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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攻对我觊觎已久【完结】 第48章

时间:2023-11-10作者:昭野弥弥类型:穿越重生

  江寄月最初是紧张不安的, 但时烬对距离把控的很好,用着最轻松的语气向他告白,像是在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说完之后没再执着于这个话题,很快就切入了一个更为轻松的话题。

  江寄月觉得自己有些卑劣自私, 时烬的退后竟然让他松了口气。

  才结束一段长达十年的单恋,江寄月没有想过立马开展新恋情的打算,更何况, 他从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如何跟人相处。

  他喜欢时烬吗?

  好像是有一点喜欢的。

  可这点喜欢远远不够支撑时烬说的“一辈子”。

  时烬那么好,他不想做出任何会伤害到时烬的事情, 这个答案一定要经过深思熟虑, 一定要慎重。

  江寄月默念着要自然放松点,起身的时候却婉拒了时烬的搀扶, 单脚蹦跳着出了休息室。

  “月月, 你要去哪?”

  时烬的呼唤追在身后,叫停了埋头往前蹦的江寄月。

  江寄月支吾回答:“出去呀。”

  时烬这问题好奇怪,他们当然得趁季怀宸那个疯狗还没缠上来前立马走啊!

  时烬好笑道:“你确定那里有路吗?”

  他第一次来季家, 对房子内部不熟, 但他一眼就能认出,江寄月走得那条路是死路, 那边只有一堵墙和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难不成地下室还有出口吗?

  江寄月抬起头, 看清他选择的方向后闹了个大红脸, 他僵硬地转身, 换了个方向, 不敢与时烬对视, 他直视着前方,双目放空往前绷着走,那模样仿佛是一只涂了大红脸的僵尸。

  时烬已经竭力在憋笑了,但江寄月太可爱了,他的笑意无法止住,浮现在脸上。

  在江寄月跳着经过他面前的时候,他伸手抓住了江寄月的手腕。

  隔着厚厚的衣袖,江寄月还能感觉到时烬过分灼热的温度,他的手下意识颤抖了两下,下颌绷到极限,整个人陷入了高度防备的状态,从一只没有生气的小僵尸变成了炸毛的小猫咪。

  时烬:“你走路不方便,我扶着你吧。”

  江寄月:“不用。”

  时烬:“月月,你是在害羞吗?”

  江寄月:“……”

  江寄月能感觉到皮下翻涌滚动的血液和不正常的心跳,他无法说谎,面无表情地承认了:“我是在害羞。”

  他已经很用力找回从前高冷的自己了,可开口的时候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模样。

  时烬轻笑出声。

  江寄月可以选择不回答,可以选择说谎,但江寄月没有这么做,反而直白地承认了。

  江寄月这样简直是在犯规,他引以为傲的定力似乎随时都能消失,这要取决于江寄月的可爱程度。

  比如现在,他就很想将江寄月抱在怀里,像抱着江寄月去休息室那样的姿势,从季家出发,抱着江寄月回他的家,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时烬微微弯腰,平视着江寄月,追寻着江寄月的目光,迫使江寄月看向自己:“那你害羞的时候可以不要躲着我吗?”

  江寄月:“……”

  时烬眼里蒙上几丝委屈,轻飘飘的声音给他的话语添了几分可怜意味:“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不会躲着我。”

  江寄月:“……”

  原来,时烬在那个时候就给他下套了?

  那时烬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他怎么觉得这个时间,远比他想象的要早?

