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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剑尊(下)【完结】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分传剑诀

时间:2023-11-11作者:一任往来类型:仙侠武侠

  但给凌冲几个脑袋,也绝想不出惟庸、星帝这几位竟然便是千年之前大明皇族与赫赫权臣,着实令他吃惊不小。晦明童子与凌冲心意相通,自也知道了这般隐秘,问道:“惟庸身死道消,还剩一个陈紫宗,你待如何?”

  凌冲叹道:“毕竟同门一场,若是我未猜错,大师伯定然将诛魔宝鉴留了给他,陈师兄又早已执掌大明之政,有人道气运护身,只要他不做出格之事,便由得他去罢!”

  晦明童子嘿嘿笑道:“郭纯阳那厮心思绝毒,你跟他比起来,便是妇人之仁了!”凌冲冷笑道:“我杀得人还少么?”伸手一点,座前一座玉钟轻轻鸣动,响彻太象宫。原来郭纯阳座前还有一位叫做还玉的小道童侍奉,不过其年岁渐长,早被打发到门中修行去了。

  偌大掌教大殿之中,空空荡荡,只有凌冲一人,玉钟响过不久,周其与贺百川便火急火燎赶来,百炼道人随后便到。贺百川叫道:“掌教师侄可曾修炼了那《太玄一炁清经》?里面究竟记载了甚么剑术?难不成郭师弟的先天指玄神算也在其中?”

  百炼道人与周其面上虽无急切之意,亦是侧耳倾听,对于他们这一辈长老而言,那部《太玄一炁清经》早已被神话成了无所不能之宝,就算凌冲双神证道,也只有修炼了那部剑典,方能真正接掌太玄道统。

  凌冲苦笑一声,说道:“恩师确将《一炁清经》传了给我,只是我资质驽钝,还要参悟些时日,方能下手修习。”无论是郭纯阳的来历还是惟庸与星帝之事,绝不能稍有透露,也不好直言那部《一炁清经》便是一场骗局,凌冲只好捏着鼻子认下,能拖一时便是一时。

  贺百川十分失望,喃喃道:“你没有修成上面的剑术么?那该如何抵挡仙督司和魔教?对了!《一炁清经》上究竟记载了甚么剑术?”

  周其一掌拍在他脑袋上,低喝道:“你失心疯了!怎么敢问掌教《一炁清经》之事!”贺百川这才醒悟,惊出一身冷汗,忙自后悔不迭。《一炁清经》为太玄最高传承,唯有掌教一人有资格修习,他言出无状,等于觊觎掌教大位,凌冲就算当场将他斩杀,百炼与周其也说不出甚么来。

  凌冲不以为意,笑道:“四师伯不必惧怕,等小侄炼成《一炁清经》上的剑术,再给师伯展示一番,如何?”贺百川摸了摸脑袋,哈哈干笑道:“不必了!不必了!”

  百炼道:“掌教在祖师堂中可有收获?”凌冲叹道:“祖师堂中果然留有先师遗言,除却将《太玄一炁清经》传授于我之外,还言道他老人家与大师伯早有后手,元神去轮回之中走上一遭,来世自会重入道门,命我等不必担心。”

  郭纯阳之事不好明说,惟庸与星帝的关系更是大干忌讳,凌冲思忖再三,编造了这般谎言,也算全了惟庸身后之名。

  百炼皱眉道:“师弟可说他与大师兄转世之身何时归来?如此须得前去接引才是,若是转世的慢了,等本门遁出此界,岂非永无相见之日?”

  凌冲道:“我师傅自有手段,并未与我言明,不久之后地府重归,他与大师伯转世之身未必会降生此界,一切随缘而去罢!”百炼长叹一声,也无可奈何,只好道:“也唯有如此了!”

  凌冲道:“如今本门六大真传剑诀尽归我手,却不可敝帚自珍,先前本门选择良才,量材而授,如今形势大变,正该多多提升门人弟子的修为,我欲请三位师伯与两位师兄,在九国之中多选良材美玉,先传授奠基的功夫,只要心性上佳,根骨不错,便可将真传剑诀传下!”

  三位长老对望一眼,百炼沉吟道:“真传剑诀非同小可,一般的弟子须得先有数十年苦功,才可一点一点传授,掌教的打算是否操之过急?”太玄中唯有这一位纯阳长老,又是素来执掌刑罚,自思郭纯阳与惟庸已去,只好自家来做这个诤臣的角色。

  凌冲道:“我有太乙飞星符阵在手,可先将几部真传剑诀拆分出几部,由易至难,循序渐进,想来也无大碍。”周其目中一亮,抚掌笑道:“原来如此!那我等便先挑选合意的弟子,悉心传授,想来不用几十年,本门实力当可再上层楼!”

  凌冲点头,又对任青与狄谦说道:“二代弟子之中,除我之外,陈紫宗师兄已入待诏,惟庸师伯遗命命其镇守大明江山,不克回山。赵乘风师兄困守天星界,任师兄随二师伯修炼的玄机剑匣法,有二师伯指点。不知狄师兄修炼的哪一道真传剑诀?”

  狄谦未答,贺百川已然抢着道:“惭愧!我这做师傅的不成器,未得真传剑诀传授,狄谦与我一般,亦是修炼的我自创的火行道法,因此进境不快,不知掌教有何良策?”

  凌冲曾在离火宫中随贺百川学习铸剑之法,贺百川师徒毫不藏私,倾囊而授,凌冲至今仍自感激,也知狄谦性子木讷,师徒两个历年为门中尽心铸炼飞剑,也算劳苦功高,该当奖赏,便道:“既然如此,狄师兄可在五部真传剑诀之中任选其一修炼,就算是我的洞虚剑诀,亦可传授,也算是褒奖你多年为门中祭炼飞剑之功!”

  狄谦面色通红,讷讷的说不出话来。贺百川狠狠踢他一脚,低声骂道:“就是个废物!还不速速谢过掌教!”狄谦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谢过掌教!”

  周其立时不干了,叫道:“掌教不可厚此薄彼,我那徒儿可还在天星界中苦挨咧!”凌冲笑道:“自是不会厚此薄彼,赵师兄亦可择一部剑诀修行,以彰其行!”周其这才满意,他与贺百川证道无望,还希冀门下弟子能修成长生,日后转世也好有个指望,五部真传剑诀皆指纯阳,修炼到长生的指望也大一些。

  百炼抚须微笑,不发一语。凌冲此举无异于买好给两位长老,又结纳了同门,说不定是郭纯阳故意留下此事,让凌冲借此收罗人心。只是惟庸竟会命陈紫宗苦守大明江山,不得回山,着实出乎他意料,心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凌冲道:“三日之后,举行继位大典,门中长老弟子悉来观礼,至于玄魔两道,便不必支会了,我意已决,几位长老分头去办便是!”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再见星帝

  凌冲新继掌教大位,正是风风火火之时,周其与贺百川刚得了好处,也不敢唱反调,当下分头行动,一面是布置继位大典,另一面也要安抚各处洞天的生灵,修补太象五元宫,忙得一塌糊涂。

  百炼道人特意留下,待几人走后,皱眉道:“陈紫宗是大师兄唯一传人,怎会命他长驻凡间,而不回山?此中是否有甚么隐情,掌教可知道么?”

  凌冲道:“我也不知大师伯的打算,只是似乎早与先师商定了,留陈师兄在轮回界中,再立道统,算是太玄派的别传一支。”百炼眉头皱的更紧,说道:“再开别传非同小可,眼下群魔环伺,也无此必要,为何非要如此?”

  凌冲道:“陈师兄为人机警,既然大师伯与先师商定,我也不必置喙,还是由他去罢!”百炼深深往他一眼,叹息道:“既是掌教做如此之想,便是如此罢!”行了一礼,飘然而去。

  大明京师天京城中,陈紫宗正在府中办公,桌上连篇累牍,尽是各地发来的奏章,言述不同之事,纷繁之极,但在陈紫宗这等待诏大宗师眼中,却是一挥便成之事,只消神通一动,便能将各处奏章之事处置的妥妥当当。

  自新帝继位以来,已历数载,连当年的小皇帝都已长成少年,几次想要亲政,但陈紫宗手段阴狠,早将朝廷上下打造成铁板一块,小皇帝怀恨在心,却又奈何不得。

  陈紫宗也不愿多在红尘之中厮混,毕竟道成待诏,要进窥纯阳之境,须得静中参悟那一线玄机,只是碍于恩师之命,只好与那小皇帝虚与委蛇。

  陈紫宗批阅奏章之时,忽然心有所感,不由得悲从中来,热泪不止,眼前已现出一团神光,神光之中一位道人正是恩师惟庸,忙即撩衣跪倒,叫道:“师傅!”

