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见楚知笙不吭声, 逼问他:“在你心里,我是那种把婚姻当儿戏的人吗,是那种会找替身的垃圾吗。”
他越说越不可思议:“如果我真像你想的那样, 不是脚踏两条船?”
“还有你的舅舅,你不信我, 也应该相信他。”
顾砚很少说话, 可今天他感觉自己把前面二十几年的话全说完了。
楚知笙听着顾砚的质问, 羞愧地低下头, 现在想想,确实有很多破绽, 可之前他想被魇住了一样, 自怨自艾地以为自己是替身。
“可你, 你这些天对我很冷淡。”所以他才会以为是舅舅了的原因。
顾砚脸上的表情空白一下, 阴沉地说:“那是我在医院外面看到了你跟你的未婚夫投怀送抱。”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二问题。
楚知笙抓到了顾砚的把柄,立刻来精神了,说:“你说我不信你, 你不也不信任我?我告诉过你无数遍,我跟纪彦安没任何关系, 是他偏要缠着我,可你不信, 你就是觉得我跟他旧情未了。”
楚知笙斩钉截铁地对顾砚说:“我甚至跟他压根没有旧情,不过是小时候的玩伴, 他去了国外以后, 我们都没怎么联系, 之前我是走投无路, 才想着联系他,可他借着家里的名义临阵退缩了, 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喜欢。”
顾砚听着楚知笙的话,陷入沉默,问:“那你是选长江,湘江还是珠江。”
楚知笙:“……不要污染水源,直接丢垃圾堆行么。”
顾砚这才满意。
楚知笙见他眉目舒朗的样子,连眼角的疤痕都没那么狰狞了,知道他心结解开,心情也跟着变好。
误会初步解开,两个人的心上的石头被挪走,一边感觉轻松,一边又觉得心虚。
他们竟然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误会彼此,互相疏远这么多天。
楚知笙被顾砚抱着怀里,刚才顾砚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与信心,他望着顾砚,说:“你刚才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个,意思是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一直以来,顾砚在楚知笙面前有强烈的自卑感,他认为楚知笙这么好看的一个正常年轻人,不会喜欢他这种破了相性格又古怪的人,再说他在外的风评也不好,是他借着楚家遭难的机会才把楚知笙骗来结婚。
他没指望楚知笙对他有好感,所以总是觉得楚知笙还对以前的未婚夫念念不忘。
他暗暗认为自己是破坏楚知笙和纪彦安感情的人,他对楚知笙是巧取豪夺,所以在看到楚知笙与纪彦安抱在一起后,他除了生气,还有心虚。
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把楚知笙吓到,怕楚知笙离开他,所以选择冷处理。
顾砚的心思百转千回,如今被摆到明面,他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望着楚知笙清澈的眼睛,说:“是的,你对我很重要,十年前是你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十年后我重新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得到你。”
楚知笙听着顾砚的话,脸不好意思地红了,接着巨大的喜悦差点将他淹没。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天之内他的情绪起伏这么大,早些时候,他还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想要离婚,现在却要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顾砚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楚知笙说离婚的时候,表情那么决绝,然后他丑陋的脸也被楚知笙看到了,现在还被楚知笙知道了他的龌龊心思,怎么看自己都被判了死刑。
他不想楚知笙离开他。
顾砚几乎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不离婚。”
不离婚,这是顾砚唯一的要求,其他的都无所谓,他甚至能容忍纪彦安的存在。
楚知笙弯起眼睛,搂住顾砚的脖子,说:“当然不离。”
误会都解除了,还离个啥。
楚知笙投怀送抱,让顾砚受宠若惊,他试探地问:“你不怕我么。”
顾砚还躺在医院的时候,有人看到他的脸,吓得脸色苍白,这给了他很大的心理阴影,导致哪怕后面做了修复,只在眼角留了一块疤痕,他依旧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
楚知笙摇摇头,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怕顾砚,他凑近顾砚的脸,在顾砚眼角的地方留下一个吻。
顾砚僵住了。
楚知笙的动作温柔,像羽毛轻轻从伤疤上拂过,那道痊愈已久的疤痕似乎突然有了触感,被楚知笙亲过的地方像过了电一样地颤栗。
楚知笙退回来,不好意思地冲顾砚笑笑。
顾砚再也忍不住,吻上楚知笙的嘴唇。
没有了苦涩的误会,原来接吻是这么甜蜜,楚知笙细致地回应着顾砚,让这个吻更甜了。
顾砚逐步把持不住,将楚知笙压倒在床上,楚知笙以前就对这种事情不排斥,眼下更是不会拒绝顾砚。
两个人亲得难舍难分,即将擦枪走火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声响。
顾砚松开楚知笙,两个人抬起头,这才发现房门没有锁。
乔阿姨的衣角从门边一闪而过。
两个人:“……”
不知不觉到了饭点,结果一个人都没下去,乔阿姨上来喊人吃饭,没想到撞见顾砚和楚知笙躲在房间里亲热。
顾砚把楚知笙拉起来,替他整理好衣服,楚知笙也红着脸从地上捡起顾砚的眼镜,说:“以后在我面前可以不戴的。”
顾砚说:“不止是为了遮挡疤痕,我的视力也不好。”毕竟当时伤到了眼睛。
楚知笙“噢”了一声,脸颊更红。
两个人都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时机不对,只能先下楼吃饭。
楚霖早就坐在桌边,神色如常,乔阿姨瞥了他们一眼,嘴边含着笑意。
楚知笙超级不好意思,吃饭的途中全程低着头。
等吃完饭,楚霖把楚知笙喊住。
平时这时候,楚知笙会陪着楚霖复健,今天的楚知笙特别心不在焉。
楚霖由楚知笙陪着,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行走,楚霖一边调整自己的姿势,一边对楚知笙说:“心情好像不错?”