  “月月。”这声称呼唤不来江寄月的点头,时烬又换了一个称呼,“哥哥。”

  江寄月:“……”

  纤长浓密的睫毛无助地颤了两下,江寄月的耳廓一片发红,他小声应道:“好。”

  谁叫时烬喊的“哥哥”太好听了呢,作为哥哥,理应迁就一下这位弟弟吧。

  季怀宸站在门口,他的胳膊被文佟强行拽住,在文佟的强势镇压下,他被迫看完了时烬哄江寄月的全程,熟悉的愤怒袭上心头,第一次有了清晰的挫败感。

  在文佟的明示下,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做的有多过分,终于明白,江寄月想要离开的决心有多迫切。

  他也终于体会到‘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寄月。”江寄月追寻着文佟的呼唤,看到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的文佟和季怀宸,他忽视了季怀宸期盼的目光,喊了文佟一声“夫人”。

  有其他人在场,被时烬亲密的搀扶着,江寄月没了单独面对时烬时的窘迫,他这时能轻易找回平时冷静自持的自己。

  文佟:“你的衣服刮破了,离开前,先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吧。”

  “是啊,”有能跟江寄月说话的机会,季怀宸不想放过,听到文佟这样说,他立马附和道,“这衣服扔了吧,我让陈伯帮你收拾行李,你……你走的时候全部带上吧。”

  说最后一句话时,季怀宸的不情愿都快溢出来了。

  江寄月衣柜里有一半的衣服都是他准备的,跟他是配套的,他愿意放江寄月走,但他给江寄月的东西,江寄月必须带上。

  江寄月来回打量自己的上衣,在左肩处找到了文佟说的刮痕。

  大概是被季怀宸惊吓到,不注意的时候被窗台凸出来的边角刮破的,刮痕不大,如果不是文佟提醒,他都没有发现。

  “不用了,”江寄月看也没看季怀宸,淡淡道,“刮了一点而已,补补还可以穿。”

  季怀宸不赞同道:“一件衣服而已,坏了就丢了呗,又不是没衣服可以穿,我给你准备了那么多衣服,你一天换一件都不是问题。”

  江寄月眸色渐暗。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是他成年时,舅舅舅妈送给他的成人礼,虽然比不上季怀宸天价的定制衣服,但含着舅舅舅妈全部的心意,他怎么可能舍得丢掉。

  舅舅舅妈在江寄月18岁生日那天,特地大老远驱车过来,担心舅舅舅妈怕生,担心那群嘴毒的富家子弟会嘲笑舅舅舅妈寒酸穷苦,江寄月在生日宴之前就跟季怀宸提过,他的生日想简单点过,不想邀请那么多人,而且,季怀宸邀请的那些人他一个都不熟,季怀宸不顾他的意愿,好意是让江寄月的成人礼有排面,其实只不过是满足季大少爷想玩闹的心罢了。

  与其说是他的生日宴,不如说是上流圈里再普通不过的聚会。

  那天,舅舅舅妈还是如约来了,江寄月是在后花园接见的他们,季怀宸也在场,季怀宸也看到了那件衣服,知道那件衣服对他来说有多重要,或许是季怀宸记性不好,又或许是季怀宸知道,却根本不在意这件礼物的份量。

  季大少爷从来不缺别人给他送礼物,收的太多,除了白炀送给他的礼物,其他礼物,他总是随手甩到一边。

  季大少爷怎么可能知道这件衣服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呢?

  江寄月不想说太多,说得再多,季大少爷也不明白,他只简单提了两句。

  舅舅舅妈出门的时候还是被人撞见了,那人那句带着嘲讽的“乡巴佬”让江寄月记到现在,舅舅舅妈嘴上不说,但肯定是记着的,那天之后,舅舅舅妈就没再来季家看望过他了,因为怕给他丢脸,但寄给他的东西不见减少,反而愈来愈多,像是为了填补他们不能来看望他的空缺一般。

  每次想起那天窘迫的场面,江寄月都会愤怒一次。

  “对你来说,这只是一件坏了就能丢掉的衣服……也是,您大少爷身娇体贵,一天要换好几件衣服,脏了就能随手丢掉,不像我,比较粗糙,穿不了太好的衣服,我命不好,没那个福气,就不强行消受了。”江寄月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火气,怼得季怀宸脸色难堪,无法说出一句反击的话。

  文佟睨了自家儿子一眼,已经对季怀宸彻底放弃希望了,没想到还能更加无语。

  他这个儿子是一点情商都没有吗?