  神光中惟庸微微点头,说道:“为师大归不远,特来见你最后一面!”陈紫宗万不敢相信,叫道:“怎会如此!”惟庸道:“此是我自作孽,谁也解救不得,此来亦是有事吩咐于你!”

  陈紫宗连连叩首,道:“但请恩师吩咐!”惟庸道:“我去之后,来世仍在此界降生,须得你来接引,使我重入仙门,万不可怠慢了!”

  陈紫宗道:“恩师欲转生何处,还请示下!”惟庸摇头道:“我仇家既多,不好泄露转世之地,有缘自会相见。”脑后飞起一面诛魔宝鉴,化为一条诛魔神光,落在陈紫宗怀中,“这面宝鉴是我亲手祭炼,掌教开恩,许我传了给你。你要记得,我此世落得如此下场,乃是命数所定,怨不得他人,你不可心生报仇之意,否则便是忤逆之徒,你可听真了么!”

  陈紫宗亦是聪慧之辈,听闻此言,心念电转,骇然叫道:“难不成是掌教师叔他……”惟庸叹道:“叫你莫生他念,怎敢违我之命?”

  陈紫宗心头一颤,不敢再想,又扣了几个响头。惟庸又道:“你是我在俗家所留唯一骨血,想来你自家也有所感。这人道江山你要尽心守护,不被邪魔所侵,只等轮回盘重光,星帝与太玄皆脱离此界之时,你大可取大明皇室而代之,如此聚敛无边气运,自能安然渡此一劫,日后留下骨血传人,你逊位而去,未始不能入得长生大道,你可听真了?”

  陈紫宗道:“是!是!弟子听真了!”惟庸道:“你师弟凌冲已然双神证道,接任掌教,日后会将本门迁往天星界中,便为中兴之祖。待你逊位之后,也可在此界重开太玄道统,算作本宗的一脉分支,只要你不行差踏错,凌冲也不会来寻你。此事是我与郭纯阳早有计定,你不可因小失大,坏了我之算计!”

  陈紫宗心乱如麻,却偏偏说不出话来,只能流泪不止。惟庸伸出一只手掌,轻抚其头顶,叹息道:“痴儿!痴儿!我有今日,未始不是解脱,你又哭得何来?今世我为汝师,来世汝当为我师,岂不快哉!”低啸一声,喝道:“吾去也!”神光一散,爆成满空光华,久久不熄,元神已然无踪。

  陈紫宗再也按捺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良久,勉强收拾心情,将诛魔宝鉴化为一团玄光,在脑后落定,转头向极西之地,目中射出两道神光,狠狠自语道:“若师傅真是掌教逼死,我又岂能干休?”想起乃师临去之前的吩咐,又踯躅不定起来。

  自此一连七日,陈紫宗不曾视政,惹得小皇帝十分开怀,暗中不知多少次向神佛祷告,令其就此一命呜呼,可惜到了第八日上,陈府重开,陈紫宗依旧入阁处理政务,倒令小皇帝郁闷了好几日。

  待得太玄之战结果传来,大长老惟庸坐化,掌教郭纯阳应劫战死,陈紫宗如遭雷击,霎时间又失了魂魄一般。思忖良久,暂熄了报仇之念,只一门心思等候惟庸转世之身现世。

  轮回界之外,星宿魔宗之中,三百六十五座星辰世界以一座玄妙之极的阵势运转不休,运化无边星力。太微星主头顶太微星盘,足踏星河而来,顿足之间,已来至紫薇垣之外,遥见紫薇垣中依旧群星喑哑,暗淡无光,摇了摇头。

  自从星帝隐居紫薇垣以来,已有数百年不曾现世,还是当初四海龙君大闹魔宗,太微星主才来拜见过一回。紫薇垣中本有无量星力,但俱被星帝吸走炼化,也不知这位魔宗之主一身法力究竟到了何等地步,连太微星主这等归一老祖,离得近了,也不由肝胆生寒。

  紫薇垣中传来一个柔柔声音,温润之极,说道:“是太微么?”太微星主道:“正是!太玄一战,天尸教主反水,暗算天市星主,乔依依元神大损,老夫特将她星斗元神携来,乞请星帝发落!”

  星帝之声响起,不带丝毫起伏,说道:“且与我看!”太微星主将手掌摊开,就见一团星光,其乱如麻,寥落深冷,勉强凝聚成乔依依一张面孔,嘶声叫道:“求星帝救命!”

  天尸教主那一指之间,渡入九子鬼母分身精气,又有天尸魔意,纠缠不清,天下之间,唯有星帝有此神通,能挽救乔依依一条性命。因此乔依依纵然再不愿意,也只能向星帝低头。

  星帝之声叹息道:“好歹毒的手段!”太微星主叫道:“不知天尸教主得了甚么失心疯,此仇不报,我魔宗也无立足之地了!”紫薇垣中传来一声轻哼,星帝之声说道:“天尸教主么?”

  太微星主听其言中颇有未尽之意,不敢追问,只袖手而立。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太弼证道

  星帝这一句“天尸教主”当真是荡气回肠,语意无尽。太微星主听其言中颇有未尽之意,不敢追问,只袖手而立。暗暗纳罕,星宿魔宗乃是轮回界当之无愧的魔道第一门户,历来只有九幽黄泉门不肯伏地,时常挑刺。天尸教素来沉寂,只有薛蟒在外蹦跶,天尸教主闭关炼法多年,此次突然反水对乔依依出手,连太微星主都猜不到究竟是何原因。

  星帝似是分出一道目光在乔依依残存星光之上一掠而过,思忖了片刻,说道:“毕竟是天市星主,便给她一个体面。太微星主,你将天市星主法力剥离开来,再送乔依依元神去冥狱之中转世去罢!”

  太微星主眼珠转动,乔依依受创太重,就算全力救治,也难回天,还要耗费无边星力精气,转不如剥离其残存法力,还能再造出一位高手。魔道便是这般弱肉强食,谁也不会去讲甚么仁义道德。

  乔依依元神陡然剧烈颤动起来,尖声叫道:“星帝!枉我为魔宗兢兢业业,你竟敢趁火打劫!你……”高声喝骂开来。太微星主伸手一指,太微星盘飞出,将乔依依元神摄入其中,运起星辰真气剥离其残存法力。

  乔依依元神受创太重,在太微星主归一境的法力下,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瞧着毕生苦修的功力被剥离开来。没了星宿神通支撑,乔依依的下场生不如死,喝骂了几句,又自转为哀求,不过太微星主根本不为所动,只是专心运法。

  数日之后,太微星主眉头一动,星盘中飞出一道璀璨星河,扭动如蛇,其中星星点点,群星错落,又有一道黑气扭曲蔓延,想要将星河污秽魔染。星河便是乔依依毕生法力所化,魔气便是九子鬼母分身所化的一点魔性,与乔依依法力纠缠交融,难以分割。

  太微星主微微皱眉,九子鬼母分身法力不强,但要完全将之炼化,所费苦功不是一星半点。正踟蹰间,星光中黑气一转,九子鬼母一张美艳之极的面庞伸出,娇声笑道:“星帝!我之下你的来历,轮回盘重光,那人必会前来寻你!你不想给人当牛做马,便需与我联……”

  紫薇垣中传出一声冷哼,九子鬼母分身如遭雷轰,僵立当场,底下的话便说不出来。紫薇垣中飞出一溜火光,正是先天级数的星辰真火,但运用之妙,却远在太微星主之上!

  那星辰真火落在九子鬼母分身魔念之上,略一烧灼,滋啦啦声响之中,已将魔念与乔依依法力分离开来,接着凝成了一团黑黝黝的光华。

  太微星主见星帝这一手御火神通,面上阴晴不定。其这些年来闭关苦修,参悟太微斗数,便是想要有朝一日,压过星帝一头,夺取魔宗之主的大位,但只是一道星辰真火看来,星帝的神通之力便远在他之上,这还怎么争?

  黑黝黝的星光落在太微星主之手,内中禁锢着九子鬼母魔念,拼命想要突破出来,但被无边星辰真火烧灼炼化之间,惨嘶连连,其声却丝毫不曾外泄,只能瞧到一道黑气不断缩小,照此下去,不出几日这一尊九子鬼母分身便要被炼成飞灰。

  太微星主一手持乔依依法力所化星光,一手持着九子鬼母魔念真火,颇有些暴发户之感。星帝之声传来:“太微星主可将乔依依法力赐给太弼炼化,告诉那厮,若是这般还不入长生,便一掌打死,再去寻有前途的弟子成全。再将九子鬼母送给迦楼罗炼化。至于乔依依残神,毕竟是三垣星主之一,总要留些体面,就护送其入十八层冥狱之中转世去罢!”