楚知笙在想事情,没听清他的话,说:“什么?”
楚霖说:“早上还愁云惨淡,现在心花怒放,跟顾砚和好了?”
楚知笙脸又红了,说:“哪有。”
楚霖语气淡定:“别装了,我看得出来,哪有正常夫夫晚上睡觉还分房的。”
楚知笙:“……”无法反驳。
“本来我不想来这里,但那天情况紧急,再加上想看看你在顾家过得好不好,这才住进来。”
楚霖慢吞吞地说着:“果然你和顾砚之间有问题。”
楚知笙还是那套说辞:“我们是闪婚,不像别人那样相处得久,还需要磨合。”
楚霖问:“那早上还有间隙,现在就磨合好了?”
楚知笙摸了摸鼻尖。
楚霖又说:“你们吵架是因为我吧。”
楚知笙震惊于楚霖的敏锐,懊悔自己没把情绪藏好,说:“舅舅,你别多想,是我自己误会了,已经跟顾砚说开了,以后没事了。”
楚霖不置可否,只是说:“过两天我就回楚家。”
楚知笙吓了一跳:“真的没什么,你不要多心。”
楚霖望向楚知笙,唇边带着笑:“我没有多心,我本来就是担心你结婚以后的生活,现在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楚霖看出楚知笙与顾砚之间的问题,有意无意刺激了两人一下,现在两个人和好,他功成身退,可以走了。
楚霖错过了十年的时光,却依旧比楚知笙考虑得更深:“这里是你的家,我总要回到我的家去。”
楚知笙知道楚霖去意已决,一把抱住楚霖瘦削的身体,说:“舅舅,你是我最亲的亲人。”
楚霖拍拍他的肩,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
楚知笙陪了楚霖一下午,到了晚上的时候,才有时间思考顾砚和他自己的事。
他依旧有很多话想跟顾砚讲,兴奋又胆怯地去敲书房的门。
顾砚打开门,重新戴上眼镜,又变成平时那种冷漠疏离的样子。
楚知笙却知道顾砚眼镜后面的眼神有多么温柔。
他笑着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顾砚点点头,示意他进书房。
楚知笙却说:“可以去你的房间吗。”
顾砚愣住。
自从楚知笙住进顾家小楼,还从没去过顾砚的卧室,两个人交流基本全在书房。
楚知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出这个要求,眼巴巴地望着顾砚。
他认为他们两个说开了,现在的关系不一样了,他应该可以到顾砚的卧室去了。
顾砚却站着没动,过了好久才艰涩地开口:“你确定吗。”
楚知笙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
顾砚抓住楚知笙的胳臂,语气压抑,说:“你跟我回了房间,我就再也不放不开你了,到时候你想走,我绝对无法像现在这样从容,后悔就来不及了。”
楚知笙这才意识到,相比起他的雀跃,顾砚的心结并没有完全解开,顾砚还在认为总有一天他要离开。
楚知笙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说:“你知道我来找你,跟你说想去你的房间,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搞得他像赶着往顾砚的床上爬一样。
楚知笙的脸羞得通红,心却拨凉拨凉,他舔着脸找顾砚,却被拒绝了。
他以为他们心意相通,原来是他想多了。
楚知笙再也无法忍受羞耻,转身想跑。
顾砚扯着他的胳臂,把他拽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