  如果有人问文佟,白炀和江寄月两人,她更想选谁当她的儿媳妇,她肯定毫不犹豫选择江寄月。

  以前觉得季怀宸还小,太早谈恋爱不好,也为了不让黏人的季怀宸打扰江寄月,因此文佟没有刻意提醒季怀宸,她以为季怀宸再傻再迟钝,迟早都会明白他喜欢的到底是谁,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可她万万没料到,季怀宸会蠢到这个地步,能干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连她这个亲妈都觉得,季怀宸不配跟江寄月在一起,季怀宸只会委屈了江寄月。

  文佟突然有了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她这个年纪,拼一把,要个双商高一点的二胎还来得及吗?

  “寄月,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补补。”文佟说。

  江寄月一愣,下意识拒绝道:“不用了。”

  他怎么能让季家的当家主母给他补衣服?

  文佟笑道:“那你想这样出去吗?不及时补的话,裂口会更大,你那么珍惜这件衣服,应该不想它坏到无法修补吧?”

  文佟的话堵住了江寄月想要拒绝的念头,江寄月不好意思道:“让阿姨帮我补也是一样的。”

  文佟含笑上前,拍了拍江寄月的肩膀,声音温柔:“让我帮你吧。”

  她从未为江寄月做过什么事,至少在江寄月离开前,她想做点什么。

  不然她做梦都会后悔,她丢失了一个心仪的宝贝儿媳妇。

  江寄月眨了眨眼,文佟这次回来,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记得小的时候,文佟似乎有过温柔和善得一面,年岁渐长,他开始跟季怀宸拉开距离后,也很少跟文佟见面了,再见后,两人不再像小时候那般见面就会拥抱微笑,开始变得陌生疏离,以至于,他印象中的文佟总是高贵美艳,难以接近。

  而此刻的文佟仿佛从江寄月儿时的记忆钻出来,江寄月难以抗拒这份温柔,从文佟身上,他感觉到了陌生已久的母爱。

  -

  江寄月被时烬搀扶着去了楼上,他在衣柜里找到自己花钱买的衣服,顺手脱下了裂开的上衣。

  离开海岛后,又回归了寒冷的冬季,别墅四处都开着暖气,只穿着一件衣服也不会感觉到冷,皮肤暴露在空气里,江寄月没觉得寒冷,裸/露的手臂突然被人触碰,江寄月的皮肤本能窜起一层鸡皮疙瘩。

  转身时,手臂撞在了时烬结实的胸膛上,因为江寄月突然的转动,时烬的手指被迫测量了一遍江寄月的手臂臂围,时烬的指甲剪得很短,刮过时不会让江寄月觉得刺痛,反而激起难以言喻的酥麻与颤栗。

  “你、你怎么在这?”江寄月大脑嗡嗡,问出口后才反应过来,时烬扶着他上来的,他怎么还问这种蠢问题?

  还没来得及感受自己的愚蠢,他又注意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竟然当着时烬的面直接换衣服了!

  如果放在之前,当着同性的面换衣服也没什么,都是男生,被看光了也不会少一块肉。

  可是,时烬喜欢他,时烬对他有那种心思,他这样做,时烬会不会觉得他是在故意勾引啊?

  想到这,江寄月焦急地替自己解释:“我没注意你在这……男生之间不用避讳,换个衣服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他在说什么啊?

