛:“这是十分精纯的六欲魔意!此魔意之强横,已到了归一境界,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化去我的魔念!”

  事涉归一,凌冲也不敢轻举妄动,那柄魔叉投入谷中,也自无踪。魔叉怪魔王也愣了一愣,浑然不知为何如此,不敢轻举妄动。过不多时,乌压压又飞来数团魔云,皆有修为高深的魔王统领。

  凌冲一见,顿时又惊又喜,喜得是魔星中果然天魔种类甚多,不但有熟识的魔叉怪和百目毒龙,还有几种根本不识得的种类。惊的是每一群天魔的魔王几乎都有待诏级数,甚至还有一群魔头竟由玄阴级数统领。

  那群天魔生具人形,皆是三头四臂,手持长剑大刀,面容凶恶狰狞,背插一对蝠翼,一望便知不是好路数。幽若偷偷道:“禀主上,那群天魔名为天行夜叉,乃是夜叉中的一种,喜好杀戮,天生便是修行的好手,更懂得炼器之道,十分难缠。”

  凌冲默默点头,忖道:“这倒巧了,更送走一个夜乞老祖,又来一群天行夜叉,我与夜叉一族倒是有缘的很!”那天行夜叉的相貌,倒与夜乞老祖的白骨法相有几分相似,不知有何血缘传承。

  深谷之中阴风动荡,吹得残落的灌木异花哗啦啦作响,魔叉怪魔王这才瞧见原本满谷的异花竟没剩多少,登时暴怒起来,一声大啸,众魔头合力又运炼了一柄魔叉出来,悍然投下!

  凌冲咦了一声,魔叉怪王盛怒之下,这柄魔叉竟有玄阴级数,掠过之间,两侧深谷山石纷纷爆裂,扬尘飞灰。深谷之中蓦得传来一声幽幽叹息,销魂蚀骨,连凌冲听在耳中,都有几分恍惚。

  谷中陡然升起一团六色魔光,犹如巨兽张口,将那柄魔叉生生吞入,嗤嗤声响之中,竟是将之生生炼化!凌冲一凛,暗道:“那归一之辈复苏了!”

  六色魔光沉浮不定,一个女声幽幽说道:“等了几百年,好容易等来一副上佳炉鼎,尔等是来为本王庆贺的么?甚好!”天上无数天魔被魔音灌脑,立时生出骚乱,推推搡搡,你拥我挤,不成模样。

  那天行夜叉魔王只觉心头生出极大恐怖,拼命收束族人,调转过头逃命,无奈手下小夜叉受了魔音侵扰,大多昏昏欲绝,根本不听号令。夜叉魔王无计可施,只好带了一批心腹族人掉头便逃,根本顾不得其他。

  凌冲闻听那魔音,吃了一惊:“难道真是甚么殇王复生?”略用先天八卦推算,想不到卦象显示竟当真如此。原来那殇王真是死而不僵,只有残神在深谷中苟延残喘,恰好七公主赶来,同是修炼六欲真法,当真是最好不过的庐舍,当即出手夺舍。

  七公主野心勃勃,想要得到殇王遗宝,她区区待诏,哪里敌得过殇王神通?片刻之间,元神沉沦,成了殇王复苏的祭品。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炼血

  七公主冰雪聪明,修炼六欲真法不过区区百年,便已步入待诏,正是意气风发,想要一举突破玄阴之时,无意间得到殇王遗宝的消息,这才欣然赶来。

  七公主不可谓不小心谨慎,特意带了程将军这位裙下之臣前来,就算殇王遗宝中有甚么机关,想来以殇王重伤之躯布置,威力也不会太大,必要时以程将军送死,总也够了。但七公主做梦也想不到殇王残神竟会苦挨数百年,也不曾化去,她这一来,正好被其夺舍,成全了这位盖世魔头!

  七公主带了程将军如何闯入谷中,又如何遭遇殇王,被其夺舍,已然不可考据,凌冲只知那位七公主元神早被吞吃抹净,成全了殇王一人!

  天行夜叉王率领了残部逃命,只觉谷中有甚么大恐怖之物正在复苏之中,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魔啸,显出其心头惊惶之意!谷中蓦地魔气翻滚,魔光涌动,一尊姣好无限的胴体自谷底缓缓升起,正是七公主的娇躯。

  不过此时的七公主已非本尊,而是被殇王取而代之。一身六欲魔气蒸腾之间,足下是魔影来去,宛如魔神。凌冲却看出此是殇王夺舍未久,还未将七公主本身精元尽数炼化,乃至真气收束不及,外放而出。

  殇王操控七公主之身,赤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玉足,踏落虚空之间,自谷底缓缓而上,看似走的极慢,但每走一步,身上气势便收敛一分,到了谷顶之上,一身魔气已然无踪,便似一个娇俏少女一般。

  凌冲内行看门道,暗生忌惮之意:“这殇王道行高深,居然这么快便将七公主一身真气炼化,还返璞归真,不露丝毫破绽,真是一个劲敌!”

  凌冲能瞧出那殇王全盛之时,已然证道归一,但元神散落,虽夺舍七公主,一身修为也不过在玄阴境界,大可不必忌惮,反而饶有兴趣观察起来。

  殇王完全炼化了七公主肉躯,伸出一双柔荑在眼前晃了晃,长吁一口气,其中寓意颇为复杂,自语道:“枉费我故意将精气散落此星,足足等了几百年,才等来一个上佳庐舍,却还是女儿身,也罢,将就一番也就是了。哼,红珠啊红珠,这笔血债总有讨还之日!”

  殇王说话语速极快,此时天行夜叉魔王已然逃去数千年,余下来不及逃走的部众兀自哀鸣嘶吼不已。殇王冷笑一声,道:“这等微末血食放在以前,我连正眼也不看,如今却要靠你等补充精元,真是讽刺!”

  话音一落,一双玉手齐伸,十根手指指尖放射十道光华,犹如利箭飞剑,嗤嗤嗤连响之中,已将尚未逃走的天行夜叉尽数刺穿!那光华每刺穿一头夜叉,便染上一丝血色,将其体内精气精血尽数吸干,等到夜叉尽数死去,已成了十道血光。

  血光凭空一绕,返回殇王体内,殇王闷哼一声,面上陡然现出一片红潮,接着缓缓退去。一身法力却自水涨船高,超出玄阴之上!凌冲心头一凛,那厮所用神通类似于血河魔道,皆是夺人气血精元的阴损法门,以万千天魔为祭,补益自身。

  此法见效极快,只要有血食不断补充,便能无止境的提升法力,但缺陷也大,需用极大苦功炼化异种真气,不然有爆体之危。果然殇王汲取了大量精血元气,站定了好一会,才将之炼化,一身魔气又自收拢起来,望着天行夜叉逃去的方向,笑道:“本王看上了你,逃又有何用?”凌空而起,直扑而去。