  太微星主不敢怠慢,微微施礼,退走紫薇垣,重归太微星宫之中。落座之后,太微星主思忖片刻,将手一扬,乔依依残存法力已然破空而去!

  太微星宫一处小洞天之中,太弼凭虚而立,身边具现无量星辰,又有一面伏斗定星盘悬浮头顶,汲取无边星力,正自努力冲击长生之境!

  凌冲阳神证道的消息已然传来,太弼更是心急火燎,忍不住以全身法力,强行冲击长生境界!但轰开大道之门的那一抹灵机稍纵即逝,其也不敢大意,正自全力轰击那一座冥冥之中的大道之门!

  便在此时,一道星光如龙之蟠舞,猝然杀入这处洞天之中,一头扎入伏斗定星盘中,与太弼法力化合为一!那星光之力精纯到了极点,宛若汪洋,与之相比,太弼毕生法力根本微不足道。

  得了这一股近乎无穷的星力加持,太弼一身境界节节拔高,伏斗定星盘中蓦然冲出无边星辰真火,又有四灵四象星神飞舞翱翔,场面宏大到了极点!

  太弼一声断喝,那一座大道之门终于在他法力之下,轰然洞开!太弼一身星力尽数转为先天,立地证道,长生道行招染之下,太微星宫之上立时有无边劫运汇聚!

  证道天劫亦是随修士所炼根本道诀随心演化,因此各人证道绝不相同。比如凌冲阴神便是三重魔劫,阳神则是九重雷劫,而太弼的证道之劫,乃是一团劫云,劫云之中无数星光明灭,牵动其周身星力亦如潮汐一般涌动不止。

  劫云中的星光乃是阴极之面,专克太弼所修星光,正是大道震怒不欲太弼证道之兆。太弼怡然不惧,飞身而起,指天喝道:“我修炼数百年,一朝成道,岂会畏惧你这区区天劫!”双手一伸,一条星光化为一柄长刀,头顶伏斗定星盘,悍然杀入劫云之中!

  太微星主端坐宫中,全然不理会太弼证道渡劫之事,星宿魔宗便是这般,绝无人帮你,反而满门皆是敌手,大家唯有拼死厮杀,方能突破那一丝极限,成为人上之人!

  太微星主正自思索星帝方才所言,蓦然一惊:“星帝为何说是十八层冥狱?真是怪哉!”那等人物,一言一行皆暗合大道运转,断不会无的放矢。

  太微星主忍不住微微推算,又是一惊,忖道:“原来真正的阴曹地府回归在即!”想起还要护送乔依依元神入轮回,又是气闷不已。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各自护持

  过得七日之后,太微垣之上的劫云消散,太弼终于渡劫成功,证就长生!星宿魔宗道法融汇阴阳,与别的玄魔宗门大不相同,证就的并非玄阴或是纯阳,只能以长生境界称之。一条宙光长河垂落,化为太弼之身,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叩了响头,叫道:“多谢星主成全!弟子定当为我魔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微剥离了乔依依一身道业,那宙光真水也在其中,非是太微星主不觊觎这等神妙道法,而是太微斗数是他本命神通,再也更改不得,只得将宙光真水送给了太弼。

  太弼证道之后,便着手炼化宙光真水,只觉此水蕴藏无穷道妙,得心应手之极,暗暗得意:“乔依依那厮飞扬跋扈,终于遭了报应!有这等玄妙神通在手,还弄得自家陨落,真是废物!待我将宙光真水炼成本命神通,说不得归一境有望!”

  太微星主淡淡说道:“起来罢!乔星主应劫而去,其一身道业倒是成全了你!天市垣之主不可无人,自今日起你便是天市星主,执掌魔宗外务,不可怠慢了!”

  太弼大喜,三垣之主乃是魔宗中最为顶尖之位,已有接近千年不曾改动,就算有人退位,也只会由莫孤月继任上来,想不到会有这般好事!忙自谢恩。

  太微星主见他雀跃模样,有心将护送乔依依元神之事命他去做,思及是星帝之命,不敢捣鬼,将那一团包含九子鬼母魔念的星辰真火抛给太弼,道:“你将此物送给那迦楼罗,命其炼化,吩咐那厮快些修炼,不日便有大变发生,本门还有用他之处!”

  太弼满心雀跃,萧厉亦即是迦楼罗自从元神融合一体,寻回上一世的法力,已悍然冲破纯阳之境。那等上古神鸟本就是阳气旺盛,筋骨强横,太弼先前绝瞧不起萧厉,其与迦楼罗融合,虽是迦楼罗元神占据了上风,但睚眦必报的性子却继承了下来,对太弼亦是十分嫌恶,二人关系十分恶劣。

  太弼忌惮迦楼罗法力,轻易不与其照面,如今证道长生,正该去显摆一番,当下欣然领命,持着那道星辰真火去见迦楼罗。那道星辰真火运用之妙,将九子鬼母压制的死死的,丝毫反抗不得,太弼亦是精通此道,管中窥豹,对星帝的神通法力暗暗心惊不已。

  迦楼罗藏身于最大的一座小千世界之中,现出本尊,足有百丈大小,周身有无量神光环绕,一颗头颅狰狞之极。这还是刻意收束了形体,不然一座小千世界也承装不下。

  太弼气息一动,迦楼罗便有所感,一双金色眸子睁开,喝道:“你这厮居然也证了长生,真是好没天理!”太弼得意之极,叫道:“好叫你得知,本座不但证就长生,还继任了天市星主之位,可谓是两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迦楼罗双翅一震,小千世界中鼓动无边狂风,叫道:“有屁快放!”太弼将星辰真火一抛,喝道:“此是星帝赐你炼化,补益法力,我来传星帝法旨,待你炼化了此物,我魔宗尚有用你之处!”

  迦楼罗一声厉啸,如何瞧不出那星辰真火中蕴藏了一道极深魔念?迦楼罗性喜生啖龙蛇之属,但这等无上魔头之魔念亦是大补之物,亦能参悟丝丝缕缕的先天大道,何况这些年来已然品透,星帝根本不在乎其是否反水,只要其乖乖听命便可。

  迦楼罗也不客气,立时催动神光,炼化起星辰真火与九子鬼母魔念。那星辰真火如有灵性,一震一发之间,竟与九子鬼母魔念拼了个同归于尽,显是星帝早有谋算,这一手时机拿捏之精妙,瞧得太弼又是眉头乱跳。

  可怜九子鬼母也是流年不利,被六欲阴魔诳来此界,平白给人做了打手不说,最后被弃如敝履,喂食了迦楼罗。至此玄阴魔界降临,却被暗算的魔祖增至两尊。

  迦楼罗炼化法力,一身神光不可逼视,太弼又惊又妒,只好先行撤出这方小千世界,连耍弄嘴皮的机会都无,想了一想,先回太微星宫中复命。

  此时清虚道宗之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绝尘道人携了拂真元神,出了八阵雷图,撞响金钟,召集门人。秦拂宗立时飞遁而来,先拜见老师,又问:“师傅,太玄之战如何?”

  绝尘道人忽然流下泪来,秦拂宗大惊失色,叫道:“师傅何以至此?”绝尘道人摊开手掌,掌中拂真元神残缺了大半,正自苟延残喘,连话都说不出来。

  郭纯阳也是狠毒,逼迫惟庸脱去毕生功力,炼成一道夺命神通。拂真便再厉害,不过与惟庸道行相差仿佛,挨了这一记神通,立时肉躯溃散,元神崩解,连苦修的三朵白莲化身也消散而去。

  玄门练气,法力雄浑固然是好,但倘若真气驳杂不纯,异种真气过多,便是极大隐患。天尸教主与郭纯阳不约而同用了同一种法子,往乔依依与拂真体内灌注海量的异种真气。若说拂真之身本是一座大湖,则郭纯阳生生又灌注了一座大湖进来,自然要决堤溃坝!