  这要是在正式会议上,他这样说话,直接可以被判出局了。

  这难得可以调侃江寄月,让江寄月更加脸红的机会,时烬却放过了,他晦暗的眸色一遍遍逡巡着江寄月后背上的伤疤。

  大面积的烧伤几乎占据了江寄月半个后背,忽略掉这些伤疤的话,常年被衣服藏着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还要诱人。

  完美的倒三角身形,肩宽腰窄,凸出的肩胛骨随着主人的惊慌轻轻颤动,仿若振翅欲飞的蝴蝶,脆弱又美丽,正中的曲线蜿蜒向下,埋没进裤腰里,边缘处深色的阴影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强烈色差,诱惑人想要撕碎它,想要在阴影之中点亮星火,想要握着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大拇指深陷进那可爱的腰窝之中,狠狠地揉捻……

  可这些遐想终究被疼惜抢占上风,时烬没有心思欣赏,浓烈的心疼溢了出来,他的手指抚上江寄月背后的伤疤,问道:“这伤是怎么回事?”

  被时烬看光上半身的羞窘褪去,江寄月神色平淡,语气也平平:“之前遇到了一场火灾,这伤是那时候弄的。”

  时烬嗓音艰涩:“疼吗?”

  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有多疼,调查资料里有提到过这件事,这是发生在江寄月17岁那年的事情,时隔太久,想要知道当初发生的细节难如登天,资料上只简单解释了这场火灾的原因。

  季怀宸带着江寄月去参加朋友的订婚宴,闹到午夜,一群人酒醉不起,有人起床上厕所,迷迷糊糊中失手打翻了墙壁上的油灯,那人喝得太醉,没有发现地毯和窗帘被打翻的油灯点燃,等发现着火了后,火势早已蔓延开。

  江寄月在那场火灾里受了重伤,在医院里躺了三个多月。

  对应那时的时间,正是江寄月跟他失联的时间。

  那时的时烬以为江寄月只是单纯不想玩游戏了,觉得他只是一个不需要深交的普通网友,所以可以一声不吭退坑,可以毫不犹豫消失不见。

  那时的他还为此恨过江寄月的无情,可在知道江寄月为什么失联后,那点可怜的恨意就全化作了对江寄月的心疼。

  就算这事只是一场意外,季怀宸也有部分责任,如果季怀宸不带着江寄月去参加宴会,江寄月就不会受伤。

  想想,不喜与那群人结交的江寄月,肯定是被季怀宸强行带去庄园的吧。

  为什么季怀宸说着江寄月有多重要,却总是让江寄月受伤呢?

  江寄月笑笑:“那时候肯定会疼呀,现在早就不疼了。”

  他浑然不在意,快速地套上了衣服,遮住了后背的伤疤。

  “我先把衣服送给文夫人……”江寄月拿起换下来的破衣服,刚蹦了两步就被时烬抓了回来,他的腰被时烬整只手臂圈住,背部紧贴着时烬得胸膛,两人从未挨得那么近过。

  耳朵响起阵阵嗡鸣,江寄月晕晕乎乎地被时烬抱到了床边,等被时烬放在床上,桎梏着他腰的手臂松开后,江寄月才发现,时烬只用单手就抱起了他,像是大人抱小孩的姿势。

  时烬力气好大!

  两人都是经常锻炼的人,换做是他,一只手绝对抱不起时烬,起码得两只手,估计还非常吃亏。

  时烬好……好可靠!

  时烬不知道江寄月又跑歪了的心思,抓过江寄月手里的衣服,叮嘱道:“我帮你送,你在这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回来。”

  江寄月晕晕乎乎地点头。

  时烬捏捏江寄月发懵的脸,光滑细腻的触感让他大胆地又捏了好几下才放手:“除了我,谁来了也不要让他进来。”

  他不放心地叮嘱。

  他不可能再让季怀宸继续伤害江寄月了,更何况这是在季怀宸的地盘上,他更要提高警觉。

  “知道了。”江寄月被捏得发懵,却不懂得反抗,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时烬羽绒外套下的手臂上,脸在短时间内又加深了好几个色。

  房间里只剩下江寄月一个人,安静给江寄月创造了足够想象的机会,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时烬手臂的触感,被厚厚羽绒挡着,骨肉碰撞被阻隔,没感觉到疼,反而很痒,除了痒,还有点腿软的感觉。

  大概是被时烬抱起来后,双脚腾空,才会产生那样的感觉吧。

  江寄月摸了摸脸颊,果然烫得吓人。

  可是……

  他好喜欢时烬这样抱他啊!