  待殇王走后,凌冲这才显形而出,想了想飞身下了深谷。殇王复苏之时,暗中将前身散佚的精气收回,深谷两侧石壁中的灌木异花尽皆枯萎,化为齑粉,幸好凌冲有先见之明,暗中收拢了一批,不然就要白跑一趟。

  那深谷原本越向下魔气越重,随着殇王离去,魔气渐渐稀薄起来。凌冲飞了不久,便落在谷底,正有一座山洞当前,凌冲头顶升起噬魂幡,安步当车,慢吞吞走入山洞之中。

  两侧洞壁之上灵光隐隐,有无数形如虫豸的文字烙印其上,正是一篇域外魔文。凌冲所得《噬魂真解》中便有域外魔文传承,因此毫不陌生,只看了几眼,认出正是一部六欲真法,自筑基起始,凝煞、金丹、元婴等境界要诀一应俱全,只到了玄阴境界便戛然而止。

  凌冲也不稀罕这部残缺道诀,又走了一会,眼前现出一座祭坛模样的建筑,皆是用巨石垒成,祭坛之上供奉一口血红色巨棺,此时棺盖掀翻在地,内中空无一物。

  凌冲暗暗冷笑,此必是殇王故布疑阵,七公主再如何镇定,见了巨棺,难免要开棺寻宝,就此被殇王所算。凌冲目光逡巡,巨棺之旁果有那程将军尸身,已然断为两截,血气枯竭,几成干尸。

  凌冲点了点头,指着干尸笑道:“我欲借你尸身一用,你放心,你之大仇我替你讨还便是!”一道噬魂真气洒落,其中夹杂了一缕先天乙木精气,那干尸得了精气滋养,犹如吹气球般鼓胀开来,转眼便栩栩如生。

  凌冲再一指,两截断尸合一,阴神往其眉心中一投,已然无踪。那“程将军”尸身一动,霍然立起,双手狠狠一握,笑道:“且披了这副皮囊,往六欲魔国中做耍子去!”摇摇晃晃出了山洞,飞身上了谷顶。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红珠老祖

  凌冲阴神钻入程将军皮囊之中,使了一招借尸还魂,那傀儡程将军出了山洞,飞上谷顶,见七公主开来的巨船还停在一旁,转头望去,无数噬魂魔念飞扬之下,去探听殇王与天行夜叉魔王之战的动静。

  殇王复生,便将主意打在天行夜叉上,最主要是有一头玄阴魔王,若能炼化,大增其魔威,对其他天魔族群不屑一顾。凌冲却是生冷不忌,深谷之外兀自还有不少天魔没来得及逃走,正在乱糟糟的闹腾。

  凌冲一眼瞧上那一群百目毒龙,此天魔个体实力不强,但聚拢起来,倒也十分有用,尤其能发天绝神光,威力也算不错。凌冲阴神操控程将军往百目毒龙处飞去,立时引起那位待诏魔王的警觉,百目毒龙翻翻滚滚,法力汇聚之下,一道天绝神光激射而出!

  凌冲笑道:“慢来慢来!我要带你们去一处好享受之地,怎的不知好歹?”大袖一挥,天绝神光被无形法力撞偏一旁,在一挥袖之间,噬魂幡发动,无数无形魔念涌出,瞬息之间已将整个百目毒龙族群沾染,那群百目毒龙兀自浑浑噩噩,已不由自主落入天魔诸界中去了。

  凌冲收了百目毒龙,想了想索性将噬魂魔念乱放,不拘甚么,只要是天魔便收,给他来个绝根,左右这深谷中已无异花,放任不管,这些天魔迟早要迁徙他去,祸害别的星辰生灵,还不如尽数擒获,投入地星界中,丰富物种。

  凌冲这边收的不亦乐乎,那一头殇王独斗天行夜叉族群也自如火如荼,半空之上电闪雷鸣,异象频现,凌冲当即抓紧时机,免得殇王结束战斗,回来时撞上,彼此尴尬。

  过得几个时辰,只听一声长笑,殇王操控了七公主之躯飞回,满面俱是喜色,掌心摊开,正有一团六欲魔光升起,内中圈禁着数头修为高深的天行夜叉,连那头玄阴境魔王也未幸免。至于其他修为低下的夜叉,早被殇王就地炼死。

  魔道修士向来不惮炼化别的生灵,增厚自家修为,殇王夺舍之前这等事也未少干,不然修道进境也不会如此之速。这头玄阴夜叉十分难得,真气浑厚,留待慢慢炼化,足可使殇王法力进境到玄阴境大圆满的地步。

  殇王回转之时,见深谷之上竟无一头天魔,不禁微微愕然,她算好了擒捉天行夜叉之后,再回来炼死其他小小天魔,也算聊胜于无,想不到那些小魔头居然如此乖觉,知道早早逃命。

  殇王只得一笑置之,往巨船之上喷出一口魔气,依着七公主元神记忆中操控法船之法,心念一动,那法船轻如鸿毛,飞腾而起,来至身边。殇王想起那程将军尸身,忖道:“我要长年隐身魔国中修行,等再证归一,才找红珠报复,做戏做全套,那程将军尸身不可不取。”

  等回山洞一瞧,满地的残肢断臂,程将军两截身子竟被天魔嚼吃一空!殇王这一气非同小可,却又无计可施,心头隐约觉得何处不妥,又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得先行回至法船之中,端坐船中,略一梳理夺舍之事,编好一切经过,自觉天衣无缝,这才操控法船起飞,离开魔星,直奔六欲魔国而去。

  殇王元神在魔星中沉沦数百年,本命精气散逸殆尽,今日终于苦尽甘来,有望重登大道,心头一时不知是悲是喜,思及与红珠恩仇,又不禁咬牙切齿,这且不提。

  等法船飞走,凌冲这才闪身而出,早已算定殇王要回去查看程将军尸身,故布疑阵,果然将之瞒过。凌冲暗暗欣喜,喜的是阴阳之气异变之后,生出先天八卦妙用,不但能推算万事万物,竟还有遮蔽天机之能。

  殇王能证归一,也算了不得的魔道巨擘,居然丝毫不曾察觉有异,被阴阳之气蒙骗而过,便是例子。凌冲再用阴阳之气推算了一阵,笑道:“罢了,这六欲魔国不得不走上一遭!”大袖一挥,化为一道魔光,鬼鬼祟祟的跟上法船之后。

  虚空飞遁,星河遨游,颇费元气,就算殇王也不愿将真气耗费于此,也选了法船出行。凌冲不敢大摇大摆登上法船,只好以真身横渡虚空,好在虚空神挪移空间,耗费不大,一年两载倒也支撑得起。

  凌冲不知那魔国与魔星相距多远,但凭殇王重创之下,飞来魔星避难,数百年无人察觉,想来不会隔得太近。果然那魔国与魔星相距足足相隔了半个星域!