  拂真元神非是被外力所伤,而是被近乎无尽的真气撑爆,念头残缺,以绝尘道人的手段,也自束手无策。绝尘也是果决之辈,与其令爱徒苟延残喘,不如将其送入轮回,搏一个来世。

  秦拂宗见了拂真的惨象,这才知晓为何师傅要落下泪来,亦是垂泪道:“师兄!你怎得落得这般地步!”拂真元神化为一团清光,无法言说,只能发出道道神念波动,但元气散乱,不知说些甚么。

  孟神君仍在八阵雷图之中,雷图中修士死伤大半,还需救治善后,其自不会劳动,倒将尚玉河忙的头顶冒烟,思及自家也算捡回一条命,自是不敢抱怨。

  绝尘师徒那一场戏,雷图中人都瞧在眼中。孟神君不为所动,尚玉河暗暗冷笑,乌门山目光闪动,皆无表示。绝尘道人蓦地伸手一指,一道精气灌注于秦拂宗天灵之中。

  秦拂宗大吃一惊,叫道:“师傅!”绝尘道人淡淡说道:“你师兄是不成了。为师会护他转世,另行接引。他是陨于郭纯阳之手,郭纯阳已亡,此仇便着落在太玄派上。拂真这一身道业也没了用处,便赐了给你,望你好生参悟,能突破天人桎梏,修成纯阳,镇压本门气运。”

  秦拂宗已被拂真的精气撑得满面通红,法力忽高忽低,难以出声,只能不断点头,到后来不得不盘膝而坐,物我两忘,全然顾不得其他了。

  绝尘道人暗暗摇头,秦拂宗无有大道的机缘,要炼化拂真的残存法力都难,莫说破开大道之门,但偌大清虚道宗竟是全无可用之人,只好将秦拂宗推了出来。

  绝尘道人环顾一周,见拂玉与秦拂宗门下弟子,虽然十分秀出,到底缺了那么一丝道韵,难堪大用,更比不得那刚刚证道的凌冲。

  绝尘道人心下叹息:“郭纯阳究竟用了甚么手段,教出这般弟子,不过几十年便已证道,还是兼神双证道,难道我清虚道宗门下,便无这等良材么!”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乾坤大变

  乌门山见绝尘道人将拂真毕生法力强行灌输给秦拂宗,心下不忿之极:“真是暴殄天物!那秦拂宗就是废物一个,绝无缘证道纯阳,还不如成全了老子!”

  绝尘道人收了拂真元神,挥手之间布下一座法阵,守护秦拂宗法身,自去与孟神君见面,叹息道:“我欲将弟子元神送入轮回,特向孟神君告假!”

  孟神君道:“岂敢!绝尘道友高义,孟某岂有不允之理?只是道友可否察觉,九层冥狱不日将有大变,护送拂真道友元神去转生之事,只怕尚有波澜……”

  话音未落,整座轮回界陡然轰然抖动起来,九层天罡大气冲荡不休,众人只觉足下大地亦是震荡不已,绝尘面色一变,放起无边神念,查探周遭之势,良久才叹息道:“神君所言的大变已然来了!”

  轮回界中一时之间,无数地方皆生出异动,大地龟裂,高山倒伏,沧海成桑田,当真是混乱到了极点!中土大明之地,各地奏章雪片一般飞入京师,皆是称述所居之地发生灾变,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陈紫宗当即召集内阁阁老百官,商议对策,又请新帝降下圣旨,开仓放粮,赈济百姓。一时之间,整个凡间乱成一团,也不知死伤了多少无辜生灵。

  太象五元宫中,凌冲感应到虚空异动,各地灾变,暗暗叹息,一敲玉钟之间,自有周其与贺百川二人入殿觐见。贺百川叫道:“掌教,怎得忽有这般异象?难道轮回盘重光开始了么?”

  凌冲道:“并非如此,也相差不远。此是真正的地府阴曹复苏,与此界冥狱相合所生异状,不过几日便会平息,但山川改易,大河横流,必有无数生灵遭难,请两位师伯率领门下弟子出宫,镇压方圆万里异动,接引百姓生灵,若有余力,多接引生灵,我自有重赏!”

  周其目光一闪,问道:“掌教之意,是要抢夺人口?”凌冲道:“不错!太玄九国之民太少,天星界中尽可养活亿万生灵,不虞资源匮乏,本门要在天星界传道,自是人牙越多越好!”

  周其道:“好!我等这便前去,只是若有敌人潜伏,趁机生乱,该当如何?”凌冲笑道:“玄魔两道走的走,残的残,清虚道宗更是自顾不暇,皆在舔舐伤口,不会有余力前来搅扰,不过两位师伯还请小心为上!”

  周其与贺百川领命而去。百炼道人自从那一日之后,便又闭关修行,毕竟先前一战,着实牵动内气,险些连道果都不存,急需稳固法力。

  凌冲想了想,距离九层冥狱之变尚有几日,正可借机体悟自身进境。他证道纯阳以来,还未腾出手来梳理自身法力神通。纯阳之后,元神才真正与洞虚真界相合,不在此亦不在彼而在其中。

  凌冲推衍完善的洞虚剑诀十分奇异,洞虚真界实则便是无数虚空剑符结拢化生,自成一界。其元神亦已化为无数虚空剑符,分合如意,只要不曾将虚空剑符尽数毁去,还能自家修炼了回来,这一道神通便比大多数纯阳元神更加来的玄妙了。

  真界之中,一条无边长河悠然流动,正是一元重水。凌冲阳神现身,微微一笑,起手一摄之间,那条重水化为一条长龙,落在掌中,再一抖之下,长河灿烂,忽而化为一柄敛尽光华的长剑。

  这等先天妙物,也唯有自身到了先天之境,方能彻底祭炼,发挥出十二分妙用。凌冲证道,正可将之从头祭炼,成就一柄绝世飞剑,为太玄再添一件法宝!

  阳神心念一动,便有无数虚空剑符生出,洋洋洒洒往一元重水长剑中落去。每一道虚空剑符与一滴一元重水相合,便等若将之祭炼了一分。那一条重水长河看似极多,却是先天气机演化,放之如江河,收之如捧水。

  但毕竟是先天之物,凌冲自忖以自家道力,若要完全祭炼成熟,总要花上百年苦功,这还是他全力出手祭炼,可见先天妙物之难炼。好在一元重水先前也曾祭炼过,倒也可以动用,不至于成了一件摆设。

  晦明童子显化身形,说道:“那一团灿烂华章究竟是甚么来历?怎得连阴阳之气也奈何不得?”凌冲这才想起,他证道之时,洞虚真界曾将一应外物逼挤出去,就涵盖了阴阳之气、生死符与一团来历不明的灿烂华章。

  那一团华章来历十分诡异,是他初入道时莫名修炼出来,当时就孤悬于元神心界之中,想不到这许多年仍是不曾化去,反而更见玄妙。

  他心头一动,将那团灿烂华章拖近眼前,定睛望去,其中无数字符文字流转,与太清符法甚至于世上任何一种符箓之道尽皆不同,似是自成体系,运用太乙飞星符阵推算,却又惘然无知,只能算出此物不会有害,但究竟是何来历,却是一片愁雾。

  凌冲又御使阴阳之气,试图将之吞下炼化,结果阴阳之气与那华章竟是两两相弃相厌,强行炼化,亦会引动不测之危,只好作罢。

  晦明童子亦是十分好奇,围着华章乱转,想要摄取丝丝紫芒金光下来,却不能如愿。那华章似是被扰动的烦躁,蓦地消失不见,不知遁到真界何处去了。

  凌冲苦笑一声,转而查探起阴阳之气来,这团后天阴阳之气经由郭纯阳数次推动,已颇具规模,凌冲又早早打入了一枚念头进去,如今阴神阳神双证道,便能驱使其更多。郭纯阳数次提及,阴阳之气是凌冲证道关键,凌冲以太乙飞星符阵推算,隐隐有几分猜测,不得不上心祭炼。但虚空剑符冲入其中,却是不得要领,祭炼之速宛如龟爬,连一元重水万分之一都及不上。

  凌冲也不心焦,暗忖道:“先前我炼化了计都星君,夺其先天劫运,阴阳之气便有异变,其毕竟还未证道。若是将长生级数的罗睺星君炼化,想来阴阳之气就该演化先天,彼时也许能完全炼化,为我所用!”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炼化劫运

  凌冲炼化了计都星君劫运,得了无穷好处,觊觎罗睺星君已非一日,又将此念按了下去。毕竟那等长生之辈,若是一心逃命,也不太好杀。

  阴神忽道:“我还捉了一个废物!”袍袖一抖,殿上现出一尊两半人形,正是被斩成两段的洪梁。那厮是肉躯成道,受了这般重伤,也不便死,两片身子反而还在努力聚合一处,伤口处神光闪耀,就这么镇压的几日功夫,竟已痊愈了三四成。

  凌冲阴神冷冷道:“你这厮姓甚名谁?”洪梁冷笑道:“下界的土著,岂知九天仙阙之大,你若敢杀我,定然逃不过……”絮絮叨叨还未说完,凌冲阳神伸手一指,一道剑光飞出,噗嗤一声,已将洪梁拦腰斩成了四段!阳神小试一元重水飞剑,大是满意。

  洪梁悲愤之极,纵然被切成了四段,竟还能苟延残喘,叫道:“我乃上界纯阳宗师,你……”见凌冲抬手,又要一剑斩来,忙改口叫道:“莫斩!莫斩!我愿归降!”