  “啊!”江寄月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烬刚才是捏了他的脸吧?而且还捏了好多次。

  时烬肯定发现了他的脸有多滚烫!

  好丢脸!

  他怎么又丢人了呢!

  怎么一遇到时烬,他就变得不像自己了呢?

  -

  季怀宸的房间在江寄月对面,中间隔了一条六米多长的走廊,光凭这房间分配,时烬就又想嘲讽季怀宸几句。

  季怀宸住在采光最好的南面,让江寄月住在北面的房间,就算一年四季都开着暖气和空调,时烬仍然因为季怀宸这一安排,替江寄月觉得委屈。

  他不想考虑这房子的主人是谁,也不想考虑江寄月才是外来者,理应接受主人的分配,他就是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部送给江寄月。

  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不会让江寄月受一丁点委屈。

  季怀宸的房门没有关闭,时烬在走廊都能听到房间里传来季家母子的争执声,他敲响了房门,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文佟反应十分迅速,在时烬敲响房门的瞬间就收起了怒容,摆出了平日的架势。

  “月月的衣服放在这里了。”时烬没有多言,将衣服挂在门把手上就转身离开,不给房间里两个人说话的机会。

  时烬看得出文佟不待见他,原因他不屑探究,他只关心江寄月对他的看法,其他人怎么看他,他不在意。

  “等等。”季怀宸无视文佟的警告,追了出来。

  时烬置若罔闻,身侧有风刮过,在身后人抓住他手腕之前,他反手捏住季怀宸的手腕。

  这是时烬第三次对季怀宸做这样的动作了,不管做过多少次,季大少爷都没长教训,仍旧轻松被他偷袭。

  手腕吃痛,季怀宸脸色铁青地叫了两声,时烬甩开季怀宸的手,像是丢一件让人厌恶的垃圾般,季怀宸捂住自己发疼的手腕,愤愤看着时烬:“我不想跟你闹,能不能听懂人话?”

  时烬嗤笑出声,懒懒看向季怀宸:“你要跟我说什么?”

  他不觉得他跟季怀宸有话题可以聊,就算是有关江寄月的话题,他也不想跟季怀宸聊。

  “你……”季怀宸压下道口的粗话,咽了下发干的喉咙,极不情愿道,“我拿了月月的手机,删你微信的人是我,删除之前,我以月月的名义给你发了几条消息。”

  时烬有些意外,季怀宸这是被他妈打得脑子清醒了,怎么突然转性了?

  季怀宸:“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会跟你坦白这些吗?”

  时烬耸肩,算是默认了。

  时烬下手不重,季怀宸垂下没那么痛的手,说道:“因为我对月月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只是在补救罢了……”

  江寄月去换衣服的时候,季怀宸又被文佟拉着教育,文佟要他跟江寄月和时烬道歉。

  跟江寄月道歉他愿意,凭什么他要跟时烬道歉?他对不起的人是江寄月,又不是时烬。

  文佟又扇了季怀宸一个巴掌,管家把所有事都跟文佟交代了,包括季怀宸拿江寄月手机发疯的事情。

  文佟当然不会喜欢肖想她儿媳妇的时烬,但除去季家主母的身份,她作为一个长辈,不至于给一个小辈难堪,季怀宸惹出来的事情,自然要让季怀宸处理干净。

  季怀宸,包括季家,已经够对不起江寄月了,她看得出时烬对江寄月有多重要,她不想再因这个误会,再给江寄月增添一次伤害,所以,她逼着季怀宸去跟时烬道歉。

  季怀宸知道文佟在身后盯着他,他心有不甘,声音压得极低:“我死都不会跟你道歉的,我对不起的人只有江寄月,今天要不是我妈在,你绝对带不走江寄月,你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江寄月心甘情愿地回来。”