  以凌冲眼下脚力,催动建木分枝神通,也要走上一年之久,他跟踪殇王到了半途便觉不对,微微生出退去之心,毕竟此去魔国若耽搁太久,只怕天星界有变,试用先天八卦推算一番,卦象却是天星界无事,魔国中有大机缘。

  凌冲思忖再三,终于决定豪赌一回,跟随殇王去魔国搅风搅雨。转眼已是数月过去,虚空孤寂,凌冲以洞虚剑诀神通飞遁,渐觉难以支撑,晦明童子道:“难道殇王那厮的真气比你的洞虚剑诀还要浑厚?”

  凌冲道:“虚空神通之中,洞虚剑诀在同等境界之上,真气之浑厚远超同侪,殇王绝不会比我更舒服,不知他会用甚么手段恢复真气,不过不会撑得太久了!”

  数日之后,凌冲之言应验,殇王终于熬不住,开始补充真气,所用的手段也超乎凌冲计算,竟是在虚空寻到了一处补给之地。那补给之地乃是一座古堡,孤悬星河,庞大无伦,正有许多法船来来回回起降。

  这古堡分明是魔国的手笔,倒也蔚为壮观,殇王座船落入其中,自有管事之人前来拜见。殇王炼化了七公主元神,一举一动皆与本尊无二,自不会露出甚么破绽,三言两语便将管事镇住,被迎入堡中去了。

  凌冲不便靠的太紧,只需盯住那法船何时起飞便可,换了一副容貌,大摇大摆飞近古堡。有噬魂魔念之助,一路所遇之人直如遇上上级视察、亲爹来访,热情周到的一塌糊涂,被凌冲轻而易举混入堡中。

  凌冲也无心观瞧古堡内部,只随意寻了一处地方静坐,略略运转真气,补充消耗。古堡中倒有不少六欲魔气充斥,不过要同时供给许多修士吐纳,颇有些捉襟见肘。

  凌冲也不欲多生事端,只悄悄吞吐一回,恢复了几分元气。忽觉古堡中魔气往一处地方蜂拥而去,宛如大风过境,冷笑忖道:“那殇王倒是荤素不忌!”

  殇王行事霸道惯了,何况以七公主的身份地位,原也不需忌惮其他,毫无顾忌放开了炼化古堡中魔气。这一下立时激起许多魔道修士不满,循着魔气流动之向寻去,正遇焦急不已的管事,闻听竟是魔国七公主在此修炼,众修士立时偃旗息鼓,只敢在心头大骂,灰头土脸的退去。

  到了第三日上,殇王赫然住了修炼,凌冲心头一动,“这是动身在即!”果然不多时殇王现身,登上法船,连个招呼也不大,驾驭法船扬长而去。堡中各修士立时弹冠相庆,互道恭喜,庆贺走了个丧门星。

  凌冲也自悄然起身,依旧是鬼鬼祟祟尾行而去。如此这般,一共在域外经过四处古堡地界,补充了四次真气,到得第十个月上,才终于瞧见了六欲魔国的真容。

  但见共有六颗大星高悬虚空,放射无穷光热魔气,又有各式法船法器往来于大星之间,竟是一派气象非凡之景。凌冲见了,暗暗感叹:“想不到域外魔道如此昌盛,也不知是道法之兴,还是众生之劫!”

  殇王想也不想,法船径自往中间一颗最大的星辰投去,遇上几条法船,自有修士上来盘查,一见是七公主,立时放行无阻。凌冲紧随其后,将身隐去,忖道:“到了魔国,可先令我的噬魂劫法发个利是了!”

  这六欲魔国的来历传说是六欲阴魔亲授的第一位后天生灵所创,其修炼六欲真法大成之后,占据了几座星辰,聚拢人口,立下道统。历经千万年繁衍,已是这片星域中魔道第一大传承,亦是六欲阴魔最大的道统,轮回界的天欲教与之相比,直如萤火之比皓月。

  凌冲二话不说,噬魂魔念散播之下,钻入魔道修士元神,探取记忆,打探消息,一轮魔念撒过,已有数千修士着了道儿去,待将其记忆筛过一遍,凌冲大吃一惊:“这六欲魔国之外竟还有一座七情魔国,两座魔国时常大战,抢夺人口资源,这还不算甚么,两座魔国之外相邻的星域,竟然便是太清门在九天星河的宗门所在!”

  这一惊非同小可,万料不到刚送走尹济老祖,竟又遇上太清传承。凌冲对太清门的感情十分复杂,他是尹济老祖亲指的传法弟子,有生死符在手,乃是堂堂正正的太清掌教,但太清门在轮回界已灭,大部分传承迁入星河之中多年,前次苏晴与路一刀前来太玄,大家不欢而散,太清门想来是不愿承认凌冲身份的。

  何况尹济老祖与他几个弟子的关系亦有些尴尬,只看其合道之时,竟无一个弟子前来护法,全靠自家谋算与空桑上人援手,便可见一斑。凌冲猝闻太清门消息,心头一时泛起复杂之情。

  晦明童子不管那些,叫嚣道:“速去太清门,做翻了那三个废物,由你来做掌教罢!太清门偌大基业到手,反掌便能将杨逊浩光两个废物打出屎来!”

  凌冲喝道:“莫要胡说八道!还是先入魔国,看看殇王究竟意欲何为!”那殇王落入魔星之中,下了法船,自有盛大仪仗前来迎接,正要飞身上去,只听一个阴阳怪气之声笑道:“老七回来了!听闻你与那程伤恋奸情热,居然夺了一条法船,特意去域外苟合?难道这魔星之中已然容不下你们翻滚了么?”

  这番话可谓阴损歹毒之极,就见一位面色苍白的白衣男子迤逦而来,手摇折扇,面上挂着嘲讽的笑容。殇王只冷冷看他一眼,却未答言。

  那白衣男子见状,更是得意,折扇一摇,说道:“大家身为同门,同修六欲真法,总该互通有无才是!那程伤五大三粗,有甚么好?还是你三师兄我知冷知热,师兄新近对六欲真法有所领悟,不如你我探讨一……”

  话未说完,一只六色手印凭空浮现,挟带无穷劲风,当头拍落!那白衣男子嘴上功夫了得,也不过是区区待诏,如何抵挡得玄阴之威?一声未吭,被六欲手印生生拍成了肉泥!

  那厮正是魔国国主红珠老祖座下第三个徒儿,修为不高,凭了油嘴滑舌之功,倒是颇得女修士的宠爱,对七公主娇躯垂涎已久,今日特地前来调戏,谁想竟给一掌拍死了?