  阴神阴恻恻道:“愿意归降便好,且将肉躯禁制放开,露出元神来!”洪梁微微迟疑,见一道煊赫剑光又已祭起,忙叫道:“我听话便是!”一颗头颅裂开,露出内中血肉,却是晶莹一片,满是纯阳之力,内中一点灵光,正是其本命元神的所在。

  阴神绝不客气,分出一道噬魂魔念钻入洪梁元神之中,须臾之间已与之相合,洪梁元神本是一片通透灵光,却有一片阴影生出,邪恶污秽之极。按理纯阳之辈绝难染化,但洪梁肉躯成圣,元神本就孱弱,又受了重创,才被阴神趁虚而入,一举成功。

  阴神染化了其元神,喝道:“且将肉躯合一!”洪梁又惊又怕,他虽不了解噬魂劫法的大名,但魔道中有无数手段能令纯阳之辈生不如死,元神被人下了禁制,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阴神炼化了洪梁元神,其一应记忆皆在掌中,前因后果自是了然于胸。这洪梁算是个野生的纯阳,生性凶悍,拜入几大派之中,偷学上乘法门,那几家大派皆是围绕九天仙阙的小千世界中有数的门户,倒还真给其修成了纯阳。

  但这等偷师学艺犯了大忌,被几家道派联手追杀。洪梁凶悍成性,大开杀戒,着实打死了不少人,最后被逼的走投无路,只好投靠了仙督司,有仙督司庇护,几家道派不敢放肆,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洪梁所修道法纯以打磨肉躯为主,倒是令凌冲大开眼界,毕竟轮回界中纯走肉躯成圣路数之辈也没几个,多是冥狱中的各位鬼王。纯阳一系的肉躯成圣之法,实有极大参考意义,能丰富太玄派传承道诀种类。凌冲答应了郭纯阳,要光大太玄一脉,总要多多收集道法,尤其这等能证纯阳的法门,更是多多益善,才好对门徒因材施教。

  洪梁勉强将四瓣身子拼凑起来,这才如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般,委委屈屈立在一旁。凌冲阴神道:“你的道法不错,可惜还有许多错漏之处,待我推算一番,再传授给你。”

  洪梁暗骂一声:“这厮果然侵入了我的元神!”此念一出,立觉元神宛如要裂开一般,痛不可挡,不禁哼哼了几句。阴神冷冷道:“你生死尽在我手,还是乖乖听命,莫要有甚么旁的念头!”

  洪梁惧意大起,忙道:“是是!谨遵掌教吩咐!”凌冲阳神道:“你且自去恢复元气,好生修炼,不久我还有用你之处!”冥狱大变,诸神回归,乃是一桩极大之事,有了洪梁这个帮手,倒也大有益处。毕竟太玄如今人单势薄,这等纯阳之辈正能增厚太玄底蕴。

  凌冲阳神迈步离了大殿,往玄女宫而去,留下阴神镇守本宗。洪梁再也不敢生出甚么异心,有阴神在侧,更是不敢稍有僭越,足可放心。

  凌冲阳神来至玄女宫之前,纵然玄女宫已与太象宫祭炼一处,仍自依足了礼数,通报叫门。玄女宫大门洞开,姬冰花亲自来迎,毕竟凌冲已是一派掌教,礼数不可废。

  姬冰花将凌冲引入一处密室之中,就见一汪玄水,往来冲突,正是程素衣道果所化。太玄大劫之时,程素衣正是证道之中,勉强出关迎敌,却坏了根基,不等大敌退却,道伤发作,只好退入宫中,结果便是化为了这一汪天一贞水,元神沉沦,不克自知。

  姬冰花精通玄女宫道法,连天一贞水道诀也自深悉,自知程素衣伤在何处,运功助其镇压伤势,只是程素衣道基有损,须得时常看护在侧。

  凌冲望了一眼那一汪天一贞水,思忖片刻,一团阴阳之气飞出,凌空一旋之间,便有丝丝缕缕的劫运之意自天一贞水中被吸摄出来。

  阴阳之气将那劫运尽数吞了,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又被凌冲伸手召回,还颇有些不愿。姬冰花从未见过这等神妙手段,忍不住问道:“阴阳之气竟能克制天劫劫运么?”

  凌冲道:“不知怎得,阴阳之气能炼化劫运之意,却非是增厚自身,而是往先天之象而去。之前我便曾以之炼化了计都星君,其中道理我也不懂得。”

  程素衣是被大道反噬,身带大道劫运之意,被阴阳之气汲取净尽,天一贞水翻滚生浪,开口说道:“多谢凌掌教援手之恩,但我还要运功收束一身真水,想来数年之内不能为太玄效力了,还请掌教原宥则个!”

  劫运一去,程素衣还要重修纯阳法力,补足道基,其中颇费苦功,不能分身,才有这一说。凌冲笑道:“师姐何必客气?等师姐破关而出,真正证道之时,想来已是身在天星界中了!”

  姬冰花见爱徒无恙,十分欣喜,闻言问道:“这几年便要搬场么?”凌冲叹道:“这几日此界大变,前辈当有察觉罢?祸乱之根实在冥狱之中,乃是真正的阴曹地府回归,与九层冥狱相合,才引动异象,地府一归,轮回盘重光不远矣!”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十殿阎罗回归

  姬冰花这几日忙于助弟子镇压道伤,倒是疏于外事,惊道:“地府回归?那岂不是要百鬼夜行,生灵回避?”若是真正的地府回归,定有无边异象,无数鬼神出世,祸害生灵,正是一场极大劫难。

  凌冲道:“正是如此!若在以前,还可联络玄门各派,联手镇压冥狱之乱,但如今么,只好我亲自前去,见机行事了。”轮回界以往不是没有冥狱暴乱,那时玄门各派立会连结起来,镇压从地府中逃出的鬼物。

  不过如今经过四九重劫洗礼,玄门各派散的散、逃的逃、封山的封山,只剩太玄与清虚两家,还是斗得你死我活,根本不可能再度联手。

  姬冰花道:“我陪凌掌教同去罢!”凌冲摇头道:“无妨!请姬前辈与百炼师伯镇压太象宫门户,我与一位新近收伏的纯阳之辈前往冥狱便可,莫要忘了,那噬魂老人还在阴山随大菩萨修行,我先与其通气,再见机行事。”

  姬冰花点了点头,道:“倒是忘了你与噬魂老人的关系!也罢,便听凌掌教吩咐!”凌冲阳神回转掌教大殿,洪梁已然修炼到差不多,勉强将法身修复,瞧着凌冲阴神之身,满脸俱是惊惧之意。

  凌冲阴神道:“你不必这般作态,你被我种下魔念,就算放你毁去,孟断那厮也不会留你性命,你就安心在太玄做个长老,日后未必没有进窥归一之机!”

  洪梁明知他扯皮,也不敢多言,只得唯唯诺诺。凌冲阳神回归,请来百炼道人,将冥狱之事说了,又道:“劳烦师伯坐镇门中几日,我去去便回!”

  百炼自无二话,当下凌冲阴神阳神起身,又命洪梁藏身于洞虚真界之中,出了太象宫,直奔冥狱而来。与此同时,轮回界之外虚空星河之中,正有一座广大无边的大陆自域外疾飞而来。

  那大陆之上玄黑色魔气阴气笼罩,内中影影绰绰,似乎有无数鬼影,又有无边宫殿之群坐落,鬼影曼舞之间,发出如潮鬼啸之声,令人听之牙酸。

  这座大陆正是另一块轮回盘碎片所化,亦是阴曹地府的所在,自从上古之时轮回盘被打碎,直至今日方才回归。那块离着轮回界尚有老远,但同源所出,两块大陆之间其性相吸,引得这件先天至宝的威能渐渐复苏,轮回界中已然生出无边法力潮汐,动荡不休,此亦是其中山海改易、沧海桑田之因。

  九层冥狱之中,空桑仙府现出,洒落无尽神辉金光,钧天道人大袖飘飘,立于仙府之上,目注虚空中那一座大陆,面上泛起难言之色,喃喃道:“终于等得今日,我也可解脱了也!”

  那座大陆来世绝快,但也要数日功夫,才与轮回界接近,那轮回界本是如同鸡卵,此时包裹其外的天罡大气散去,露出一片无边大陆,大陆之上千疮百孔,又有无数天然形成之纹理,走势相加,依稀便是一块石板圆盘的模样,只是似是被人生生打折掰断。

  轮回界大陆阴面背侧,乃是无边魔气笼罩,其中便是九层冥狱的所在,那座外来大陆终于靠近了轮回界,须臾之间已与轮回大陆阴面相合,良久之后才传来无边闷雷滚动之声,两座大陆相合,登时又引动了轮回界中无数异象!