  他不信,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时烬能对抗得了季家。

  江寄月迟早会发现,跟没用的时烬在一起的生活有多艰难,由奢入俭难,江寄月一定会回来他身边的。

  时烬轻笑:“那我就祝你的美梦早日破碎,你放心吧,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江寄月的。”

  “别忘了,江寄月还欠季家很多东西,他迟早都要回来归还欠债的。”季怀宸怒目圆睁,想到什么,倏地笑了,“还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江寄月喜欢的人是我,我跟他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只认识了几天的你可以比的,他心里有我,等他回来,我可以慢慢补救。”

  “补救……”时烬加重了这两个字,嗤道,“你的补救能值多少钱?你早就没机会了,因为,你已经出局了。”

  季怀宸:“你他妈……”

  时烬双眼微眯,浑身散发迫人的气势,他抬起手,左手掌心按动右手指关节,骨头清脆的咔嚓声打断了季怀宸的污言秽语,这声音仿若一个危险讯号,季怀宸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手腕,后退一步,惧怕地看着时烬,生怕时烬趁他不注意,又要锁住他的手,给他来上一击。

  废物。

  时烬在心里低低骂了一句,转身回到江寄月的房间,关门的时候,余光瞥见跟过来的季怀宸,他心念一动,故意没将门关紧。

  他在季怀宸面前表现得泰然自若,季怀宸的话像是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可有些话还是起了作用。

  ——江寄月喜欢的人是我。

  不需要季怀宸来提醒他,他再清楚不过,江寄月喜欢了季怀宸多少年。

  他可以坦然接受,但被季怀宸挑衅,他还是会生气和嫉妒。

  他嫉妒的不是江寄月喜欢季怀宸,他嫉妒的是季怀宸能得到江寄月那么执着的喜欢。

  生气的是,季怀宸没有好好珍惜江寄月的喜欢。

  他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季怀宸却用一句“补救”来盖过这么多年的感情,真是可笑。

  “时烬,你怎么啦?”江寄月叫了时烬好多遍,时烬都没有理会他,傻愣愣地站在门边,像是被噩梦魇住了般。

  江寄月有些担心,蹦跳着来到时烬面前,隔得那么近再叫时烬,时烬还是没回神,他拽住时烬的手晃了晃,轻声呼唤:“时烬?”

  时烬颤动眼睫,茫然地看向陡然出现在眼前的面庞。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江寄月的话戛然而止,时烬突然弯腰抱住了他。

  江寄月比时烬矮了11厘米,两人相差半个头,只是看着,并不能看出他跟时烬存在的差距,被时烬紧密地拥入怀中后,江寄月才发现,时烬的怀抱有多宽,能将他完完整整地抱住,像是能替他挡去一切风险灾难。

  江寄月抬起的手被时烬卡住,掌心落在时烬的胳膊上,才遐想过的事情被他好不容易压了下去,因为时烬的举动,再次冒出了头。

  时烬真的很强壮,这胳膊结实有力,怪不得能抱起他。

  他没忍住罪恶的念头,捏了捏时烬的胳膊。

  真的很有力量感啊!

  时烬能不能再那样抱他一次?

  他这样的要求会不会很过分?

  季怀宸站在房门后,只隔着一道门的距离,他眼睁睁看着时烬将江寄月抱入怀里,他想要阻止,手就要拍上门板的时候,在半途就被文佟抓住。

  季怀宸冲出去找时烬的时候,那架势让文佟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紧跟着季怀宸出来,看到季怀宸被时烬轻松制服,无语地停下了脚步,甚至有了转身回房,关上门什么都不想看的打算。

  除了双商不行,连武力都输给了时烬,季怀宸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见两人没要动手打架,文佟放心不少,她以为季怀宸会听她的话好好跟时烬道歉,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时烬头也不回就走,季怀宸还要跟过去,第六感告诉文佟,她得去阻止她的蠢儿子继续犯蠢。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是准确的。

  ……

  自己的身体最是敏感,被碰一下都能知晓,早在江寄月捏第一下的时候,时烬就清醒过来了,他以为江寄月会就此收手,然而,江寄月有恃无恐地又捏了好几下。

  江寄月是把他当成了木头吗?