  殇王收了神通,冷冷说了一句:“没用的废物!”上了法辇,吩咐道:“去见国主!”法辇一动,扬长而去。殇王一走,呼啦啦围上一群魔修围观,有啧啧赞叹者,亦有冷笑看戏者。

  魔国修炼魔道,不禁杀伐,同门相残也是等闲,七公主修为了得,拍死了三王子,倒也不算甚么,大不了国主再收一个徒弟便是。法辇直入魔国都城,在禁宫之前停下,殇王飞身而落,赤足入宫。

  魔道修士多喜奢华,又不禁色欲,因此不论男女修士,一旦修为深厚,多半会修筑魔宫,一者作为抵御劫数、日常修炼的道场,二者广蓄弟子与美女美男,供日常荒淫之用。

  魔国如今魔主红珠老祖亦是如此,登基之后,将魔国皇宫改建了三次,占地数十万顷,内中豢养无数仙禽异种,又有无数美女美男往来徜徉,敢情这位老祖男女不忌,十分放荡,若是来了兴致无伦男女皆可临幸,而被临幸过的少年男女则是一飞冲天,地位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

  七公主一路行来,见惯无数俊男美女,却根本不屑一顾,昂然入了中央魔宫之中。大殿之上垂落轻纱幔帐,一个婀娜身影慵懒躺于牙床之上,正是重创殇王的魔国之主红珠老祖。

  七公主入殿拜道:“弟子拜见师尊!”红珠老祖咦了一声,轻轻起身,诧异道:“小七,你居然玄阴了?”声音有如男子一般浑厚,亦有女子一般的娇媚,糅合一处,非但不令人厌烦,反有心痒难搔之感,只一句话便能引动别人无限六欲之情。

  殇王从未掩盖自身法力波动,悍然已是玄阴级数,要证道长生,谈何容易?红珠老祖料定七公主还要百年苦功苦磨方能成事,岂料几日不见居然证道,由不得她不惊奇。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二公主住手!

  幔帐向两侧先拉开,红珠老祖自帐内走出,这位魔国之主虽是女子,身量却极高,一身古铜色皮肤,面容刚毅,若非胸前鼓鼓,几乎便是一位男子。

  那红珠老祖一双碧绿色的眸子在七公主身上转了又转,宫内气息忽然变得有些淫靡之意,显是那位国主情难自禁,她收下七个徒儿,男女皆有,白日指点道法,夜晚则随心意指定弟子侍寝,多年未改。七公主自也不会例外。

  红珠老祖伸出一条长舌,舔了舔嘴唇,低笑道:“既然你已证道玄阴,想来能抵御得为师的征伐,甚好,甚好!”如此荒淫无道,在玄门中早被万人唾弃,但在魔教却是司空见惯。

  七公主起身,挺直腰杆,淡淡说道:“弟子新入长生,还需一段时日巩固境界,恕难从命!”证道玄阴之后,也有了拒绝红珠老祖的底气。

  红珠老祖不以为忤,伸手撑起七公主下巴,饶有兴致问道:“为师听闻你命程伤随行,驾驭了法船去了域外,怎的区区几日,就证道了,莫非有甚么奇遇?”目光中六色魔光流转,更带有几分审视之意。

  七公主心头一突,不着声色的退后一步,逼开红珠老祖大手,淡淡说道:“弟子久未突破,命程伤随行,去域外散心,不成想遭遇七情魔国修士,血战之下,尽毙敌手,体内真气枯竭,元神涣散,忽然大彻大悟,就此修成长生。”

  红珠老祖不置可否,轻笑道:“生死间有大恐怖,你死战之下,元神升华,跨入玄阴,此是万中无一的机缘,果然好运道!你眼下元神虚弱,魔念不稳,确需一段时日稳固境界。听说你将小三一掌拍死了?”

  七公主冷笑道:“不过是只虫子而已……”话未说完,一道滔天法力凌空压下,七公主竟连念头也来不及转动,已被压在大殿之上!那股法力来得急取的更急,倏忽无影无踪。

  红珠老祖微一招手,七公主娇躯缓缓浮起,那老祖淡淡说道:“就算是虫子,也是为师的虫子,生杀予夺,也要看我的心意。今日只是略作薄惩,你去罢!”

  七公主目光垂落,一语不发,躬身自大殿上退去。一路之上,毫无顾忌的释放玄阴级数法力,惊的那些俊男美女惊叫连连,作鸟兽散,却又隔着层层庭榭窥视于她,目光中满是六欲之意,几乎要扑上来将她生吞活剥!

  七公主毫不在意,出的魔宫,面上泛起一丝冷笑,再也忍耐不住,哇的吐出一口精血,目中升起一层血色,随后又缓缓淡去。

  七公主一走,红珠老祖挥了挥衣袖,重又慵懒躺下,嘴角一挑,用浑厚的声音说道:“是安儿么?过来给为师捶肩!”纱幔分开,一位面向阴柔的男子,来至红珠老祖身后,伸出一双比女子还要娇嫩的手掌,缓缓为红珠老祖捏肩。

  红珠老祖眯缝着眼,发出一声低低呻吟,甚是销魂蚀骨,那男子目中闪过一丝欲、情之意,却又很好的按捺下去。红珠老祖轻轻问道:“小七出去一趟,回来便成了玄阴,说是生死之间得了感悟,如今为师门下倒有你与小七两个玄阴,你怎么看?”

  那男子乃是红珠老祖首徒诸葛安,竟也是玄阴修为,生性阴柔,手段却是十分酷辣,在七情魔国与太清门中皆是凶威卓著。诸葛安闻言,微微笑道:“老七话语之中必有蹊跷,程伤是她面首之一,修为却是个废物,只合当做炮灰使用,若是两军厮杀,小七敢只带程伤一人前去,无异送死。”

  红珠老祖呵呵笑道:“小七便是笃定了证道玄阴,为师爱才如命,就算明知她话中破绽,也不会下辣手对付她。”诸葛安伏低下来,在红珠老祖耳垂之上悄声道:“需要弟子暗中查探一番么?”

  红珠老祖感受到耳垂之上一阵热风,不由得春情萌动,亦是低低回道:“不必了……”蓦得双手一番,抱住了诸葛安,无尽幔帐自动汇聚一团,将两道人影遮蔽……

  凌冲收敛气机,望向那座魔宫,有阴阳之气遮掩天机,不虞被殇王识破,但能否瞒得过那位红珠老祖,却还不知。噬魂魔念流传之间,他已将这座魔国上下大体摸清,略用先天八卦推算一番,叹道:“我已久不弹此调,想不到再为冯妇!”

  调转方向,往魔城北城去了。魔城之中人口千万,百姓们也能修炼魔道神通,只是所得不过只鳞片爪,不成体系,要想学到正宗六欲道法,唯有拜入红珠老祖门下。因此有那俊男靓女每日在魔宫之前徘徊不去,希冀能被老祖看中,收入宫中。

  年老色衰者或是丑陋男子者,则每日忙于造人,寄希望于能生出漂亮的子嗣,博得老祖宠爱。但红珠老祖登基多年,也只收过七位弟子,唯有这些弟子有死伤之时,才会另择贤才补缺。传闻是红珠老祖得了魔道中一位魔祖赠言,收徒不过七,不然有大祸。

  凌冲暗暗冷笑,那位魔祖不消说,自是那位四处落子布局的阿罗什了。魔国上下风气奢靡颓废,凌冲也懒得理会,毕竟魔道统治的国度,大多如此。来至北城,直奔一处奢华府邸,正是红珠老祖二弟子红菱的所在。

  这位红菱拜入红珠老祖门下二百年,至今未能修成玄阴,只在待诏境上打磨,传闻这位红菱二师姐已然疯魔,心智扭曲,最是喜好虐杀少年美男,每日府中几乎都有数人被其凌虐而死。

  凌冲来至红菱府邸一角,将身一晃,已躲过诸般禁制,潜入府中,魔光一闪,阴神收敛,程伤之身现出,大步一跨,已来至红菱寝宫之前!