  从星河之外往轮回界望来,此时的轮回界已然变了一副模样,轮回大陆无端扩展出了三成之多,但变化最大的还是冥狱之中。轮回大陆背面原有九层冥土,融纳了另一座大陆之后,暴增成了十八层冥狱!

  十八层冥狱,这才是上古轮回盘所演化的轮回大阵之最终形态。十八层冥狱层层叠加,扭曲虚空,就算长生级数一双法眼也瞧不通透,十八层冥狱归位,连带各层冥土之中也生出大变,处处皆是虚空裂痕,地火水风喷涌,魔气阴气肆虐,无数厉鬼魂魄反应不及,被烧成灰烬,化为齑粉!

  先前的第九层冥狱如今已成了第十八层冥狱,地府之中原本是静谧一片,奈何桥、三生石这等死物自不必说,那十殿阎罗所居的殿宇却是一瞬之间宛若成精一般,活络了开来。

  无数阴神魂影自虚空之中扑来,纷纷与鬼殿之中无数鬼判、鬼差的塑像相合,接着那些塑像便自活了起来,一个个扭头扭脚,兴奋的哇哇大叫!

  蓦然,又有一道庞然无极的虚影自虚空之中走出,踏入第一座鬼殿之中,那座鬼殿中正是供奉十殿阎罗第一尊秦广王之金身!那虚影与秦广王金像相合,立有无边威压透出,须臾之间传遍整座地府阴曹,先前那些闹闹吵吵的鬼差判官立时哑火,一个个缩头缩脑,别提多么温驯!

  秦广王归位不久,又有一尊鬼帝虚影凌空踏来,正是第二殿鬼帝楚江王,至此三殿宋帝王、四殿仵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转轮王等其余八尊鬼帝亦各自归位,与自身金像相合。

  十殿阎罗齐聚!归位!十位鬼帝齐出,威能动天,撼动十八座冥狱震颤不已!一时之间,冥狱中无数鬼神鬼物战战兢兢,不由自主跪伏在地,根本抗衡不得这等天威!

  好在十殿阎罗归位声势浩大,却只有一瞬,一发即收,接着十殿阎罗十位鬼帝同时走出鬼殿,齐聚一堂,同往阴山而去!阴山还在十座鬼殿更远之处,虽只是一座小山头,却是那位大菩萨的驻世道场,因此十殿阎罗回归,第一件事便是齐来见礼。

  十位鬼帝一步踏出,已在阴山之外,齐声说道:“我等特来拜见菩萨!”阴山之上现出一团虚空涡流,内中现出一片金色佛果,隐约有一尊无量金身菩萨端坐,身具无边威仪,又有无边慈悲宝相,正是阴山大菩萨。

  那大菩萨开口说道:“十位帝君有礼,机缘未满,我尚不能回归此界,亲身见礼,还请诸位帝君恕罪!”十位帝君齐声说道:“不敢!菩萨言重了!”当下阎罗帝君出声道:“轮回盘重光在即,我等重归此界,正当重整轮回,还请菩萨示下!”

  大菩萨笑道:“贫僧方外之人,岂敢干预轮回之事?诸位帝君受仙庭册封,得大道认可,何需来问我?”十殿阎罗互望一眼,得了大菩萨这一句承诺,皆放下心来。毕竟这位菩萨法力无边,又发下誓愿,时刻驻锡地府,十殿阎罗虽不至于害怕,却也忌惮非常。

  阎罗王又道:“既然如此,我等便自行其事,若是菩萨有何吩咐,只需一道法旨,我等无不遵从!”大菩萨叹道:“善哉善哉!地府回归,引动轮回界天地大变,无论阴间阳间尽皆死伤无数,还请诸位帝君慈悲为怀,派出鬼差安抚亡魂,擒拿恶鬼,不令其等骚扰人世,便是一桩大功德了!”

  阎罗王颔首道:“这是自然!”大菩萨又道:“我座下有一位滕鲲尊者,出身冥殿鬼判,与我佛有缘,投入我门下,修持佛法,还请诸位帝君高抬贵手,莫要追究其责了。”

  阎罗王目光闪动,沉吟道:“滕鲲么?”十殿阎罗何等神通,须臾之间已知过往之事,众帝君面色一沉,似九幽祖师这等叛逃之辈,该当灭去元神魂魄,永不超生,绝无幸理,但有大菩萨出面说项,却又另当别论。

  十殿阎罗纵然不满,但新近回归,也不好驳了菩萨金面,沉吟片刻,仍是阎罗王开口道:“既然菩萨开了金口,我等也不好落了菩萨金面,滕鲲之事便就此作罢!”

  大菩萨金身微动,微笑道:“如此便多谢诸位帝君了!还有一事,却是要为诸位帝君引荐几位后进,请诸位收留。”佛光一闪,一只金色手掌探出佛果,伸入虚空之中,过的不久,大手收回,手掌摊开,却有数十位练气士,正自满面惊骇!

  那些练气士气息划一,修炼的都是同一门道法,为首竟是赫连锋与申虚两个。九幽黄泉门灭门之前,赫连无敌早将门中一干重宝交给亲子,命申虚护送,又挑选了门中秀出的年轻弟子跟随,命其等逃往阳间,算是为九幽黄泉门留下一枚火种。

  赫连锋奉了父命,潜入阳间,不敢出头,只寻了一处寻常海岛,闷头修行,倒也给他修成了脱劫之境。但今日却是糊里糊涂便人擒拿,等回过神来,面前已立着十位通天彻地的身影,每一尊皆散发出滔天气息,比乃父赫连无敌竟还厉害!

  申虚早已吓得双腿酸软,瞧出这十位大能身披帝袍,脑后有无尽灵光盘绕,竟是传说中十殿阎罗帝君的模样,终于哀鸣一声,跪倒下来。佛国之中光华一闪,现出一人,竟是被大菩萨收伏的赫连无敌,赫连锋一见,立刻叫道:“爹!”赫连无敌身披袈裟,头上秃秃,已是佛门弟子的模样,见了亲子,微笑道:“好孩子!想不到你我父子尚有重逢之日!”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功成身退

  赫连锋只觉老父赫连无敌竟是全然换了一人,全无一丝戾气,显得平静祥和,却更是陌生,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来。赫连无敌苦笑道:“我拜入菩萨门下,日夕修炼佛法,已然化去戾气,更能照见未来,地府回归,乃是诸天千年未有之大事,亦是尔等之机缘,错过这一回,难免堕劫而死,因此苦求菩萨说项,将尔等引入十殿阎罗麾下,做一个鬼差判官!”

  赫连锋面色一苦,他是九幽黄泉门少主,自小养尊处优惯了,要寄人篱下不说,更要担任阴曹鬼官,没日没夜接引亡魂,实在不愿。申虚倒还有些见识,忙问:“师兄,若我等入了地府为官,便能免去一场杀劫么?”

  赫连无敌正色道:“正是如此!尔等身入阴曹,以本门黄泉真法的神通接引亡魂,正是事半功倍,更有功德加身,可免杀劫,安然度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申虚眼珠一转,他随赫连锋东躲西藏,唯恐被人惦记,这等憋屈日子也是过够了,能转入阴曹为官,未必不是一条好出路,何况赫连无敌投身大菩萨门下,就在地府之中修行,更能看顾一二,也算有一个靠山,当下道:“小弟愿听师兄安排!”

  申虚如此说,赫连锋也不好多言,何况是老父之命,只好道:“愿听父亲差遣!”赫连无敌道:“好!”躬身向佛国道:“请菩萨做主!”

  大菩萨出声道:“原九幽黄泉门门下弟子共计二十三人,自愿身入地府为差,还请十位帝君通融则个!”阎罗王苦笑道:“既是菩萨吩咐,还有何话可说?”伸手一指,赫连锋、申虚等人立时换了一身装束,玄衣玄帽,一身阴气纵横,亦是地府阴差的装扮!