  时烬在笑出来前,将委屈清晰地摆给江寄月看,江寄月晃了晃脑袋,飘散的思绪终于被他抓了回来,他戳了戳时烬的胳膊,轻声询问:“时烬,你怎么了?”

  察觉到江寄月没有反感他,时烬放纵自己,腰背微弯,双臂收紧,将江寄月抱得更紧,下巴避开江寄月受伤过的左肩,抵在了江寄月的右肩上。

  “我刚才送衣服的时候跟季怀宸遇见了。”

  江寄月脑中警铃作响,下意识想到一个可能:“季怀宸又跟你说了什么?”

  季怀宸不可置信地看着时烬怀里的黑色脑袋,被时烬的背影挡住,他只能看到江寄月露出的几缕头发。

  江寄月说的是“又”,这个字带着十足的杀伤力,将他的心戳得千疮百孔。

  他在江寄月心里的印象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吗?

  时烬什么都没说,江寄月就认为是他的错?

  “嗯。”时烬点了下头,难过道,“季怀宸刚才嘲讽我。”

  江寄月眉头蹙起,不高兴道:“他说你什么?”

  “他说我不配跟你在一起,他说你喜欢的人是他,他让我不要痴心妄想,我这种连父母都没有的人,根本配不上你。”时烬说着,像是被委屈占据,脸颊无意识地摩擦着江寄月的耳廓,如同受伤后,像同伴寻求安慰的小兽。

  “你不用理会他,他说的话,你也别记在心里。”江寄月抬手摸了摸时烬的头发,温声安慰,不同于温柔的动作,他的脸蒙上一层寒霜,提起季怀宸这个名字,只剩下了满心的厌恶。

  可笑的是,季怀宸之前还跟他提教养,季怀宸的教养,就是喜欢戳人伤疤吗?

  在季怀宸开口前,文佟抢先一步捂住了季怀宸的嘴巴,用眼神警告季怀宸不许出声,季怀宸气得胸膛不断起伏。

  他妈到底是向着哪边的?

  他真的是文佟的亲生儿子吗?

  他妈难道没听出时烬这家伙在添油加醋吗?

  这家伙故意在江寄月面前装柔弱,这家伙在欺骗江寄月!

  江寄月最讨厌别人骗他,他要揭穿时烬的真面目。

  “好,我不会记在心里的。”时烬蹭了蹭江寄月的肩窝,江寄月换了一件比较宽松的白色衬衫,衬衫领子随着他的动作翻动,露出背后隐藏的伤疤。

  时烬眼里的笑意渐淡:“月月,可以告诉我,你背后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换衣服的时候,江寄月一点都不想提及这个话题,大概是这时脆弱的时烬撬开了他紧绷的心防。

  想到网吧里那个为了外婆的医药费,哭到眼睛发肿的小孩,他只犹豫了会,就决定将伤疤揭开,袒露给时烬看。

  他觉得,此刻的他跟时烬,就像两只受伤的野兽,需要报团取暖,互相舔舐伤口。

  “17岁那年,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了,季怀宸的一个表哥在某个庄园举行订婚宴,听说白炀也会去,我原本不打算去,季怀宸执意要我跟去,我只能跟去了……”