  凌冲故意不曾隐藏气息,程伤之身甫一靠近,立时引起红菱警觉,喝道:“谁!”一条赤练猛地穿破寝宫,往程伤面门刷来!凌冲暗道:“这般运器的法门,倒是与天欲教主的玄阴天罗有几分相似!”大手一抓,将那赤练死死攥住,口中发出低吼道:“我乃程伤!二公主住手!”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告密

  “程伤”大吼一声,那赤练丝毫不曾停顿,强横法力灌注之下,犹如巨蟒反身,就要挣脱束缚,将“程伤”杀死!可惜凌冲有意立威,显露出待诏修为,大手五指如钳,任由赤练变幻,总是不能脱手逃出。

  僵持半晌,那赤练之上传来向后拉扯力道,凌冲顺势松手,令其飞回,那赤练犹如灵蛇,向后一退之间,忽又径直向前,宛如电闪一般,狠狠刺向凌冲面门!原来红菱久战不下,使个计策,令“程伤”放松警惕,再突施杀招,取其性命!

  凌冲一声长笑,大手捏个拳印,一拳捣在赤练之上,那赤练本该软不受力,吃了一拳却立刻耷拉下去,殿中传来一声女子断喝:“够了!”赤练一扭,就欲逃走。凌冲冷笑一声,道:“哪有这般容易!”双手齐出,握住赤练两段,一声低喝,竟将其生生扯裂!

  赤练一断,化为两道赤光,哧溜钻入殿中去了。凌冲长笑一声,一步跨入殿中,殿上正有一位穿大红衣裳的女子,满面怨毒之色,死死盯住凌冲,喝道:“你究竟是谁!”

  凌冲好整以暇道:“好叫二公主得知,我乃七公主随侍将军程伤,今日来见二公主,是有一事相求!”红菱收拢两段赤光,依旧化为一条赤练,但灵气散逸了几成,已是威力大减,红菱见本命法宝受损,大是愤恨,又不敢动手,怒目相视道:“你待如何!”

  凌冲做出一副愤怒之色,道:“二公主避世而居,想必还不知道,七公主已然证道玄阴!”红菱如遭雷击,蓦得喝道:“那贱人怎会证道?她怎么敢!”连连高声怒喝,气喘如牛,一副歇斯底里之态。

  府中自有高手驻扎,但闻听二公主怒喝,却无一人赶来查探。凌冲道:“二公主不想知道七公主是如何证道的么?”红菱已然快要癫狂,闻言脑中一清,合身扑上,叫道:“快告诉我如何证道!”

  证道玄阴是红菱毕生之愿,已成心魔,若能知道小七证道之秘,对自家大有裨益,立时凶念萌发,想要制服那“程伤”,逼问秘诀。

  凌冲冷哼一声,连出三拳,拳劲破空,大殿上拳意充斥,将红菱生生逼退。红菱骇然发觉这位七公主的姘头竟是深不可测,根本奈何不得,不由收拢气焰,叫道:“你究竟是甚么人!小七手下怎会有你这等高手?”

  凌冲一笑,又露出悲愤之色,说道:“二公主不必见疑,容我细细道来!前不久我与七公主驾驭法船,前往域外,七公主老马识途,寻到了一颗魔星,那魔星之上生着一种异花,能助域外天魔凝练魔气,我以为七公主是为那魔气而去。那异花出产自一处深谷,七公主命我看守法船,自家下到深谷之中查探。我未生疑心,留下来守卫法船,谁知七公主这一去便足足数日,等她再现身时,竟已然证道玄阴!”

  红菱目中闪过一丝猩红,接口道:“为甚么!她遇上甚么机缘了?”凌冲顿了一顿,道:“七公主证道成功,就算我心有疑虑,也不敢多言,立时出言恭贺。七公主一改前态,对我冷言相向,我纵受委屈,也不敢生出怨怼之心。”

  “说来也怪,等七公主出谷,那些异花似是失了精气,尽数枯败。后来七公主去追杀一头玄阴天魔,离开深谷。我趁机潜入谷中查看,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谷中有一座闪动,洞中有一座祭坛,形制禁制皆是六欲真法的路数,祭坛之上还残留了一丝丝魔道法力,竟也是六欲真法的路数!祭坛之上供奉了一面魔幡,我以魔念探查,似乎幡中有甚么元神曾经寄居,不过已然空空如也。”

  “我不敢耽搁,立时逃走,幸好七公主许久方归。但她一见我,察觉我面色不对,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你已知我的秘密,那便留你不得!’竟是猝然发难,一掌将我肉躯震碎,掉落深谷之中!”

  “随后七公主驾驭法船而去,我残躯落入深谷,天可怜见,终究留下一口气,我又在谷中发现几株异花,借其凝聚魔气之能,勉强保住性命,苟延残喘之下,历经千辛万苦,逃出生天。一路行来,我已想通七公主的秘密,究竟是甚么,那便是七公主已被人夺舍,这才能有惊无险证就玄阴!”

  一番话说得破绽百出,但红菱全不在意,只关心老七证道之事,忙问:“她被何人夺舍,还能轻而易举证道?”凌冲神秘一笑,说道:“这数百年来,除却红珠老祖外,又有何人修炼六欲真法,神通广大,连玄阴也不放在眼里?”

  红菱是被证道之念扭曲了心性,本非蠢笨之人,略一思索,倒吸一口冷气,喝道:“殇王!”凌冲道:“不错!若我未猜错,谷中祭坛便是殇王所立,为的便是温养残神,等待复苏的一日。恰好七公主闯入,就此被夺舍炼魂!”

  红菱呆了一呆,在殿上走来走去,口中念念叨叨不停,蓦得回头望他,冷笑道:“这只是你一面之词,岂能当真?还有,你来寻我做甚么?”

  凌冲道:“此事关乎殇王,传扬出去,七公主知道我侥幸未死,必会下手除我。我思来想去,红珠老祖座下弟子之中,竟唯有二公主才能信任,因此冒死前来报信,还请二公主转达红珠老祖,早做防备!”

  殇王死而未僵,夺舍了老七,还堂而皇之回到魔国。此事听去实在匪夷所思,但偏偏正是最合理的解释,红菱已信了七八分,最重要的她实在不信老七能凭自家悟性晋升纯阳,被殇王夺舍,实际上只是殇王恢复了几分境界。

  红菱心头居然生出一丝暗喜之意,口中却冷冷道:“单凭你一面之词,我岂能信你?何况小七回来,必会面见师尊,倘若连师尊都瞧不出破绽,怎能说她被殇王夺舍?还有,你从魔星之上逃命,破绽太多,就算我不问,你以为能瞒得过师尊去?你夤夜寻我,告知此事,必有你自家的打算,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免得被我师尊捉去,徒受苦罪!”