  阎罗王喝道:“入地府为差,便需守地府的规矩,若是稍有行差踏错,纵然菩萨说清,也必将尔等贬入轮回,永世为畜!”这位帝君不得不卖菩萨面子,心头憋闷,故意指桑骂槐。

  大菩萨自不会与他计较,说道:“地府镇压恶鬼之乱,我阴山亦要出力,便遣门下三位尊者,并弟子百人,供帝君差遣!”佛光闪动,一堆人从佛国走出,为首者正是九幽祖师滕鲲与噬魂老人方有德。

  方有德老神在在,先与十殿阎罗见礼,还有闲心仔细打量十位阴曹帝君。九幽祖师滕鲲却是面色惨白,勉强向十殿阎罗施礼,毕竟是叛逃之辈,十殿阎罗看在菩萨面上,不会将他打杀,却也不会给甚么好脸色。

  阎罗王喝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菩萨!我等推辞!”十位帝君同时拂袖喝道:“回宫!”鱼贯而去。赫连锋等人与赫连无敌殷殷惜别,也只好随帝君而去。

  方有德笑道:“两位道友,我等也不必与十殿阎罗做一处理会,且分头而动,镇压恶鬼暴乱!”滕鲲面色好了一些,与赫连无敌一同点头,说道:“正当如此!”分别领了一支弟子,飞出地府,各去不同冥狱镇压恶鬼。

  此时十八层冥狱之中,因着地府回归,引发虚空动荡,生出无数虚空裂缝,又有十殿阎罗气息弥漫,吓得诸般恶鬼鬼哭狼嚎,豚奔狼突,四下乱闯。有那倒霉鬼遇上虚空裂缝,哼也没哼,要么被切成碎片,要么被流放到了不知何处,极少数幸运之辈,能穿过裂缝,抵达阳间,捡回一条性命。又有那法力高强的鬼王鬼祖之辈,早已撕裂虚空,逃遁到了阳间。冥狱各层皆是熙熙攘攘,乱到了极点!

  无数鬼物被逼的在冥狱存身不住,逃到阳间作乱,一时之间恶鬼食人、百鬼夜行的异象频频上演,轮回界阳间小半地域竟成鬼域!

  十殿阎罗初回此界,当即传令立起六道轮回之虚空甬道,但见地府之上悬起六座无边涡流,徐徐旋转,内中散发无尽轮回之力,一应鬼差擒拿厉鬼回来,立有鬼判上前翻阅生死簿,依着生前功德善恶,判定该入哪一道轮回。

  有那修为高绝的厉鬼之辈,便有黑白无常出手,地府中有无数黑白无常,修为最高的乃是一对长生级数,便是当年凌冲在奈何桥上所见虚影。其等出手,将恶鬼暴捶一顿,这才拎回地府受审。

  轮回界中虽有钧天道人协调,到底不如真正的六道轮回爽利,不然也不会时有恶鬼游走冥狱,地府回归,第一件事便是肃清十八层冥狱,将恶鬼擒捉一空!这才会再着手设置十八层地狱禁制,将冥府打造成铁通一块,绝不令练气士有机可乘!

  地府最忌惮的便是玄魔练气士或是佛门修士无视轮回之因,擅自插手,若有搅乱轮回者,历来便是打杀了事。除此之外,十殿阎罗又遣出鬼判无常,深入阳间,抓捕逃散的鬼物,但冥狱本土尚未肃清,一时之间也拿不出那许多人手,只能暂且做个样子。

  地府之前,空桑仙府陡然现出,钧天道人踏足于地,也不入地府,稽首道:“空桑门下钧天拜见十殿阎罗!”十位帝君闻听,当即出殿,踏过奈何桥,双方就在地府内外见礼,谁也不肯逾越半步。

  依旧是阎罗王出声道:“钧天道友护持轮回多年,有大功德于诸天,请受我等一拜!”十位帝君齐齐礼拜,钧天道人慌忙还礼道:“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今日地府归位,贫道也当功成身退也!”

  阎罗王皱眉道:“我等初回,冥狱中有恶鬼作乱,正是焦头烂额之时,斗胆请借道友之力,擒捉恶鬼,平定乾坤!”钧天道人摇头道:“非也!地府回归,贫道已无出师之名,不愿担一个搅乱轮回的罪过,恕难从命!何况恩师有命,我当速归,不敢稍有耽搁!”

  阎罗王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便勉强,请道友自便!”双方又自施礼,钧天道人转身而去,驾驭空桑仙府走个无踪。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舍宝塔

  钧天道人一去,等若正式将轮回界轮回之事重新交由十殿阎罗掌管,再无一丝窒碍之处。十殿阎罗当即传命,地府之中涌出无数阴差,遍布十八层冥狱,镇压恶鬼暴乱。

  等凌冲踏入第一层冥狱之中,所见便是这样一副乱象,无数厉鬼往来冲突,想要破开虚空壁垒逃命,但十八层冥狱被十殿阎罗剑尖渐渐祭炼的如同铁壁一般,谈何容易打破?

  凌冲见鬼影绰绰,恶鬼如潮,暗暗叹息,这许多鬼物就算只有一成逃入阳间,亦是极大祸端,可惜太玄只能庇护一方生灵,力有不殆,这便是天地大劫降临之时,必然生出的无奈之意。

  凌冲阳神微微一震,凡是靠近他方圆万里之地的恶鬼齐齐一顿,接着如下饺子一般唰唰坠落,却是被削去了一身修为,成了普通的孤魂野鬼。

  凌冲也不会多造杀孽,肆意屠杀恶鬼,阴神的噬魂魔国虽然空旷,却也瞧不上这些鬼物,至少要挑选脱劫级数之上的鬼王染化,才能配得上这方寸魔国。

  凌冲阳神的剑术已然出神入化,就算比之惟庸百炼之辈,也不落下风。这一招用得剑术中的震字诀,将恶鬼苦修的阴气自其魂魄中生生震荡出来,归还冥狱,又不伤其元神,可谓神妙已极。

  晦明童子吃味道:“你对剑术这般上心,就是不肯多加修炼符术!”凌冲头大无比,喝道:“莫要聒噪!”正要一气破开冥狱壁垒,忽然心头一动,向虚空作礼道:“见过钧天前辈!”

  仙光闪动,钧天道人虚影浮现,面上笑盈盈地说道:“地府回归,老道灾劫已满,该当返回恩师座下,特来与小友作别!”凌冲喜道:“果然如此,正当贺喜前辈!”

  钧天道人道:“老道须将仙府归还我师,轮回界之事再不会插手,还请小友见谅!”言下之意,便是再也不会护持太玄一脉。凌冲道:“前辈多次援手,晚辈已足感盛情了,岂敢得陇望蜀?待本门脱困,定当去九天星河之中,空桑老祖道场之中拜谒!”

  钧天道人喜道:“有你这话便好!我师还有用你之处,他年求上门来,你莫要抵赖便好!小友珍重,我去也!”祥光一闪,已自无踪。

  凌冲望空拜了三拜,叹息一声,整座轮回界中包藏了无数秘密,却也逐渐显露了出来,更是逼的无数人物或逃或遁,远离了此界,也许下一个便该轮到太玄派了。

  凌冲连踏几步,虚空神通发动,已来至第十八层冥狱地府之前,忽然咦了一声,瞧见万千鬼差之中,竟有几张熟悉面孔,正是九幽黄泉门的赫连锋与申虚两个,搞不懂其等为何投入地府当差。

  正要迈步走入地府之中,忽见一人笑嘻嘻而来,摇手道:“莫走莫走!去不得也!”竟是方有德。凌冲没好气道:“方兄拦我作甚?”方有德笑眯眯道:“你之前曾数次闯入地府,还在枉死城中借阴魂烙印修炼,已在十殿阎罗之处挂了号,若是贸然闯入,立刻要受阴差追杀,不如不去!”

  凌冲皱眉道:“我来地府是要接引一位前辈转世,引渡其重归太玄,此是我师遗命,绝不可耽搁,就算与地府作对,也说不得了!”

  方有德冷笑道:“说得轻巧!十殿阎罗同心一体,在地府之中等若一位合道老祖,举手之间便能将你镇压,你入地府只是送死而已!”

  凌冲目光闪动,问道:“方兄在此拦我,想来已有对策,不知何以教我?”方有德哈哈一笑,指着凌冲道:“就知瞒不过你!我受大菩萨庇护,十殿阎罗也要忌惮几分,便由我替你办那件事,另外我还有一桩天大机缘赠你,你不是精通先天神算么?何不算上一算?”

  凌冲阳神心头一动,催动太乙飞星符阵,此阵已成纯阳禁制,若是单独拿出,亦等若一件法宝,这一推算之下,果然察觉几分端倪,面色变得古怪起来,说道:“方兄要将噬魂道果舍给我?”

  方有德苦笑一声,道:“便知瞒不过你!我前世作孽太重,今生要求金身正果,唯有先将前世冤孽化解,但时不我待,大菩萨为我推算,若是百年之内不能将业力消解,唯有身死道消一途,再无重来的机会。我苦求菩萨,才得了一条明路,便是将噬魂劫法的道果转赠于你!你得了我的道果,不需刻意炼化,便能令阴神道行大增,日后归一有望,如何?我对你不错罢!”

  魔光一闪,凌冲阴神现出,冷笑道:“你倒打的如意算盘!将噬魂道果舍了给我,我便须替你承受无量业力侵蚀,一个不好,反而引火烧身,真是不当人子!”