  江寄月讲的这些,时烬早就了解了,当然也知道,那天的订婚宴,白炀也去了。

  时烬心底一直有个疑问,所以在知道季怀宸跟上来的时候,故意没有关紧门,知道季怀宸就在门后,故意问出了这个问题。

  江寄月的伤疤触目惊心,他直觉,真相没有纸上说的那么简单。

  “我酒量不好,那天只喝了一杯酒,除了我,其他人都醉了,我是最先发现起火的人,我叫醒了那群倒地不起的人……”

  江寄月平时再讨厌这群嘴毒的富家子弟们,也不会放任这群人葬生火海,他第一时间拨打了消防电话。

  糟糕的是,这个庄园没有配备灭火装置,他叫醒了醉得不算严重的人,和他们一起将庄园里昏睡的人搬了出去。

  他们在偏远郊区,迟迟等不到消防车,火势已经蔓延到庄园外,还有人没有被救出来。

  江寄月没在平安出来的人群中看到季怀宸的身影,听说季怀宸还在屋子里,他没有多想再次进了火场,那时他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拖着比他高比他重的季怀宸出来时,被倒下的铁架绊倒,为了护住季怀宸,他的后背被正在燃烧的木板砸中,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或许是求生本能,他在意识昏迷之前,拖着季怀宸离开了火场。

  江寄月的语气轻描淡写,没有刻意炫耀自己的善举。

  “我昏迷了五天才清醒,醒来后已经做完手术了,我很庆幸我醒的比较迟,不然会更疼……”江寄月还能笑得出来,就证明这件事没给他造成多大影响。

  果然。

  调查资料上说,江寄月在医院里住了三个多月,白炀同样也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白炀因为在火场里救了季怀宸,收到了季家的不少好处,而江寄月因为脑部受伤,遗忘了很多事情。

  时烬眼里布满阴翳,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他请的是最好的私家侦探,根据知情人爆料,是白炀救了季怀宸,这跟江寄月说的不一样。

  他当然不会认为江寄月在说谎,江寄月说什么他都信,说谎的人只可能是白炀。

  江寄月为了救季怀宸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结果功劳被什么都没做的白炀冒名顶替了?

  他都可以想象,白炀利用这件事向季怀宸,向季家要了多少东西,让白炀爆火的那部剧,就是因为季家出资,白炀才能饰演主角,才有了翻红大火的机会。

  可这一切,是江寄月拿命换来的。

  这些本该都是江寄月的。

  季怀宸不知道真相,季家那些人也不知道,当初清醒的知情者不可能不知道江寄月做了什么,但他们帮白炀隐瞒了真相。

  江寄月救了那么多人,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

  那群人的日子照旧过得风生水起,似乎这场火灾没有发生过,也不知道是谁救了他们。

  直到江寄月死前,江寄月都没能得到这群人的感谢,甚至在江寄月死后,还要嘲笑江寄月可悲的暗恋。

  时烬闭了闭眼,将愤怒锁在牢笼之中,他不能吓坏了怀里的江寄月。

  他的月月已经受够委屈了,今后,他绝对不会再让江寄月难过了。

  时烬深吸口气,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江寄月,害怕惊扰到江寄月,声音压得极低,小心翼翼问道:“疼吗?”

  江寄月笑了笑:“时烬,这问题你刚才已经问过我了。”

  “问过一遍还可以再问,月月,疼就跟我说吧,这样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时烬抬手,轻轻抚摸过江寄月的后背,不带一点旖旎心思。

  江寄月一怔,酸意从四肢百骸齐齐上涌,将他的喉咙、鼻腔和眼睛占据。

  他一直不敢回抱住时烬,可此刻,他放弃了矜持与羞赧,将额头抵在时烬的肩膀上,学着时烬,用力地圈住了时烬的腰,低声道:“时烬,我疼。”

  他像是在跟时烬诉说疼痛,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声音轻而有力,穿过了漫长时光,对当初痛到整夜睡不着,一个人默默流泪的自己倾诉——

  疼的话就说出来,不用再忍着了。

  今后会有人抱紧你,会愿意倾听你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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