  凌冲笑道:“我能有甚么打算?不过是想立个通风报信之功,能得红珠老祖青眼,助我打通证道之路罢了。”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毒计

  红菱冷笑道:“凭你也想证道?”想起自家辛苦熬炼多年,却仍未窥见一丝证道契机,戾气一起,心魔又要发动。修炼魔道之辈,进境太快,又多有杀戮,道心不稳,极易被魔头所趁,因此魔道修士远比正道修士更为惧怕心魔、天魔。

  红菱能被红珠老祖看中,收做二弟子,也非等闲之辈。其躲在府中多年,看似暴虐嗜杀,实则是在参悟魔门一种秘法,将自身情绪保持在一个极端之态,却又始终不逾矩,不令心魔有机可乘,如此锻炼道心心智,等到何时能自由操控七情六欲之意,便是晋入玄阴之时。

  但凌冲今夜前来,带来消息太过劲爆,引动了红菱多年证道的执念,几乎把控不住道心,几为心魔所趁,红菱凛然之下,立刻收束心神,面上变得冷漠无比。

  凌冲哈哈一笑,说道:“大道独行,谁人能证道长生,尚未可知,程某不才,也有雄心长生不灭,二公主又何必恶语相向?”红菱冷笑道:“想不到小七门下竟有你这等人才,若是老祖见了你,定然欢喜。”

  凌冲双手乱摇,说道:“二公主还是莫要说笑,在下这点微末功力,可经不起老祖几番采伐!”红菱笑道:“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也罢,不论小七是否被殇王夺舍,此事必须上禀老祖,你就在我府中留下,明天随我去见老祖!”

  凌冲眼珠一转,正要说话,忽然面色一变,魔宫之中陡然冲起一道六色光华,倾天如盖,一气飞出域外,只听一个浑厚低沉的嗓音喝道:“盖冲霄!你吃错了丹药了?竟敢来我魔国搅事!”正是红珠老祖之声。

  只听另一个豪迈之声大笑道:“老子便是愿意搅风搅雨,你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也敢管我!”域外之地飞出一道七彩光华,六色七彩两道光华狠狠碰撞在一处,溅落漫天精芒!

  红菱面色大变,喝道:“不好!是七情魔国的盖冲霄打来了!”六欲魔国之外乃是一座七情魔国,属七情圣魔道统,国主也是教主名唤盖冲霄,亦是归一老祖,魔功盖世,两座魔国相互觊觎功法传承,纵是同为魔道,彼此征伐极多,若非要联手抗衡太清门,早就打的头破血流。饶是如此,七情魔国每隔几年也要与六欲魔国战上一场,前一次大战过去不久,想不到盖冲霄又挑起衅端。

  两位归一老祖在域外大打出手,战斗余波被魔国大阵抵消,望去直如一场烟花,漫天绚丽之景下面,却是杀机凛凛。过不多时,魔都中又有两道光华冲天而起,却是诸葛安与七公主两位玄阴老祖出手。

  盖冲霄手下也有三位玄阴,今日一并带来,以往红珠老祖被盖冲霄缠住,诸葛安要以一敌三,十分被动,因此六欲魔国向来败多胜少,但有七公主证道,扳回一局,五位玄阴亦是神通尽出,打的天崩地裂,一时域外乱成了一锅粥。

  红菱十分艳羡,域外之战起码要玄阴之上才能参与,不然便是送死,她区区待诏,只好在家生闷气。凌冲道:“为何盖冲霄突然杀来?”红菱怒道:“我怎么知道!也许那厮修炼真气走岔入魔,想寻人发泄一番!师尊去对付盖冲霄,总要几日功夫,就算回来,有盖冲霄与太清门逼迫,只怕也不会贸然揭开殇王之秘。”

  就算明知七公主有异,只会在暗中调查,还要靠其出力对付盖冲霄与太清门,这才是一方魔祖该有的手段与气度,凌冲颔首道:“殇王必是重伤未愈,不然也不会夺舍七公主,还需潜修一段时日,但一旦发难,必然不可收拾。”

  此时域外之战越发激烈,连魔都都有些晃荡,乃是两位归一老祖打出了真火,加大法力输出,有些控制不住了。与归一之战相比,五位玄阴老祖动手,动静要小上太多,凌冲也懒得放魔识去观战。五道魔光在极空之上盘绕,一处即分,各显神通。长生之上的斗法,各有玄妙,总要斗个几日才能分出胜负。

  当下凌冲就在红菱府中暂住一晚,谁知到了第二日正午,域外五道魔光似是斗的累了,霍然分开,各自回归本阵。诸葛安与七公主两个飞入魔宫之中,不久便传来谕令,命红珠老祖余下四位弟子入宫觐见。

  魔道向来谁拳头大道理便大,诸葛安与七公主皆是玄阴,余下弟子纵然不忿,也不敢抗命,连红菱这等久未出府之人,也不得不入宫而去。

  红珠老祖未归,凌冲正好有借口不去魔宫,免得与殇王照面。红菱最后一个入宫,三弟子被七公主一掌拍死,还未来得及递补,余下四位弟子皆已到了。

  诸葛安与七公主高居而坐,见了五位同门也不起身,诸葛安秀美如女子,对七公主笑道:“人已到齐,就请七师妹先说罢!”七公主掩口笑道:“小妹刚证玄阴,资历尚浅,还是请诸葛师兄代师尊传命罢!”

  那五位弟子连同红菱在内,皆在心头暗骂一声:“这贱人装模作样!”诸葛安当仁不让,颔首道:“也好!”对五位同门道:“今日召尔等来,是有一件大事命尔等去做!”

  红菱素来事不关己,缩在一旁,面含冷笑。四师弟问道:“不知师尊有何吩咐?”诸葛安肃容道:“师尊得到消息,那路一刀前次在轮回界受了重创,阳神不稳,苟延残喘了多年,终于支撑不住,要轮回转世,重修一世道果。为了此事,太清门中十分紧张,苏晴已将闭关的太清掌教请出坐镇。师尊之意,要趁太清门忙于路一刀转世之时,与盖冲霄联手,将太清门连根拔起!”

  此言石破天惊,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连红菱都骇然失色。太清门门徒众多,又是玄门正宗,有一位归一老祖坐镇,座下两位师弟皆是纯阳,二代弟子中虽只有一个路一刀证道,但实力雄厚,以一己之力压制七情六欲两座魔国多年,想不到红珠老祖竟会有此打算!

  四师弟皱眉道:“太清门根基深厚,门主漱石子证道多年,师尊屡次与之争锋不胜,若是路一刀之事乃是计策,骗我等匆忙去攻,如之奈何?”