  方有德前世噬魂老人屠戮无度,炼化异种元神,弄得天怒人怨,惹上无边业力,若非菩萨庇佑,方有德早已遭劫,但饶是菩萨法力无边,亦不能逆天而行,须得因循因果之道,因此才替方有德指了这一条折中之路。

  方有德苦笑道:“我当年传你噬魂劫法,是受了郭纯阳蛊惑,亦不愿苦心所创的道法失传,想不到今日反倒要靠你来成全我的大道!我亦知此事极难,你有何条件,尽管开口便是!”

  凌冲阴神沉吟道:“我修炼魔道,本不惧业力,只是法不可轻传,亦不可平白助你成道。你的传法之恩,亦不足抵消这一干业力之事!”

  方有德苦笑不言。凌冲阳神思忖片刻,又问:“菩萨有何法旨?”方有德道:“菩萨并无其他吩咐,只命我对你和盘托出,悉凭你自决。”

  凌冲阴神对阳神道:“炼化了这厮的噬魂道果,我的法力可一跃千里,一蹴而就,比肩大师伯、拂真那等积年纯阳,只是日后怕是业力召感,亦有劫数加身!”

  凌冲阳神道:“未来之事变数无穷,先看当下再说!”太玄派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凌冲也急于提升道力,应对不测之变,就算明知是个烫手的山芋,亦要接下!

  方有德道:“罢了!大不了我修成金身道果,日后你若有劫难,舍命助你一次便了!”凌冲阴神露出一个阴森笑容,道:“如此也罢!”

  方有德心下狐疑,怎得感觉这笔买卖却是他亏了一般?不及细想,头顶一片魔气氤氲,现了一尊七彩宝塔,正是无边噬魂劫法法力凝聚道果,纵然用尽手段,亦不能将之毁去。

  凌冲阴神伸手一指,那七彩宝塔立时离了方有德,受了噬魂幡召感,融入噬魂魔界之中。那宝塔看似五光十色,一派正道正大光明之气,一入魔界,立时散发无穷魔气魔意,与噬魂幡、噬魂魔界乳,水交融,再也不分彼此。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无常现

  方有德用尽手段,想以功德之力化解七彩宝塔中的无边冤孽业力,无奈缘浅孽重,几无收获。但到了同出一源的噬魂魔界之中,不必凌冲刻意炼化,七彩宝塔自家已分解为无穷魔气,投怀送抱一般与魔界相合。

  凌冲阴神得了这一股强横之极的法力补益,不由得低喝一声,黑袍猎猎,一道玄阴元神现了原形,再一滚动之间,又化成噬魂魔界,其中魔气沸腾,魔意氤氲,那魔界竟是凭空强横了三成以上!

  要知到了长生级数,想要增进道行,只有靠水滴石穿的苦磨功夫,进境之慢令人发指,因此许多长生老祖不事修炼,反而热衷祭炼各种法宝,提升战力,又或是为御劫准备。

  这一座七彩宝塔等若噬魂老人毕生法力,那是何等厉害?凌冲阴神得此,足可省却千年苦功,不过这一记实在大补,宛如三岁小儿舞动千斤大锤,看似威猛,实则伤敌更易伤己,凌冲阴神还要好生磨合一番,适应这一截暴增的法力,方能运用自如。

  凌冲阴神自动化为一团魔光,宛如吃撑一般,摇摇晃晃飞回阳神脑后,再无动静。再看方有德,没了七彩宝塔这一累赘,只觉通体澄澈,道心之中纤尘不染,周身立有无尽佛光迸发,那积年老魔忽然一笑,手作拈花之势,颇有顿悟之状!

  好方有德!舍却千年魔道法力,亦无丝毫孽力业力随身,正是有舍有得,暗合佛门因果之要旨。佛光升腾之间,足下亦现了一座莲台,足有七品,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彻悟了道之态。忽有一声雷响,方有德脑后升起一道佛光,又是一声雷响,又有一道佛光升起,如此雷响九声,便有九道佛光随身,竟是借此机会顿悟了九门佛门神通!

  佛光氤氲,以凌冲法目,竟也参悟不透其究竟悟得的是中神通还是小神通,甚而是大神通。方有德满面笑容,颇有大解脱、大自在之意,一派的得道高僧模样,双手合十道:“今日脱去皮囊,方得明心见性!还要谢过道友成全!”

  凌冲知他已彻悟灵机,如今才算真正入了佛门,金身正果可期,亦是还礼笑道:“不敢不敢!日后凌冲遭劫,还望方兄仗义援手!”

  方有德本是微笑的面上登时一僵,咳嗽一声,收了脑后佛光与足下莲台,说道:“你的来意我已知晓,不就是要接引那太玄派前代掌教荀政的残魂,转世成张守正,又遭横死的那一位么!好办!你稍带片刻便是!”转身走入地府之中。

  凌冲微笑而立,不错,他此来正是为了接引前代掌教荀政的残魂。太玄覆灭血河宗一战,荀政真人与血痕道人双双陨落,残神落入轮回,转世成张守正,郭纯阳算定此事,才命叶向天与其暗中结交,无奈张守正只是一介凡人,此生无缘仙道,终于应劫而去。

  郭纯阳临去之时,便有这一吩咐,毕竟荀政前世曾为其师,不能不管,命凌冲替他了解这一桩因果。凌冲推算之下,地府重归方是荀政残神重入轮回之时,因此特来接引。

  依着六道轮回的规矩,似张守正这等生前位极人臣,刚正不阿之辈,死后该当托生天人界之中,得享大清静大自在。又或是直接留在地府,做个判官之类,至不济也当转世为人,必然出身富贵之家,一生无忧无虑,寿终正寝。

  不过彼时地府未归,钧天道人要主理轮回之事,忙得焦头烂额,便将张守正魂魄雪藏起来,等到阴曹归位,才一并移交给十殿阎罗。

  十殿阎罗也不拖延,当即命众鬼差将一干魂魄打发去入轮回,免得地府拥挤,又生出不测之乱。若是凌冲亲入地府,说不得要以噬魂劫法染化几个阴差,探查张守正魂魄下落,不过有方有德代劳,倒是省却许多琐事,至少不必与地府正面冲突。

  凌冲静立等候,想起当年就在此地九幽黄泉门大举来攻,赫连无敌暗算伯齐老祖之事,当真恍如隔世,忽然眉头一皱,感应到似有人在暗中窥探。地府之中无有生人,那便只能是鬼神之类窥探于他。

  凌冲心头一动,略一推算,已自了然,当下不动声色。过不多久,方有德闪身而出,神秘兮兮的使个眼色,凌冲会意,二人遁出第十八层冥狱,来至第一层之中。

  方有德张口一吐,一道灵光飞入凌冲掌中,笑道:“果然朝里有人好办事!赫连无敌之子当了阴差,我寻他一问,没费甚么功夫,已知张守正转世之身的下落就在此界之中,你可去接引便了!”

  凌冲大喜,拱手道:“多谢!”方有德神秘一笑,道:“此去尚多曲折,我不好插手,只替你抵挡一下太微星主与绝尘那两个老家伙,你好自为之罢!”言罢将身一扭,已然不见。

  凌冲心头有数,身形方动,忽然虚空断裂,一根粗大之极的铁棒,上缠无数白色纸条,已是恶狠狠抽来!哭丧棒!黑白无常所用之法器,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地府之前窥探凌冲的正是黑白无常,且还是长生级数的那一对老伙计,暗中跟随他来到第一层冥狱,方有德前脚一走,立时发难!

  凌冲早有预料,将新近祭炼的一元重水飞剑祭起,与那哭丧棒狠狠换了一招,将之崩开,朗声喝道:“两位无常前辈可现身一唔!”

  阴风惨淡!一声阴恻恻鬼笑之声响过,两尊一黑一白,身高十丈,各吐长舌的鬼神走将而来,一人手持哭丧棒,一人臂盘一道铁枷锁链,行走之间发出哗啦啦摄魂之音!

  那两尊阴神正是黑白无常,那摄魂之音正是锁魂枷所发,一般的恶鬼鬼王闻听,立时魂魄酸软,一身法力使不出八成,任人擒拿。但凌冲修成纯阳,道心之坚,堪比磐石,根本不是这等雕虫小技所能撼动。

  那白无常开口,其声尖锐,喝道:“大胆凌冲!竟敢盗取地府轮回之秘,我等奉了十殿阎罗之命,拿你回枉死城发落!还不束手就擒!”

  黑无常丈许长的舌头亦是抖动不已,叫道:“不错!你这厮先前还在枉死城中修炼,亵渎十殿阎罗金身塑像,胆大妄为之极!你若乖乖跟我们弟兄回地府还则罢了,若敢运功反抗,必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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