  漱石子便是尹济老祖的开山首徒,证就归一多年,乃是道德深厚之士,余威仍在,魔国之辈实在被其打怕了,才有此一言。诸葛安冷笑道:“路一刀转世确有此事,四师弟不必怀疑。我知尔等疑虑,此事师尊早已考虑妥当,与盖冲霄联手,又有七师妹证道,我魔国已然占据上风!到时漱石子自有师尊与盖冲霄出手对付,我与七师妹联手七情魔国三位玄阴,加上尔等之力,难道还杀不得区区两尊纯阳?”

  五师妹喜道:“大师兄此事甚是!若两座魔国真能精诚联手,灭去太清门,自然不在话下!”四师弟皱眉道:“盖冲霄包藏祸心,还要防备他临阵倒戈一击才是!”

  诸葛安不耐烦喝道:“盖冲霄之事自有师尊操心,岂是尔等能妄议的?难道师尊还比不上你这个废物!闲话少说,叫尔等来,只是传命而已,自今日起,尔等就在魔宫之中待命,不可走漏丝毫风声,若有人胆敢背叛师尊,尔等也自知会有甚么下场!”

  四师弟被诸葛安当中喝骂,目中闪过羞恼之色,但想起红珠老祖整治叛徒异己的手段,又自不寒而栗。当下五位弟子齐声说道:“必不敢抗命!”

  凌冲在府中等了半日,也不见红菱回转,心知有异,当下也不客气,只将魔念乱洒,须臾之间已将整座府邸上下尽数魔染了。魔念传递之下,其余几座真传弟子的府邸自也难逃厄运。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入太清

  六欲真法只不过以自身魔道功力,引动他人六欲之情,予取予求,比起噬魂劫法这等歹毒阴损到极点的神通,简直不能同日而语。自噬魂老人方有德皈依佛门之后,世上懂得噬魂劫法的便唯有凌冲一人,原本不愿多撒魔念,但为了道行更进一步,只好再为冯妇。

  自魔念反馈而来的消息,余下弟子皆未回府,而是被留在魔宫之中。凌冲立时反应到有大事发生!既然红珠老祖不在魔宫,他也毫无顾忌,魔念侵染之下,将魔宫也渗透了一遍。

  几经转折,终于魔染了几位魔宫近侍,凌冲心头一动,暗叫道:“原来如此!”诸葛安传达师命时,总有几个近侍在场,也是他太过自信,以为魔宫中绝无敢背叛之人,才被凌冲侦知。

  凌冲忖道:“路一刀在轮回界元气大损,受创太重,终于熬不住要去轮回转世。纯阳修士元神自成一体,只要不是太过虚弱,便能抗衡轮回之力吸引,再有师门高手压阵,总能自家寻觅一具上好庐舍,自胎中而起修炼,一能奠定深厚道基,二能与新一世之身磨合到最为完善处。不过如今轮回盘重光,十殿阎罗已然下令,就算长生级数陨落,也要入轮回走一遭,路一刀想要避开轮回,只怕没那么容易。搞不好太清门还要与地府高手放对,怪不得红珠老祖与盖冲霄敢在此时发难,果是绝佳之机!”

  练气士最惧轮回之力,尤其是魔道修士,以生前善功而定投生之处,就算能顺利转世,也有胎中之迷。因此玄魔各大门户,大多由长老护持弟子神魂,直接打入事先寻好的炉鼎之中,免去一切麻烦。

  凌冲想了想,噬魂魔念悄然而动,从魔宫中又收了回来,连带其他弟子府上的魔念也自收回,噬魂魔念显化由心,一来一去,这些被魔染之辈浑然不知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凌冲留下一尊幻影掩饰,本尊则化为一点魔光,遁出魔国,飞入域外。晦明童子问道:“路一刀之事,你要去援手么?可别忘了,那厮与苏晴可是贪图你的宝贝,何况漱石子那厮早就与尹济分道扬镳,只差大告天下,叛门出教了!”

  凌冲摇头道:“尹济老祖虽不管他三个弟子,却也未出手清理门户,足见还有些舐犊之情的,看在他的金面上,太清门之事不可不管!”晦明童子气道:“就算你要管,漱石子向来刚愎自用,你以为他会听你之言?搞不好先将你拿下,治你一个窃取太清传承的罪名!”

  凌冲傲然一笑,道:“我凌冲已非吴下阿蒙,就算漱石子修成归一,也不能拿捏于我,惹我光火,就用阴阳之气炼他一炼,我也算尹济老祖亲传传人,太清门正统掌教,漱石子敢以下犯上,我也不吝执行门规!”

  晦明童子喜道:“好啊!好啊!咱们这便去将太清门大闹一场!”凌冲骂道:“我是要去救人,非是惹是生非!你莫要多嘴挑唆!”略一思忖,阴阳之气中飞出两道身影,阴神与阳神分头而出,阳神直扑太清门,阴神则前往七情魔国打探消息。阴阳之气落在阳神脑后。

  太清门道统离开轮回界后,在九天星河中辗转多地,好容易寻到一处适合生灵繁衍的星球,作为道场,但同时也有七情六欲两座魔国虎视眈眈。要在莽莽星河中寻到合适道场,殊为不易,太清门长老也欲磨炼弟子,便在这座星球中扎根下来。

  数千年以来,三大教派相互攻伐,太清门势力最强,但每当要攻破一座魔国,两座魔国又会联起手来抗拒,如此才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太清门当代掌教是尹济老祖首徒漱石子,路一刀便是其门下弟子,尹济所收三位弟子,皆证长生,漱石子更是归一级数,但三代弟子以下,则只有路一刀成就纯阳,想不到去了一趟轮回界,肉躯被毁,元神残破,只能重入轮回保命。

  路一刀转世之事封锁严密,太清门上下一片肃杀,早早将护山大阵开启,整座星球之上玄光隐隐,禁绝各种法器修士飞行,违者皆以魔道论处。

  凌冲却不着急,就算封锁再强,总不能当真与世隔绝,只耐心等候,果然过了几日,便有一座飞舟自域外飞来,凌冲当即化为一点玄光,附于舟底,以他的修为,除非刻意显露行迹,连漱石子也未必能察觉。

  那飞舟前来,太清门果然放开大阵,令其入内。飞舟悬停于一座法台之上,舟门打开,走出十几个青年男女,叽叽喳喳说话。正是被长老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弟子,太清门外松内紧,为了不令魔国起疑,仍是派遣许多弟子往来打探。

  凌冲听了一会,大概辨明路一刀所住之处,一点玄光飘荡,已离开法船而去。在太清门中总不好用强,只能一路打探而去,又花费了半日功夫,才潜入路一刀修行之处。

  太清门这处道统未逢战火,道统完整,数千年以来极是兴旺,加之统御一座星球,生灵无数,连带门徒也无数,足有十万弟子,其上金丹弟子数千,连待诏弟子都有数十,兴盛之处,远迈轮回界之时。

  只是长生之界,太过严苛,就算待诏无数,能得天道眷顾,成就纯阳者,仍是凤毛麟角。因此路一刀受创转世在太清门乃是极大之事,门中缺了一位纯阳老祖,实力失衡,必然引动两座魔国前来攻打。

  玄门修士性喜居于高山大川之地,路一刀清修之所便在一座高山之顶。凌冲飞来,见已有数百位弟子结成大阵,将此山团团守护,这些弟子竟皆是金丹修为,着实令他大吃一惊。

  不过此阵玄妙,也难不倒他。凌冲施展虚空神通,仍是潜入山顶之上。山巅乃是一座小小道观,环境清幽,并无闲杂人等。凌冲化为一点微尘,随风逐流,飘入观中。

  观中共有三进,路一刀便在最后一进一座庵堂之中。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愁云惨淡

  观中共有三进,路一刀便在最后一进一座精舍之中。那道人一道纯阳元神盘坐于精舍之中,正是路一刀,比起在轮回界时,更见苍老,元气虚弱。

  他身边是两位道友相陪,一位是苏晴,另一位身穿道袍,上绣天符地箓,一副少年模样,正是尹济老祖的亲传二弟子广惠道人。路一刀闭目调息一阵,睁开眼来,说道:“为弟子之事,劳动两位师叔,弟子心实不安。”

  苏晴柔声道:“去了一趟轮回界,师侄落得如此下场,是师叔对不住你!”路一刀惨笑一声,说道:“生又何欢,死亦何苦?我自轮回中来,再往轮回而去,师叔不必挂怀。”

  苏晴摇头不语。广惠道人开口道:“本门立派几千年,门中就没有滋养元神的宝物?任得路师侄去堕轮回么!”苏晴苦笑道:“能滋养纯阳元神之宝,何等珍贵,本门却是无有的。”

  广惠道人脾气火暴,哼了一声,道:“大师兄呢?他的亲传弟子要大归了,也不出来瞧瞧!”那道人平素遨游星河,逍遥自在,轻易不回门中,还是苏晴发了秘传心火之信,这才匆匆赶回。

  苏晴皱眉道:“二师兄慎言,大师兄要坐镇整座太清星,不克分身。路师侄是他自小养大,言传身教,造此劫难,心头之痛远比我等强烈,只是不曾表露罢了。”

  广惠道人大声道:“修道修道,我看他修道修成了孤家寡人!他的亲传弟子要死了,太清门三代唯一的纯阳要死了,他也不现身?”忽听一声叹息,一位老道手持拂尘,现身精舍之中,路一刀见了,忙挣扎下地施礼,叫道:“师傅!”

  那老道正是尹济老祖首徒漱石子,举手搀扶,说道:“不必多礼,你且坐下罢!”又对广惠道人说道:“为兄来迟,二师弟息怒!”广惠道人冷笑道:“我有甚么怒?又不是我的弟子要死,哼!”

  苏晴苦笑道:“当着一刀师侄的面,我等莫要争论,免得他心头不安。”漱石子道:“我真身尚要防备两座魔国攻打,此是化身来此。徒儿,你要堕轮回,是为师无能,对不住你。”

  顿了一顿,道:“轮回盘重光之后,轮回之力大大加强,十殿阎罗重整地府,放出风声,长生之上转世也要受地府管辖,不得自行转世,扰乱轮回。”

  广惠道人哼道:“地府未免管的太宽!轮回界离此太远,左右适合的庐舍已然选好,我等立刻动手,送一刀去投胎,难道地府还能隔空杀来不成?就算地府来人,以本门的实力,也不必畏惧!”

  苏晴道:“大师兄所虑者乃是地府来人本门尽可抵敌的住,但倘若两座魔国趁机来攻,又当如何?”广惠道人道:“前日两魔国不是还自相厮杀了一场,怎会突然联手来攻?”

  漱石子道:“我与盖冲霄、红珠交手多年,深知彼此之性,前日交战必是幌子,盖冲霄与红珠定然早已联手,只等一刀转世,地府鬼差来攻,才伺机发难,令本门首尾不能兼顾。”

  苏晴道:“这也是为何火急火燎请二师兄回来坐镇,便是只怕万一!”广惠道人道:“我这些年在外遨游,不知魔国底细,难道又出了甚么了不得的高手不成?”

  漱石子道:“前日魔国内讧,六欲魔国中又出了一位玄阴,两座魔国共有五位玄阴,加上盖冲霄与红珠两位归一,本门应付起来,实在吃力!”

  广惠道人沉默半晌,才幽幽说道:“可曾,联络师尊?”苏晴望了漱石子一眼,说道:“不曾!”漱石子淡淡说道:“魔国再强,也有我等弟子合力战之,不必劳烦师尊费心。”广惠道人道:“师尊在九天仙阙之中,也不知是甚么身份,若是禀告一声,说不定会有良策……”

  当年尹济老祖飞升之时,定下太清门举派搬迁的大计,漱石子一力反对,为此师徒二人还曾激烈对辩数场,但师伦大过天,漱石子最终只好听命,师徒由此生出嫌隙。

  等到太清门大半实力迁出轮回界不久,漱石子得知留在轮回界的道统居然被人所灭,更是心灰意冷。尹济老祖一面分神潜入九天仙阙,寻找先天三十六法残本,无力下界援手,也生出愧对之心,由此师徒之间渐行渐远。

  前次尹济老祖传下谕令,命苏晴与路一刀前往轮回界援手凌冲,路一刀才落得这般凄惨下场,师徒连心,漱石子口中不说,但对尹济老祖也是有几分怨怼之意的。

  漱石子淡淡说道:“不必了,师尊他老人家忙于合道,我等小辈还是莫要添乱,大不了玉石俱焚,就算魔国实力强过我等,想要灭我太清,也非易事,盖冲霄与红珠两个也懂得这个道理。”

  广惠道人长叹一声,默然不语。苏晴挠了挠头,两位师兄当前,也不好说话。路一刀挣扎说道:“为了弟子一人,岂能陷师门于险境?还是让弟子跟地府鬼差前去轮回,等师傅再来接引便是了。”

  苏晴道:“地府之中全凭生前善功分别六道,以师侄的修为,托生人道不难,难的是胎中之迷。还有若无地府中人通风报信,九天星河之大,我与你师傅去何处接引你转世之身?”

  路一刀默然无语,半晌才苦涩道:“若不然,便放任弟子去轮回,到哪一世再有仙缘,投身仙道……”漱石子拂袖道:“胎中之迷甚强,你不记得前世之事,倘若下一世堕入魔道,岂不永无超脱之日?此事莫要再提!”

  精舍之中愁云惨淡,忽有一丝法力波动生出,漱石子分身微微凝神,喝道:“是哪一位道友大驾光临?”话未说完,广惠道人已然飞身而出,手指处一道太乙天罡剑煞符飞起,化为一柄惊天长虹劈落!

  虚空中现出两道黑白生死气,轻轻一绞,已将太乙天罡剑煞符所生剑气绞碎!一尊身披黑白道袍的少年道人自虚空现身,手托一团黑白生死气,打个稽首道:“凌冲见过三位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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